訪問者:鄭富璁;文字整理:吳學文、郭麗霞
問:老師是生態環境的背景,對台灣這塊土地應該有很多的情感在,這個跟反核,應該有一些關連性?
答:整個是一致的。今年3月5日,我跟著MIT台灣誌的拍攝小組到中央山脈大縱走,走到最後一座百岳卑南主峰時,大家都好開心,主持人邀請每個人來講一句感言,我一生不曉得爬過多少山頭,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我這麼說:我有一個心願,過去幾十年來,我們好像一直在搶救山林大地、土地環境,直到最近幾年我才深切地了解,我們從來沒有在搶救山林,而是山林從來在搶救我們。我多麼希望,我們世世代代的子孫能夠跟我們一樣,還可以看到這一片天造地設的美景,但願天下人一起來捍衛我們這一片淨土,捍衛我們大好的山水。談完,我竟然老淚縱橫,趕緊躲到一旁,哭個不停,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啊!
問:我自己的想像,老師所謂土地的環節、情感,應該都有一個具體的故事在,可能不只一個,我希望從這些點來結合到廢核這件事情上,老師可以談談嗎?
答:有些時候我會知道什麼叫做悲,悲者非心也,活著到底能追什麼,但我不想用「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來說,所有的生命過程都是真實的,如何在當下的每一個真實裡,還歸一點裸真赤誠,那是可以告訴你什麼是人活著的最大意義的時候。年歲愈大,因為身體的關係,意志力可能愈來愈薄弱,但是感情卻愈來愈豐富,卻是愈來愈不能表達。
我曾經在課堂裡說過,要號召癌症末期的病人,我們去當敢死隊,去當不公不義事件的人肉炸彈,做最後剩餘價值,相信絕對會有人站出來的,因為我們只想要付出!這是自覺性的,跟恐怖主義把小孩訓練成邪魔,是不一樣的。許多時候,善惡只在分毫之間,整個絕然對立。
記得二十年前,台大環工系的於幼華教授曾經邀請我去演講,他這麼介紹我:陳教授是台灣極其少數能夠結合人文跟科技的…。我很沒有禮貌地告訴他:對不起,你講錯了,我從來沒有結合,我只是沒有分割而已,這兩者天差地別。從整個西方,從大學教育的分工,這都是最近以來(十九世紀以後)的事,在這之前,從來都是一整體在談的。
看看希臘時代、科學始源時代,去看看印度、中國以及各地,原來從沒有細分,唯心、唯物,是西方科技興盛以後,愈來愈強化出來的東西,從山林土地到核電,到所有社會不公不義的弱勢運動抗爭,基本上我從不知道它們有什麼分別。
當然,在形式上、表面上、內容上、方法上,在種種語言的表達上,的確有很大的差別,但這個「mind 、heart」是一樣的,史記有一句話:仗義都是屠狗輩啊!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這個東西,只是成長的環境,也許遺傳因子的差別,有程度等第的差異,但一旦被喚醒後,我相信它是一種普世的價值跟普世的人性。從根源處,我只能告訴你:沒有分別。
問:老師對台灣的環境、生態都非常的熟悉,對這塊土地的情感,是否有比較深刻的,就像剛才爬百岳那樣的體驗、故事…?
答:這種故事講不完,我有一堂土地倫理的課,裡面都是這類的故事。最近在台中港路在搶救一棵大茄苳,那棵茄苳據我的估計大約是四百年,因為台灣低海拔不可能有超過五百年的大樹,這是我們學自然科學都很清楚的,但是大家都說那棵茄苳有一千多年,那是一種文學化、情感化的表達,就像李白的白髮三千丈,只是一種形容,代表它感情的溫度、熱切的程度,如此而已,所以我不會去糾正對方講錯了。
我們去搶救那一棵大茄苳時,訪問到一位老阿嬤,她是鄰長,她在幾十年前就在捍衛那個地方,那是她們成長的記憶,她多麼希望那環境不要蓋得亂七八糟,她跑去警察局求救,當時的警察用一種男性的沙文主義,說:妳一個婦道人家,管什麼閒事。把她趕回家,她哭著回來,環境就變化了。我請問她:你看到自己的家鄉、環境被摧毀了,有什麼感覺?她說:只想逃離!你知道她那一句話背後的整個情感嗎?
在調查台21線時,我量到一棵茄苳,一個歐巴桑騎著一部小綿羊機車經過,一直盯著我看,騎了百餘公尺後停下,轉回來找我,跟我聊了半天,你知道什麼原因嗎?台灣的茄苳就是水源的所在,茄苳可以長成大樹,通常往下一挖,活水源頭就噴出來了,那阿婆八十多歲了,在她年輕的時候,大約十幾歲,還沒有結婚前,都是在那一棵茄苳樹下洗衣服,有幾十年的感情了。人一生最充滿感情,想像力最豐富的青春歲月,有最大的期待、最浪漫的時代,卻一輩子沒有機會跟人分享的這一段,看到我在量這棵茄苳,跌死也無妨,一定要調頭來跟我聊聊。這一份情沒有表達出來,不甘願啊!
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人將死的時候,不會想起他一輩子創造了多少豐功偉績,而是通常會想起他一輩子還沒有做的最有意義的事,她只是想分享這一份感情。
我曾訪問住阿里山的一位七十幾歲的歐巴桑柳桂枝女士,她在原始森林看到森林被日本人、國民黨整個的摧毀,雖然後來整個都種了外來種的柳杉,一樣是青翠的,我請問她:妳原來看到的原始杉林,跟現在的森林有什麼不同?她說:不一樣、不一樣、不一樣,現在看到的看起來「很齷齰」,以前從二萬坪上來,一路上的殼斗科等植物,是青令令,美不勝收,冬天時,滿山的台灣紅榨楓紅令令,那是…。她不會形容,但是我可以看出人跟自然的一種情操的展現。
我再問她:後來樹都砍掉了以後,你的感覺是如何?她突然有很大的收縮,我知道那裡面有好東西,再三鼓勵她再想想,大約三、五分鐘之後,突然間,她眼神一亮,彷彿天窗打開了,她說:有了、有了,那是一種「空虛」的感覺!那「空虛」兩個字出現時,我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全球所有的哲學家,誰能形容這麼美妙的文字,去表達那麼精準的心裡的感受?
人地情感,是我們在進入唯物文明之後,在大家追求表相的東西之後,一再地被掩埋、被掩蓋,可是,我一生接觸的,到處都是這樣子的人,裸真赤誠的情感,但它在台灣,一直是屬於亞文化、次文化、隱性文化,因為外來強權的統治者不讓你有土地情感、自然情操,人地連結乃至於自覺意識,統統不讓它出來。因為除掉了這些東西,反抗的情懷幾乎就蕩然無存了。有了這些九死無悔的東西,是人類所有信仰的原點,也是人生在世行俠仗義,是非感等等,內在真正的動力啊!
始終實踐著無善之善、無德之德、無宗無教的無所求行、無功用行的台灣人,「饒益眾生而不望報,代一切眾生受諸煩惱,所做功德盡以施之」是其人格底蘊,但是為什麼在公共政策上,卻沒有辦法變成大公大義的訴求,只變成順民,這就是台灣被禁錮的靈魂。
廢核四百萬行腳也包括「找回這樣的原力」,看西方科技幻想片,原力產生的刀、劍,這是心的正義力量,從追求自己的盡善盡美,要進入到打開體制的不公不義,整個人類的世代的情懷、未來的希望,這個東西一定要激盪出來。
我從年輕世代們,一個個的起心動念之間,許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語言,就激盪出來了,這就是佛陀在靈鳩山上的「捻花微笑」啊!瞬間,就流動出去了,不需張揚、不需言語。台灣本來就俱備這樣的靈動,靈性一直在傳播著,我相信在走的過程中,到每一個定點的宣說,讓各式各樣的議題進來發揮,像目前的公民運動,這個本來就很正常的事啊!這不是野火,而是內心善念的感染,基於此,再將這樣的原力推向全世界,感染到整個時空場域的傳承。
問:老師本身是北港人,小時候看到的環境跟現在有什麼不一樣?
答:北港的變遷,因為受到北港溪的限制,它是台灣發展最少的地帶之一,從我初中到現在,除了原來的房子稍微變高大些,變化不大。變化最大的,大概就是人的價值系統,人對一切事物看法的轉變。變有軟體的變跟硬體的變,我們通常只會講硬體的變,例如以前的農業社會跟現在的不同,我倒比較在乎的是內心價值系統的改變。
以我這一代來講,我覺得台灣有幾個重大的改變期,第一是退出聯合國。當時在國民黨統治的影響之下,台灣的民心已經產生了「我們跟中國是不共戴天」的觀念,退出聯合國我們就被孤立了,中共就要打過來了,一切都沒希望了。以前的台灣人克勤克儉,像那些計程車司機,大家辛苦累積,希望有一點未來,有一個房子可以居住,退出聯合國之後,大家變得今朝有酒今朝醉,放棄了安土重遷,放棄了原有的傳統文化的美德,在那個時候,有了一個涇渭分明的切割點。
第二個大變化是1980年代末的解嚴。接著阿扁當選,又一次的大解構,接下來的2008,整個進入善惡拉据的最大較勁時空。這幾個時代變遷裡面,歸結一句話:台灣從戒嚴到解嚴,從解嚴到解放,從解放到解體,從解體到建構,目前正處於建構的時代,也就是公民意識整個的覺醒,這需要有文化深層的引導、激盪、回溯。
人類一開始做保育是為了怕失去,但做保育最終極的理由是:以後的生命只能來自現在的生命。地球上的生命、將來的生命,一定要源自現在的生命,不可能無中生有,地球46億年演化,某一個階段可以產生生命,後來就不能了,失掉了不可能再回來,這是為什麼要保育的終極理由!這就是生界跟無生界最大的差別。很多在做保育的,提供給世間的是功利主義的想法,很多是提不出真正內涵的。
關於老家的變遷,我是有很大的感觸,例如,小時候我們都很窮,晚上如果能夠吃一碗陽春麵,尤其是冬天冷颼颼的夜裡,陽春麵上面僅有的那一、兩片豬舌頭,吃起來是無比的香甜。以前的鄉下,什麼都沒得吃的年代,大家都會去抓非洲大蝸牛,洗過、炒盤,大人們就著一杯米酒,好像是品嚐著人間美味,孩堤時代的我多麼羨慕啊!1990到2000年代,我在搶救棲蘭森林時,常開車南下演講,有一回南下,在路邊看到一攤賣炒蝸牛肉的,一樣是配著老米酒,兒時的記憶就被勾起,哇!那不知道有多好吃啊!於是,我停靠了下來,叫了一盤炒蝸牛肉配上半杯的老米酒,一嚐,哇~夭壽歹吃!趁老闆不注意時,偷偷倒給旁邊的狗吃,在那瞬間,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最好吃的是記憶!原來~最好吃的是每一刻當下的情感!
小時候家附近有一個賣果汁的水果攤,雖然便宜但是我們很少去吃,因為大家都很窮,後來有機會去喝時,覺得很奇怪,我買了一杯果汁喝到一半時,老闆會把果汁機裡剩下的再倒給我,我問老闆:我不是只買一杯嗎?為什麼你還多給我半杯?老闆只回說:是你的,一分不能少!
斜對面有一家皮鞋店,有一回我太太的鞋後跟掉了,急忙跑去找鞋店的老先生:歐吉桑,我們很急,鞋跟壞了,沒鞋穿了,可不可以拜託您…。歐吉桑立刻放下手邊的工作,幫我們修鞋。鞋修好了,三十元,我太太說怎麼有這麼便宜的,給了歐吉桑五十元,說不用找。「不行!一定要找。」歐吉桑說:「不是我的,一分不得取!」
水果攤為什麼會變成「是你的一分不能少」?原來是因為大家都很窮,大人帶著小孩去買果汁,一不小心,就會把整杯都喝光了,小孩沒得喝就會哭,老闆為了讓小孩也有得喝,又不好意思說買一杯給兩杯,就只好在打果汁時多放一些,用這樣的方式,讓大人孩子都有得喝,這樣的習慣就這樣保留了下來。
我們老家的這些傳統,到現在並沒有改變。家附近的義民廟口是我小時候玩耍的領域之一。廟庭有對石獅子,其中一隻口中有粒石珠,另隻闕如。大家三不五時就將小手伸進獅口玩弄石珠。有天我問廟公,怎麼只有一隻石獅口中有珠?廟公說:「恁阿公像你這麼小的時候常在這邊玩,他想要拿出石珠子,就這樣滾啊滾的;恁老爸小時候,也如此這般玩弄著;現在,你不也這樣?有一天,你的小孩就會拿走它……」他用這樣來回答我,石珠是怎麼不見了的,當時有一種:歲月的痕跡怎麼就這樣流失了的感覺生起,那樣的感覺是很奇特的。
所有的德行、傳統跟正義也都會磨損,也需要隔代重新創造。有很多東西,台灣有的進展很快、有的進展很慢。像台北的生活有如聯合國,在台北生活跟在紐約生活,物質層面都差不多,差別是價值系統裡,某種人際的連結。
我曾於北港溪畔,目睹6、7隻老鼠並排背對著溪水,長長尾巴甩入水中且瞬間揚起,還濺出些許水珠。是的,不用懷疑,老鼠集體在釣魚。當一條扁瘦的魚兒被拋空向岸後,老鼠群倏地圍啃魚隻。我以此故事,側面說明北港或鄉間的貧窮現象,連老鼠都「窮」到得自食其力,集體尾釣溪魚,而北港溪魚也餓昏頭,誤把鼠尾當佳餚!
台灣從日治時代到40、50、60 年代,真的很淒慘,但也因為那個淒慘,導至台灣目前超過六十歲以上的那一代,是全世界最打拚的人,創造了台灣在全世界的成就地位,是了不起的一代,台灣民間的各行各業,到處可以看到生命力旺盛到有如熱帶雨林、雨後春筍般,好可惜的是,沒有一個清明的政治,沒有一個自己的國家,如果有一個真正的主體,台灣真的是不得了啊!
荷蘭時代38年,鄭成功23年,清朝212年,日治50年,國民黨56年,阿扁8年,阿馬8年,394年之間換了5、6個政權,就像一個家庭,每隔2、3年換一個爸爸或媽媽,這樣成長的小孩叫台灣,今天要適應這一個價值系統,明天要適應另一種生活習慣,後天又要適應一個突然來的、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形態,台灣人要怎麼去找到他的主體和靈魂?這個若解決了,以台灣的條件,以台灣人的智能,不得了的。台灣小小一個寶島,所創造出來的奇績,不管是經濟的、才能的…,連籃球隊都可以打敗中國,但是,大家可以思考一下,這樣子的成就,除了讓台灣人自豪以外,台灣人應該了解到這是奠基在兩大犧牲之上,第一、犧牲環境的永世、永續。第二、是盜取了子孫的未來財。
台灣人的了不起、智能、勤勞,台灣環境的損失,未來世代的未來財,才成就今天台灣在全世界一兩百個國家裡,面積排名最後,成就卻在前二十名內。
但是,台灣的污染,每單位面積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全世界第一名;台灣的工廠密度,全世界第一名,是美國的68倍,是日本的20幾倍;台灣的車輛密度,全世界第一名,平均分攤在全台灣面積,連玉山山頂都要放五、六部;台灣當量能量耗損量,全世界第一位;台灣可能遭受的災難,也是最恐怖的那一級,我們是在耗盡未來的內涵,成就現在。
現在的文明人,像台北、高雄、紐約…,每一個人平均耗損的能源物質,是三千倍於原始人的需求,換言之,把目前台灣所耗損的物資集中起來,每一個台灣人活著,相當於2999位原始人犧牲他們的所有,甚至當我們的僕人。如果按照永續的標準,今天台灣能夠自給的生產,差不多是用了台灣三十倍的面積,也就是說,我們今天所耗損的,是三十個台灣島的生產,所以除了我們向土地超限利用,向後代子孫搶來現在用,我們還向地球的南極到北極各地的資源挖來利用,才成就今天我們的奢侈浪費。我們今天吃高山上的高冷蔬菜,以高麗菜為例,每吃一顆高麗菜,要生產這顆高麗菜,台灣整體社會要付出的代價,幾十倍、幾百倍、甚至千倍的代價!
賀伯災變前,我們曾經計算過,阿里山茶農每賺一塊錢,台灣社會要付出37~44元的社會成本。我預測大災難要來臨了,1996年發生賀伯災變、1999年發生九二一大地震、桃芝、娜莉、象神颱風接連發生。從1990年之後,天公與土地公聯合起來向我們「討債」!全國人民付出龐大的犧牲,去養一點點的利益!世代公義、環境正義盪然無存。
梨山一帶的產業道路,近十年如火如荼地全面開發,大災難在中部地區將要發生。北部地區,整個蘭陽平原、北橫支線沿途的高冷地區,予取予求,供應十丈紅塵,這些代價不成比率,個人小小的一分享受,佔盡這份土地血水的便宜,但是,由全民負擔、後代負擔、第三世界人民負擔。
我一直強調合理開發有三個條件:
一、符合經濟成本的開發。
二、少數人獲利不能讓多數人受害。
三、這一代獲利,不能拖累下一代來承擔。
這是最基本的開發原則,另外一點,任何生產者要為他的產品負責到底,包括教育。現在的教育,教育出來愈成功的,消耗地球愈大能量,生產最大垃圾、製造最大危機、創造未來最大罪孽,這個叫做「成功」!這種知識是破碎的知、沒有方向感的知、不必負責任的知,只有強調「我們想做什麼」、「我們要做什麼」、「我們能做什麼」,而不去思考『我們該做什麼』、『我們不該做什麼』!我們的教育支離破碎,整個在鼓吹摧毀自己的所謂的成功,透過環境的反省、人文的追溯,「觀今宜鑒古、無古不成今」啊!還是要回到終極的原點。
無論我再怎麼思考,都無法用現在這些利益的觀點,去安頓我們可以活得自在,現在的政治兇得要死,透過假民主的民主暴力、投票暴力,豢養了一批盲從的人民,透過傳統的愚民教育,一直在奴役著這個地方,台灣要脫胎換骨,就讓我們從廢核四開始吧!
明天我們要舉行記者會,我最想講的是:所有站出來的反核、廢核者都是天使,都是人類的天使、台灣的天使、土地的天使,所有的共同發起人,都是我的導師,所有青壯一代,站在公義一方、發出正義力量的,都是我的領導者,我願意跟隨、追隨大家,這是天賦的責任,也期待所有青壯朋友一起來,小草雖小,擁有走過的每一寸土地,我們這一代終於邁向健康世代的公民。
各位鄉親朋友:
核能、核電、核災是世界上最最恐怖的惡靈災難,一旦發生了,就如台語所說的:有路無人行、有茨(厝)沒人住。你一輩子,甚至幾輩子所累積的任何成就,都會因為核災而化為烏有,整個台灣會變成枉死城,鄉親啊!反核是一種世代公義,我們這一代人,沒有資格跟權利為後代子孫製造麻煩跟危機,以及恐怖的災難。反核就是一種良知,反核就是一種世代正義,人民有拒絕恐懼的自由,人民要負起世代的責任,一個人一輩子裡面,如果沒有前世、今生、來世的思考,如果沒有一些作為是可以傳承,可以讓我們的後代子孫引以為榮、為傲,一種傳承心的善良和創造,如果我們沒有做這些,甚至於更糟糕的,我們沒有去阻止核能、核電,讓它變成怪獸,甚至變成將來的災難,那將是我們永遠的罪孽,請全國朋友們站出來,請記得十月十日,我們一起去貢寮,在核能第四廠前,共同發出我們的心聲,我們要走出子孫真正好的未來,別忘了,一生當中還有後代、還有未來,如果我們沒有做,人生的意義會缺一大塊,我們的心靈會不安穩,死後靈魂也無法回歸我們這一片土地,願所有的鄉親,為了良知、為了子孫們的未來,讓我們走出一個新的台灣,請記得,十月十日大家做伙來,做伙來貢寮,一起啟動「廢核四
百萬人接力行腳運動」,從貢寮的核四廠前開張,讓我們走出廢核民國元年,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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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8月28日陳玉峯老師的訪談影片連結(←請點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