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31日 星期四

【拾穗(9) ──本性】

陳玉峯



念念之間立時無念,在我一生中的一些事務,包括所謂「待人接物」,我似乎真的如此,於是,自己全然遺忘的事情,它對別人、環境造成有形、無形的影響,以及長遠的效應,端視該事情(件)發生當時,我的態度、真誠度、公私心比例、慈悲、遠見、智能或身心狀態的瞬間反應是關鍵,另一方面,則在於對應的是怎樣的人?

2019年1月30日 星期三

【拾穗(8) ── 真理的腳踝】


陳玉峯
人類文化史、哲學史上,本來沒什麼唯心、唯物這類標籤的,被尊稱為唯物科學家祖宗之一的泰利斯(Thales624546B.C.),他特別強調:「是什麼,就是什麼!」,而佛禪在乎的「本來真面目」可以是與之同義,是後人「學問」愈來愈大,才分道揚鑣的。

2019年1月29日 星期二

【拾穗(A11) ──永遠的露珠】

陳玉峯


放進靈骨甕前,我抱起母親的頭顱骨貼在胸口。吻別後,放入甕中,再由撿骨師墊穩木炭,蓋上一條紅布,封甕。
今天豔陽普照,母親十三年來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全身每一節、每一塊骨骸,做了徹底的日光浴。她的頭顱骨很漂亮,如同琥珀色系,難怪自古以來有所謂「骨瓷」這類用具。有機鈣質的人骨,有其獨特的美感。
撿骨師說:這麼美麗的頭顱骨,人一定很聰明。

2019年1月28日 星期一

【拾穗(14)──稱心】

陳玉峯

寧靜致遠。


一位環保運動界老將,三不五時會來電問我一、二個問題,多半是類似:「我想幫助某某KMT黨籍的候選人,因為他肯站在環境的角度,而且……」云云,或者像是合縱、連橫等策略性的議題,多事關「台灣人的節操」面向,而他有所顧忌時;他也曾帶KMT的立委前來拜訪我。

2019年1月27日 星期日

【那一條山徑上(26) ──尾音】

陳玉峯
§ 林道與捷徑
3個月算是我的百米短跑,愈近終點愈是顧不得形象,只管衝刺。其實不只3個月,2018上半年我即已書寫阿里山區「北格」情事,屬於前引與總論,而遲至107日終於啟程實勘。

2019年1月26日 星期六

【拾穗(A8) ──廣播休止符】

陳玉峯




2019年元月25日深夜,我書寫著「拾穗」系列雜文,26日清晨才入睡,那篇雜文的最後一句話是:也許,該關閉臉書、部落格了。
26日早上1025分起床,突然想到:對吼!今天是星期六,我製作的全國聯播節目好像今天是最後一次播出,我也好久、好久沒聽到自己在講什麼,起床的第一件事,我該來「聽聽」自己。

2019年1月25日 星期五

【拾穗(22)──念不住】

陳玉峯



十多年前我辭離教職,除了到歐、美、東南亞、南亞、日本短暫觀察一下世界異社會的現象以外,在國內則東、南、西、北找地,想要為「山林書院」找個永久基地,從事純民間全方位自然與人文的台灣文化教育事工。然而,各種現實條件因緣不足,始終不克建立,幸虧彰化好心女士提供市區樓房,免費暫置辦公室及教室。而因考慮善心不得「私用」,我將之開放成為民間環保團體的聯合辦公室運作迄今。

2019年1月24日 星期四

【拾穗(A3)──情的無門關】

陳玉峯



啜飲著「名貴的東方美人茶」,既不芬芳,未必潤喉,甚至於還有微微的「臭哺味」,但我不忍丟棄。
這罐茶葉,是傳道法師珍藏不知多久,而他圓寂已四年餘,是圓祥法師在清理道師父的遺物時,挖出來的「寶」,連同多件「新的」內衣褲,祥師父想說我的身材跟道師父差不多,順便送給我的。

2019年1月23日 星期三

【那一條山徑上(25) ──前峯到林道】

陳玉峯



台灣五葉松(謝春萬 提供)。



§ 鹿屈山前峯的天演痕跡
說是「前峯」,如果沒有一塊水泥砌成的地碑,造訪者只會認為,這裡大概是19301960年代,伐木集材的臨時「土場」,如今只是人造林地中,人為清理出來的一片空地。
「鹿屈山前峯」標高2,213公尺,環境半邊以上,高聳的人造林,我們在此再度合影。

2019年1月22日 星期二

【拾穗(13)──炸香】

陳玉峯


故鄉北港,核心文化即北港媽祖教,隱性禪文化的重鎮,但絕大多數人民都莫名所以,我從小都被籠罩在台灣最深遠的文化衝突之玄機氛圍下。然而,表象中,記憶深刻的,只是農曆正月十五及三月十九、二十的遶境熱鬧,以及有些長輩似乎不喜歡我們接觸王爺廟。
北港大概是1990年代之前,全國最會放鞭炮的小鎮,特別是「犂轎」時,也就是從千里眼、順風耳搖擺拉風而來、經過時開始,簡直是B-2轟炸機的載彈量同時引爆,大家都鎖定在神轎,燃放最大量的爆竹,但大抵會「輕放」祖媽那頂最昂貴打造的華麗神轎,這頂祖媽轎是唯一有輪子推送的,因為太重且太貴,護轎人員也會勸人少放鞭炮,或隔著一段安全距離燃放。

2019年1月21日 星期一

【那一條山徑上(24) ──松與火之歌】

陳玉峯
§ 台灣五葉松最後的大本營
事後檢視行程:
我們從鹿屈山走到鹿屈山前峯使用了1小時17分鐘;從鹿屈山前峯至仁亭花了1小時54分鐘。加上在前峯停留14分鐘,從鹿屈山廣場至杉林溪登山口的仁亭,費時3小時25分;實際走路的時程大約3小時,不算慢。
就植物(群)或生態、演化而論,鹿屈山到杉林溪的行程,帶給我最大的欣喜,就是台灣五葉松在上次冰河期以降,被迫上遷,且經由20世紀的伐木營林,整個阿里山林場最後殘存的族群,就落在鹿屈山至杉林溪之間,這是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

2019年1月20日 星期日

【拾穗(12) ──陪同民間團體至台南市府備忘錄】

陳玉峯(2019.1.15





在國家認同、主體承諾的大原則下,民主政治的多元發展或角力是必然的抗衡、合作與協調的智慧與藝術,可以加成(乘)互利,也可以是互耗而內損,但在自然生態系方面,零方案頻常是開發過飽和的社會的最佳政策,因為涉及世代及永世公義的大議題。
協調溝通當然可以是產生新的多元向度發展的正面契機,預留十方的可能性,我肯定台南市政府的開啟大門或天窗。

2019年1月19日 星期六

【拾穗(18)】

陳玉峯
我過了很鬼神、很生死、很政治、很宗教的一天。
早上驅車先到民雄天主教聖山,母親長眠在漂亮幽靜的那裡已經超過十二年。管理單位催促,我得去辦理撿骨奉甕,移居永久「公寓」。
天主教民雄聖山(2019.1.15)。

母親長眠在此幽美的墓園(2019.1.15)。

花了些時程填寫表格、選擇奉厝位置,以及挑選且計價種種設備費用等,還得到北港教區,讓丁神父簽署,反正陰陽兩界同構,靈魂一樣得照人間規矩走。

2019年1月18日 星期五

【那一條山徑上(23) ──最後的樣區巡禮】

陳玉峯
§ 新康山頭一影像
四十餘年我都在樣區調查。
記得東台首嶽新康山頂調查的那一幕,老天爺哭得唏哩嘩啦。
1994910日,狂風暴雨中,我與楊國禎、江丁祥與吳姓助理,冒險搶登山頂調查。先前,新康山神多次阻擾我登頂,我登頂後才知究竟。因為新康山久享東台第一高山的美譽,在我之前,似乎從未有植物或生態學者登臨,而我一調查,才知道新康山「不是高山」,高山植被帶已然滅絕,我一上來,新康高山的「令譽」立即幻滅,難怪山神百般刁難。

2019年1月17日 星期四

【拾穗(7)】

陳玉峯
人說:唯一真實的樂園是失去的樂園,這大抵是人腦在時間流逝過程中的自動美化,還加上生命力降低之後的惆悵嗎?!
在我來說,樂園是活體的永續創發,不只人心,更接收實體自然無窮變化的隨時啟發。所以我在人文社會中,感受的是殘障式的美感與「失樂園」,幸運的是,我可以極小見極大,欣賞人文囿限的小美。

2019年1月16日 星期三

【那一條山徑上(22) ──鹿屈山頂】


陳玉峯
§ 巨無霸的長尾栲
山林護管所之後,攀繩上溯。一上來,又是一株樹幹長走的森氏櫟,它有9個分幹,最大幹的直徑約40公分。
雖然沒有調查樣區,毫無疑問,廢棄的「護管所」前後地區,原始林時代,除了台灣紅檜之外,就是「長尾栲∕森氏櫟優勢社會」,如今,殘存的林相,一樣美麗。
快要走出相對平坦、開闊的闊葉林區時,陳月霞撿起一片台灣紅榨楓的落葉。這條山徑,台灣紅榨楓極為少見,一來海拔偏低;二來成林後,先鋒物種就被淘汰。也拍長尾栲大樹,然後走向稜線、懸崖邊。


九大分幹,根系盤走岩塊上的森氏櫟;左:宜珊、右:柏榮(2018.10.1010:44)。

2019年1月15日 星期二

【拾穗(6)】

陳玉峯


探索未知永遠是我們內在的呼喚之一,探索本身差不多就是生命的本質,但找答案的過程中,別人給你的回答,你滿意的比例愈高,或代表你當時的生命力愈低。
我愈來愈喜歡「賭博」,生命無時不刻都在豪賭,常人只是依照過往經驗避開能避的失敗率,佯裝他沒下注,事實上是「詐賭」,而我心目中的浪漫,毫無疑問就是孤擲一注的搏命,因為那是徹底沒有得失,念念單純的準備獻身。

2019年1月14日 星期一

【那一條山徑上(21) ──山林護管所】

陳玉峯
§ 廢林道前段
接上林道後,北走。此地是西向坡,紅檜人造林地間。           
是故事、小說,總得有兩造的因果關係。老鼠「偷吃」食物,人們想盡辦法撲殺,但不會立牌警告;這條廢棄的杉林溪林道上,卻張掛著英文、泰文、越南文的告示牌,警告外來移工之被僱請成為盜木者。
說來感受翻胃。台灣在20世紀下半葉自營伐木結束前後,政府「培養」出一堆林商,標得森林伐採,包括所謂的鉅富、財團,他們幹起盜林的行為直是驚天動地,標一林班砍三個林班,木材運走後再放一把火,死無對證!

2019年1月13日 星期日

【拾穗(5)】


陳玉峯

樹大沒有「招」風,是人心硬栽贓的,是「人學」。
通常是足夠長期的沒有大風,才有大樹。
樹與風或風阻的關係很複雜。除了像疏林(savanna;半沙漠地區,雨量只夠養出稀疏的樹,而以高草為主的植群。台灣西南半壁海岸地區,以及各大河川下游行水區,會出現類似疏林的景觀)之外,樹木靠藉彼此合作,攜手聯牆、上下各層互動,抵禦強風。像「金城武樹」那類空曠地,大風一來,很難不倒,而它之所以長大,是因為地處縱谷之內,受大風頻率較低,且時間不夠長久(台灣楝樹生長速率算是快的!)之所致。即便如此,它還是倒了一次。
 
恆春半島的疏林景觀。

「金城武樹」是台灣楝樹(苦苓仔)(2018.11.20)。(註)



2019年1月12日 星期六

【那一條山徑上(20) ──長尾栲—校力社會】

陳玉峯
龐多物種星羅棋布於時空特定交會點,因為人眼人見太有限,無知,所以有看無見。而我有看有見,卻比任何人更無知。小知、小見有時更可怕。
大樹吸引人,樹大即為神,老人不然?
當我們翻上緩坡樹林,4株大樹厚實地杵在山體胸腔上,一株校力、三株長尾栲,我下達樣區調查。

何其渾厚的的生命力(2018.10.108:46)!

具板根狀的長尾栲(2018.10.108:46)。



855分到940分調查這4株大樹上方的樣區。

2019年1月11日 星期五

【拾穗(4)】

陳玉峯





我在東海跑步。
一個好小、好小的小男生,騎著迷你腳踏練習車,帶著小頭盔。
我擦身超越他時,向他揮個手微笑;小男孩快樂地叫聲:你好!我跟著快樂得不得了。不用思考的單純快樂,不必追尋的幸福。
成長與際遇形塑「自我」,「自我」從來都是假相、妄相,知識愈多、「成就」愈大,若不知沉澱、淨空,則「自我」愈來愈龐大,煩惱也愈多。以當代台灣人而言,大約4060歲之間,最容易罹患「自我傲慢、自尋煩惱」症,然而,一般人常誤以為「老年人」較易「看開、豁達」而「寬容」,也「更有智慧」,事實上往往不然。
通常,愈老愈沒智慧,只是無奈說不出口!有智慧與否,與年齡無關。
年紀愈大、成就愈多,愈需要超強的反省能力,立即歸零的心智,回到無染著的本心。
隨著年齡增加,我卻看見太多高齡的人,不但沒能精進,反而因為體能、機會愈加衰退,而變得更保守、消極、不長進、不知反省、愈沒安全感、愈會記恨與計較,等等。
我無法將之歸於「民族性」,但的確是「集體文化慣性」的洗腦吧?
世間人「喜新厭舊」,也更加地「厭新喜舊」,例如成見、慣性、生活習慣或習氣,有家檳榔攤的店名叫做「真歹改」,指的就是人這類惰性與習性。
然而,所有非數理、邏輯的語言、文字,都不是定律,沒有兩個人對同一字詞而有完全一致的感受或內涵,任何意涵皆隨人、事、時、地、物,在極為複雜動態關係網中流變。

2019年1月10日 星期四

【那一條山徑上(19) ──從蛇路到山稜】

陳玉峯
§ 再會,水漾!
告別水漾湖,說聲再會,我當再來。
20181010日早上744分我們啟程。這天路程長度,將是前三天和的二倍弱。然而,該調查則不得偷懶。我預估錄音筆會很忙碌。
一開始我們沿著西北方向流下來的溪溝上溯,所以滿眼嗜溼的蕨族,川上氏雙蓋、狹葉貫眾、台灣鱗毛、稀子及日本鳳ㄚ蕨等等,喬灌木還是長葉木薑子、大葉柯、細枝柃木等,林冠下第二、三層的元素。
走不到1分鐘,又一根「關懷」的鐵牌;再再往上,又是山老鼠的遺跡。我們置身柳杉林中。

2019年1月9日 星期三

【拾穗(11)】

陳玉峯

髮本髮無髮!


圓真法師拉著我的手,要我攤開手心。他拿著一條鍊子,一端接觸不曉得什麼碗糕藥,墜子垂懸在我手心之上,然後墜子開始擺盪起來。
「嗯!對啦,你得吃這個藥!」,圓真師很有把握地說。
我回:「胡扯,是你擺動它的!」
圓真師還嘴:「不!不!是藥有所感應,你有所回應!」
我們笑成一團。
「感應」也好,胡扯也罷,妙心寺的師父們一直細心、熱誠地照顧我,這藥我當然接受。
記憶中,只要圓真師拿出鍊墜子,每次的藥我都得接受。
我在北上的高速公路上,想起「荒謬」可愛的往事。

2019年1月8日 星期二

【那一條山徑上(18) ──水漾對話】

陳玉峯

草花籃之「觀」(2018.10.913:18)。


§ 鏡面無語
我抵達水漾湖畔之後,心境自是受到總體氛圍的感染。
白霧迷濛中,出水枯幹自是一番蕭瑟。
稍事瀏覽後,「草花籃」擒住我的視線,我也「觀」了許多回。
明知道抓不住什麼,美感總是潛伏一半的哀傷;淚水從來是幸福甜蜜與不幸苦澀,綜合蒸餾的酒晶。

2019年1月7日 星期一

【拾穗(3)】

陳玉峯



人的世界跟客觀事實世界是兩回事。
人對客觀事實世界愈了解,他對一般人的溝通,通常愈是陷入雞同鴨講。人的世界更隨著權力階級、職業分野、生活圈、閱歷或經驗等等,在對話時,呈現出天差地別的偏見。人與人的對應首重攝心,而攝心表達在身體語言及口說語言,簡單地說即態度。
人對客觀事實一專注,往往會忽略全觀,也不大在乎人際差別的同理心、設身處地。所以說專家是對少之又少的東西,懂得多之又多的專業狹心症,且通常又是偏執狂。
當人將注意力集中的核心處,大約相當於價值觀。
注意力集中處是權力、利益的支配,或叫政客、政治術仔;傾心在金錢、財物者,約是俗世意味的「商」人;醉心在小之又小而虛假濫情、相濡以沫的,自稱文人、詩人或作家,等等。
我不是在貶低誰,自己又何嘗能免,我只是在提醒包括自己在內(且該更嚴苛),隨時隨地隨人隨事隨萬象,都必須高度自我反省。要命的是,宇宙的許多現象中,主、客觀是沒有分界的,客觀事實也是「妄相」的一類,「萬法唯識」有部分的內涵,即在指稱這類意識。然而,一般所見「萬法唯識」的詮釋,根本是放棄思考,或迷信之類的胡說八道。
當「意識」集中到特定程度,而可意識到沒有意識的某種狀況,哈!我找不到該怎麼說的自如,當然,我還是一樣是呆子。
看著一些所謂「名家、大師」在談生死、覺悟、勸世、傳教等等,很常犯上的問題出在,他們在「教導」世人不該或該如何的時候,他們本身正是在實踐著他們該「不該如何」的部分!他們要人看穿「名利」,事實上他們只在營造自己的「名利」,以此類推。稍有反思能力的人,只要反求諸己,馬上可以察覺此間弔詭,然而,數十年台灣始終在營造這類「搶購衛生紙」的沒腦活動。
在文章方面,我看系列「名家、大師」最常做的是,他們真的在「作文」,為文而文。他們以稀薄的、微不足道或膚淺的小理,穿上文學的穿鑿附會,意外或跳躍的連結,編織一層又一層華麗不實或虛幻的外衣,只要可以吸引人的注意力就算「成功」。許多「名人」的內涵,恰好呈現原子的特徵:百分之99.999……是空的!
後半,我只是在說最普通的「事實」;一般的人世間罕見有「真實」。
再說一次,把虛假、虛偽的部分抽掉,人的社會就垮了!

2019年1月6日 星期日

【那一條山徑上(17) ──水漾的水溼生植群】

陳玉峯

這個大樹頭的下部被地鼠刨啃(2018.10.911:20)。

§ 初睹水漾
我是不喜歡興「業」自纏,只是每看見山老鼠的貪婪與暴虐,我一樣誶幹譙。可是,跟這些躲躲藏藏或惡行惡狀的竊盜者相較,我對一大堆好話講盡、包藏禍心、模擬「多」可、暗渡陳倉,而掩護過往萬惡的傳媒,一直在佔盡便宜的偽善者,我毋寧更噁!
        是的,我可以立時消弭「念、業」的不平,我還是「痛恨」愈來愈多的「假」,特別是數不清的公共傳媒、地下傳媒、網蟑官鼠(對不起,我又侮辱了蟑螂及老鼠!),等等。不知道為什麼,當我渡溪、攀繩上來不久後的山徑上,又看見被啃嚙的紅檜大樹頭時,想到了傳媒報導搶救山林題材中,幾張噁心的嘴臉;而後來的割稻尾者,更是讓人嘔吐,偏偏都是「紅人」。

真的是用「啃」的!(2018.10.911:20),精油揮發迄今。

2019年1月5日 星期六

【拾穗(2)】

陳玉峯





§ 鯨吞蠶食
注視蠶寶寶吃桑葉,就像是拉拉鍊般地啃食,也像是機械化的割草機,卻完全沒有碎屑,絕大多數人會形成永久記憶,也對成語「蠶食鯨吞」產生會心一笑。
「蠶食」很真切、真實,以極小博得意象深遠;「鯨吞」很可能是想像,世上沒幾人親眼目睹(影像不算),應是「河漢」的幻境,以虛幻搏感覺。我需要考據這成語的典故、地點及年代等,才能相對明確地揣測:「鯨吞」是不是由「蠶食」而來?
右腦特別發達的人,比較容易跨越時空、超越經驗,聯結許多左腦隔絕的事物或抽象。然而,我一直認為我們只有一個腦,強調左、右,似乎是一種迷思,都可練習,或說只要止息。
禪不是學問,只是腦波的自由自如。
§ 輪迴
德諺:「一次就是無一次(Einmal ist keinmal)」,也就是說,只發生一次的,可以是完全沒發生;如果我們只有一次的生命可活,也可以說我們完全沒活過。因為一次性的事物只是一種偶然性,而偶然的事物沒有意義。
一旦生命只是一次性而已,則有什麼好在意的?但若生命是因果業報、永世輪迴,你就不得不嚴肅面對。
上述是德國人的些微想法,台灣人似乎不作此想。
輪迴觀不是佛教,也不是印度教的概念。已知最明確的輪迴觀,是在四、五千年前,印度河流域的古文明哈拉帕(Harappa)等地所發掘,是婆羅門教、印度教、佛教等,將之改造的。最初的輪迴觀即已和靈魂不滅,呈現一體兩面的同一個東西。「業(karma)」的觀念也是。
如果歷來傳說故事屬實(似乎也是如此),佛陀是拒絕輪迴觀,也不談靈魂的。
然而,輪迴論太好用了,專治無法合理化解釋的事物。因為人生沒有答案,人們也都抓不住什麼,所以不相信的概念也都只好假裝相信。我從來都不清楚,因為所有概念、邏輯都「看不見」本體。


2019年1月4日 星期五

【那一條山徑上(16) ──溪谷風光】


陳玉峯
§ 後果自行負責
調查完「昆欄樹─台灣扁柏單位」樣區之後,隊伍其他人先行。我略事拍照後,約在早上104分再度啟程。
小地壘下溪谷的山坡極為陡峭,坡度大約8085度,因而山徑採取「之」字形下切。一開始即有山友綁繫的牽繩確保心理的安全,我們也看見一面告示牌:
「此地區屬國有林班地內,因林地路況險峻,生枯立木眾多有倒伏的危險,為避免發生危險意外!請不要在林地內紮營逗留,經提醒後果自行負責  ○○○敬告」(註:依原文登錄)。
多年前因為「水漾」奇景而聲名大噪的本山區,湧入大量登山客,且不乏欠缺山林知識或經驗者,加上水漾枯立木倒塌時傷及人員,又多次發生迷途等山難事件,乃至主管當局出此「下策」,要人民「後果自行負責」。
如此的牌面告示,沿途見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