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寧靜致遠。 |
一位環保運動界老將,三不五時會來電問我一、二個問題,多半是類似:「我想幫助某某KMT黨籍的候選人,因為他肯站在環境的角度,而且……」云云,或者像是合縱、連橫等策略性的議題,多事關「台灣人的節操」面向,而他有所顧忌時;他也曾帶KMT的立委前來拜訪我。
我知道他的心意傾向,以及可能性結果的推演。
我幾乎都肯定他、讚同他。
我能判斷的標準是大原則,而非一時的黨派、窄隘的標誌或歸類,我也必然考量公、私心的比例,誠實度的問題等,事涉人格的成分。而業起、業滅,悉皆每個人的自我承擔。
這類的詢問,我當然以格局思考,審慎包容,也提醒自己寧靜致遠。
有位「商人」,不知是何緣故,常常來電問我一些政治及他的商業問題,也曾幾次到家中來訪。他似乎曾經「中過邪」,我從他的面相、神色及言談內容,了然他是屬於迷信鬼神之流,最主要是心術方面我不便敘述。
後來,他因為迫於財務緊迫,想要脫手一大片山地,找我「幫忙」介紹人買賣。我一生往來多是窮人、布衣,大抵與財富、錢(權)勢無有交集,奇怪的是他為何屢次「問道於盲」,當然我知道部分原因,乃是他認為我對他所「虔信」的宗教有所「涉獵」或見解。
我談理性思考,他也會以怪力亂神銜接。最後,他「看清」我無法帶給他期待值的「利益」,再也沒來「請益」了。
這類的「請益」,刺激我在言詞上,盡量不宜往「神祕主義」衍伸。緣起緣滅。 |
1980年代我住水里。
水里市場內有家雜貨店兼送報的老闆,任何他小孩的求學、就業問題,都會來找我「建議」、「諮詢」,舉凡此類的「諮商」,從1980年代至千禧年前後最多,代表的是台灣農業時代,對「讀書人」的某種「相信」、「信賴」,新世紀以降,愈來愈少到幾近絕跡,恰好反應台灣的時代變遷與價值觀的大轉變。
歷來,絕大多數的「探問」,包括課堂學生的提問,我將近全數的回答都不會「投其所好」,雖然我大多明白對方「想要」何等「答案」。
眾多問我「問題」的人,我清楚我的「回答」他在短、長時程內,大致不可能瞭解,因為「執迷」通常不大可能由理性去破除,而社會上太多「大師」很喜歡「教」人如何、如何,以迷信代替迷信,而表面上「言之成理」。
明知道「自覺」最困難,而一般的「諮商」根本上只是找人傾瀉,分攤掉焦慮時段的心理折騰,這方面我較「自私」,因為我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這方面的「對話」,時候未到。也許以後,我會在電台的深夜時分,開個Call-in節目,才來從事這類「分享與分攤」。
「善巧方便」是否「利他」,存有龐大的模糊時空,人、事、時、地、物都未能清楚瞭解或洞燭之前,回答讓提問者「滿意」者,大多是「騙子」。
唉!我真的愈來愈無知,也愈來愈不懂得「善巧方便」,人生根本沒有「答案」,一切流轉流變,語言、答案可以解決的,從來不是問題。
老樹合該深山住;世俗都會也容不下老樹。老樹念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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