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RuRu看了我傳給他的短文後來訊:
「老師,您的文字太燒腦,也容易掏心,不適合上班時間看(唉!我還是看了)。最好睡前看,看完強迫自己睡著,就好像閉著眼睛,就可以不用理會一些悸動……」
我的書寫似乎從來不是「商品」,全然不顧「市場機制」;一輩子重內容、哲思、往內裡探索或真於事實的心態,教我免於托爾斯泰在批判自己或作家的「沽名釣譽」,然而,急切的性格及憂心,使我不能免俗地,流轉文筆於或明或暗的呼籲,否則寫篇〈心經〉、〈道德經〉就夠了,何必苦口婆心惹人厭?!而且,我是執著、沾黏在生命的軌跡,一直都想把生命的墨汁榨乾,刻畫出時時刻刻上帝造「我」的天責,即便書寫的東西沒有「市場」,我了然是上蒼作最後的驗收。
別人爬一趟山幾天就幾天,頂多疲累個一、二天,記憶裡可以分享、照片可以示眾,等等,而我四天仙人洞、水漾山旅,爬了三個月還在半路上。我的山林行如同禪門所謂的一心一門深入,但我的一門是無門關。
朋友問:「鈴木大拙使用『童真』,你為何用『裸真』,既然你說全然同義?」,在我而言,先前未曾看過鈴木氏的「童真」,而朋友傳來時,我只是一閃即會。我用「裸真」只為了避免字詞害義的假借罷了,因為「童」真有時間的比較級,且充滿人的年歲妄感,而「裸真」我意超越時空,事實上真就真,沒有多餘。
這兩三年來以危竿撞採松果,撞出了無門關卡,因為凝神無念,最後念不見了,只剩頂尖一點,而且,點也消失了,沒有剩下。時間不再是客觀的長軸,而是因心而生。我說在前段過程如同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而後階段,時間依賴意識內裡而生。我撞160顆松果,撞出了160個永恆。
其實,同義詞如古人的「一念萬年」;如啟動〈千風之歌〉的意念剪影;如禪之無禪不禪。永恆當然是妄相、指月之指。
RuRu看的是「我」的沾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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