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一株烏臼行道樹的風姿(2019.2.13)。 |
2019年一、二月,時序走樣的台灣楓香大落籽,細細的,如廚房的胡椒碎粒,每天,路掃的工人清晨清掃一次,我中午再掃,一樣滾滾粗砂粒般,流動著豐年的盛況,而今年延遲2個月的落葉季,2月中旬還不肯「離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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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楝樹則如同時下台灣人,結實率歧異非常,惹得白頭翁等飛羽,不知是異常忙碌,或是快樂飛奔,反正晴天的午后,眾鳥族的會議,喧囂十分。
欖仁龐多的植栽,茄冬、木棉及樟樹的早花,小葉欖仁、風鈴花、無患子、月橘、土蜜樹或桂花,無論外來或本土種,本土異地栽植種,無一不是處在天候亂調之中的,天演大戲大車拚。
欖仁的紅葉(2019.2.13)。 |
茄冬的雌花序(2019.2.13)。 |
木棉(2019.2.13)。 |
遊客最愛排列木棉的落花(2019.2.13)。 |
土蜜樹(2019.2.13)。 |
台灣楝樹(2019.2.13)。 |
我知道各物種、各植株、各植株產生的種實,以及往後發芽、茁長的,天文數字的異化、適應、汰選,以及連續的分化。生物種隔代反應遺傳物質、基因池的變遷;人類則在同一個體的思想、價值觀即可成為異形,遑論世代。
而今年的烏臼青紅亂接,似乎絕大多數尚未轉紅葉即已掉落。長年來,我感知生界萬物隱約存有極其奧妙的連動,而這兩三年來,特別是今年的殘冬春熱,直似有什麼極端化的生界劇變將要發生。
我想起日本發動太平洋戰爭,乃至二戰終結期間,日本禪學大師鈴木大拙書寫著從達摩以降,歷來的禪的思想、行為及問答,他在該書的再版序文提及,戰亂讓人感受命運的淡漠,如果集團(體)生活型態等,不作根本意義的革命,人類似乎就要重作馮婦,非落到彼此都滅絕也不肯罷休,而個人自體的革命,只能朝向靈性的自覺。
鈴木氏在日本遍地廢墟中,將禪自覺行銷國際。
時下台灣老早就已「烽火遍地」,卻在歌舞昇平、吃喝玩樂中,極盡精神、價值自殘之能事!
自從三、四年前不再於東海大學兼課後,我反而容易欣賞它的美,美在形形色色的枝幹花果綠蔭紅葉。可是今年的台灣楝樹(苦苓仔)卻黯然失色。
充分反映台灣人草莽俠氣的台灣楝樹,它飄逸、脫俗;它的本命土在西南半壁半沙漠的陽光地疏林中;它應該是最後一次大冰期之後,靠藉飛鳥渡海來台,最早的生育地跟鄭成功一樣,拓殖草萊之地,也落籍低海拔溪谷的兩側。
台灣楝樹大肆發展於鹿田,同甜根子草共構家園。它以冬落葉的禮讓,不會削弱樹下草木的生機。
我喜愛台灣楝樹大樹的樹皮,如同吟唱著大悲咒,交織流瀉俠義寬容的慈悲感。它跟朴樹是我心目中,最足以代表台灣先民文化精神的標竿。
然而,2019年春,台灣楝樹似乎有很多的暗語在示唆!
也許種籽自有它的靭性,落在哪裡長在哪裡,順應自然法則,物競天擇吧!
回覆刪除台灣梀樹才能在西南半沙莫的原生之地,到此落地生根開枝散葉。(我們和我們的祖先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