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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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墟屋頂一隅，朋友說：「枯葛藤上的綠葉帶有活躍的生命力，難怪即使畫面斑駁凌亂，卻不覺蕭瑟與黯然，反而有些力量！」；「從形式美感來看，很有味道，心境則有超越與否的質疑，看透、超越斑駁的真實。」 |
2019年2月10日我前往埔里成功里，探訪1989-1993年因為參與選舉等政治運動結識的老朋友。
從老朋友口中，我得知，當年一齊投入「政治運動」大約6-7成的「夥伴」，各個成為收割者，什麼豪宅幾棟、年薪數百萬、「快外」幾千萬，2、30年下來，億來億去的一大堆，因為再也沒什麼比得上投入「政治運動」更容易賺吃，何況「過往或許多其他國家，革命或政治鬥爭是要血腥暴力、動輒沒命的，台灣不用，只要夠狠、夠假、夠騙，不用成本、不必代價，利益就滾滾而來，為什麼？台灣人民太善良、太愚蠢、太好騙啦！話說回來，全球各國的政客不也都差不多……」，老朋友一邊在林下大石塊前野炊，一邊嘴巴碎碎唸地舉例我所朦朧認識的人事，信手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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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這位老朋友歷來面對「利益」的「創造時機」，總是迴避他去。此時，他娓娓道來，我感知他絲毫沒有沾染任何心態上的偏差，只是客觀地陳述。他選擇古人所謂的「安貧樂道」。
而過年前，我探望南台草根政治運動的底層行動者，他們全然付出，只問他們心目中的是非道義，而徹底是「邊緣人」，然後，他們打下讓前述一堆政治明星底下，處心積慮、汲汲營營牟利的「幕僚」群，坐收一切暴利的「利基」。
我從1987年努力地看到如今，且一輩子整理、解析台灣史，了然人性如何在此間的樣貌變遷，善惡價值之如何蛻變，而底層文化結構若不改變，永遠亡台在台而無能超越。近30年的社會逆轉，加上世代翻轉多劇變，近程的今後，幾近不可能好轉，除非是生命演化史上的「大滅絕」發生，否則只會更加「色彩繽紛」、徹底虛無。反正再怎麼演變，永遠在多元對立、抗衡、折衝、絞纏中，摧毀250萬年來台灣的天然資源與福份。
我在大年初六造訪老友時，在已廢校的「鐘靈國小」前，看見一棟老磚茨的廢墟，爬滿了小花蔓澤蘭，也有一團原生的山葛與之抗衡，銀合歡及象草從地面竄出屋頂，而番仔藤（一種牽牛花）散漫地開出幾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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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校鐘靈國小（2019.2.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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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校前的廢墟（2019.2.10）。 |
廢墟屋頂前緣的角落，因支撐的木架腐朽，而掉落了一隅。我沒有任何思考，純直覺地拍下一張照片。
廢校園中，一排小葉欖仁的落葉盈寸，說無蕭瑟也非應時節當令。草莽林野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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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葉欖仁落葉（2019.2.10）。 |
回到都會。加油站前的陰溝蓋，我看它二十餘年，始終有株稜果榕，葉子長得小小的，只要伸出溝蓋外，就被車輪輾斷，像極了為台灣主體打拚一輩子的草根，也始終活在陰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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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呢？還是永遠的，老電影《屋頂上的提琴手》，只在場景替換時，拉出半曲時空的琴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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