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12日 星期五

【全國NGO環境會議短講備忘錄 ──國土破碎或切割化議題】

陳玉峯(2019.4.13
§ 前引
所謂國土破碎或切割化(fragmentation)議題的範圍幾乎無所不括,廣義而言,是相對於整體論(Holism)的逆向操作而來,在生態學上是因為破碎、切割化之後,產生一系列的問題及困境,整體論才後手倡導。雖然整體論的概念、淵源甚為古老,許多原始原住民族,乃至哲學思維,老早即為基本概念之一,生態環境方面卻遲至20世紀中葉始告楬櫫,數十年來似乎也沒有顯著的進展。

國土切割化是相對於整體論的逆說(九九峰;蔡嘉陽 攝)。

大地的呼吸映射著天體運行,橫亙在原始民族的思路(水漾森林;王豫煌 攝)。

依個人觀點,台灣在整體國家發展的終極目標或理念、理想、信仰方面,根本就是破碎化的結構或現象,欠缺整體一致的意志展現,就本質或特徵而言,也是破碎化的現象;政府各單位上下、左右,甚至同一單位不同部門都不同調,隨便舉一例,台灣不斷引進外來物種,一面又在大花公帑撲滅外入侵種,試問是何「政策」?


中國肉桂─陰香,在官民合力傾銷之下,形成十多年來入侵山地最恐怖的喬木之一。

為造紙引進的速生樹種銀合歡,形成全國低海拔地區最麻煩的殺手。

政府每年編列預算清除樹下花草的結果,反而提供銀膠菊更新的契機。

惡名昭彰的小花蔓澤蘭,如今政府每年執行「永續清除」作業。

而國土計畫是國家永世發展、維持的最上層國策計畫,不該隨政黨輪替而反覆擺盪,雖然依現今政治氛圍十分困難,我還是要說,理應由總統召集行政院長等,突破長年來的窠臼,由台灣實際的自然生態體系、環境因子及暖化等變動性參數、國土利用實況暨所有法規總盤點、國家終極總目標(項目龐多)暨每隔特定時程或週期性的校訂(註:極為複雜,包括憲法修訂或新制、國體定位、國家組織結構等等),總原則之一:由基層往上,層層套疊地域文化等要素,夥同龐多政府全面的總檢討,會同主要政黨、全國學界暨研究單位,統合規劃之。
我並不否定歷來召開無數次國土計畫的成果,而是還需要在原有的基礎之上,突破政黨、時代及世代藩籬,至少費時4年或以上,徹底打造永世的國土政策,否則永遠都在反覆消耗、朝令夕改。

執政黨在民意的簇擁下乾杯(2016.5.20;總統就職晚宴)。

基層草根卻忍吞爛醉的國土(2017.11.5;布袋)。

§ 純自然的切割化作用
整個地球大分為兩大生態體系,即海洋與陸域,雖非絕對,一般而言,海洋是陸地的隔離機制,絕大部分如寄生蟲生活史的循環系統,陸海大分,而如澳洲在頂級掠食動物演化出來之前即已分離,以致於保存了許多行動遲緩、溫和的動物系列,植物的演化也具其獨特性。

二億年前全球陸塊大致相連,經漂移而形成現今七大板塊。

形成現今七大板塊後,仍然持續進行對流變遷。

海洋是陸域最大的切割,甚至如太平洋與大西洋也切割,但一般談切割不包括海洋。然而,海洋對陸域生物的隔離作用,在數百年來重商主義興起之後,由於人類快速、頻繁地,有意或無意地引進龐多的「境外」或外來生物,形同「間歇性的活動陸橋」,引起甚多陸域生態系的演化震盪,或物種生態區外很複雜的調整,乃至在地物種的滅絕、瀕危等等。

在大航海時代,台灣生界也開始進入演化的震盪(2017.9.7;安平古堡)。


植物文獻上記載,木棉是由荷蘭人於1645年首度引進,可我存疑。

某種程度而言,切割或破碎化不見得全然不好或是非對錯,但從地球生界的穩定性而言,「人擇」僭越了太多的「天擇」,的確嚴重地摧毀原有的地球生界,且已危害人類自己。我一生的自然信仰,教我不得不挺身捍衛。

蘭嶼天池附近的原始林被改造得體無完膚(1983年攝)。

以南投中寮「粗坑吊橋上游野溪整治二期工程」為例,徹底破壞溪床的自然結構(2017.6.11;王豫煌 提供)。

另一大面向,雖然在同一地域或氣候地理區,卻因地形效應,山系及河流切割等,形成形同生殖隔離的機制,台灣就是山頭林立、極為密緻的地形切割化,特別是海拔落差超過一、二個或以上的植被帶的山系,最劇烈者即從卑南主山到大武山之間,大小鬼湖及紅鬼湖地域,幾乎將台灣中央山脈徹底切斷,導致台灣鐵杉很可能早已南、中部生殖隔離,以致於形態上已發生種化作用的先期。

台灣山系地形左右生物演化的生殖隔離機制,藉由雲海,可彰顯各高山如同生殖隔離的海島。遠處為關山、中間是雲峯(阮榮助提供)


紅鬼湖(左)與小鬼湖(湯冠臻 提供)。


這類「山頭主義」形同島中多島的切割化(生殖隔離),如同海洋的隔離效應,夥同冰河時期、間冰期及小冰期來回的氣候變遷,導致小族群林立,又配合氣候、時空的分分合合,形成台灣先天的破碎化、切割化,但在一般觀念、實務處理上,大抵未被列入破碎化、切割化的範疇。

海拔愈高,特產種比率愈高,如玉山薄雪草即變成特有種(endemic species)

台灣不斷地逆衝、崩塌與風化,形成「山高谷深」的地貌特徵,全台平均高度660公尺。

再則,台灣的板塊擠壓隆起量驚人,過往2百萬年估計上升4-10公里之間,但現今海拔最高不超過4千公尺,因而崩塌速率及程度極快且劇烈,高山地區的崩蝕率是亞洲平均值的44倍,是北美洲的152倍,是阿爾卑斯山的13.6倍。剝蝕率或崩塌速率過快,造成植物在鑲嵌破碎與穩定差異大的環境下,增加難以估計的世代更替率參差期間,導致台灣植物的演化速率極為迅速。

玉山北北峯冒出海面大約是250-300萬年前的事

玉山東峯崩蝕。

以台灣地體出海不過250-300萬年,第一次大冰河時期帶來全面植物的引進史,僅只150萬年以下,演化速率最緩慢的裸子植物絕大部分卻都成特產化,幾乎是世界之最。
自然切割、隔離不僅使玉山圓柏成為特產,還產生清水圓柏的新種,而來自日本的檜木,也演化為台灣特產,等等。
次級的隔離或切割作用,還包括山的坡向、同坡向的從上到下的變異等。

小冰河期,台灣的低地存在許多現今在高地的物種,在20世紀以降逐漸滅絕,如一枝黃花成為殘存的最後見證(大肚台地;吳金樹提供)。


紅檜從日本來到台灣,以驚人的演化速率形成特產種(左為日本紅檜莎哇啦,攝於日本木曾;右為台灣最大的紅檜)。


§ 人為造成的國土破碎、切割隔離效應
舉凡人類龐雜的土地利用,消滅原始自然生態系的地表盡屬之,包括聚落、城鄉、都會、農林漁牧、工業區……,幾乎絕大部分的人,張開眼睛所有能見到的地景殆皆屬之(即便遠山,也大多屬之)。

火耕。

後勁五輕工業區。

茲將國土破碎化,對生界生態系物種產生切割、隔離效應的現象、成因,在不詳加系統分類的情況下,舉例如下:
1.人類族群膨大,建立安居樂業的人造環境,是必然且過往認為理所當然,然而,當肆無忌憚的人本膨脹,到一定程度或臨界之後,地球生態系必然潰決,且反噬人種的一切,這是盡人皆知事。而人類的覺知運動,希望在全面毀滅之前,力圖降低負面效應,延續地球整體生態健全運作,維持可接受的,一切因素的上、下震盪等,便是生界切割化或國土維安等議題的宗旨的實踐。

台灣海岸已進入海蝕劇烈期,布袋港也不例外,海水滿街流(2017.11.15)。

東石猿樹村浸泡在海水中的墳墓地(2007.4.2)。

2.台灣從原始自然生態系、自然人(原住民主權時代)迄今,在4百年期間歷經六大政權更替,到了目前尚屬於「國中多國」的困境,從來未曾以台灣全境,從自然土地到人文社會國家的整體認同與自覺,歷來,在統治者及其政策的主導下,以及草根無政府主義的拓荒,是台灣文明史以降,破碎化、切割化的結構性大因。

鹽田兒女顏秀琴女士(生於1931年),曾經無意間吟唱出先民草根的命運之聲,恬靜的語氣中閃爍著台灣歷史的巨大悖論。

我從1980年代,理解古典生態地理學界的「環境決定論」,乃至一生調查台灣植被、口述史的實證體會,教我在1980年代末、1990年代大力倡導「從土地倫理到文化創建」,然而,有所感受而稍加呼應,但也無疾而終者,僅如李喬前輩等極其少數人。

白花馬鞍藤曾經是鄭氏王朝神話的隱喻之一。

甜根子草是「草萊之地」的原型。

我從英國歷史學家湯因比(Arnold J. ToynbeeA.D. 1889-1975)、史賓格勒(Oswald A. G. SpenglerA.D. 1880-1936)等人著作,以及文化人類學等,固然感受濃厚的人文省思,但我深切自覺的實證內涵,來自台灣自然土地生界及原民文化的啟發,我了然土地生態元素之與人文連結的部分,光是了解4百年台灣文化史是不夠的,因為整體性或整體論(Holism)是從整個生界演化至少150萬年以來的內在自然史淵源,要感受、探索台灣民族的整體性,欠缺這一深厚、龐大的根本地基,則談什麼「接地氣」都是膚淺的、殘障的!
不幸的是,現今台灣文化、社會價值系統連4百年文化史都殘缺,台灣「華人」的文化三大結構(註:鄭氏王朝遺民傳承下來的倫理情操、禪文化無功用行的價值構造,以及原民自然文化)都不明不白,遑論我一生念茲在茲的數百萬年自然文化!

鹽分地帶是台灣隱性文化的孕育之地。

泰雅族人依諾光憑樹皮一眼可確定左大樹是台灣鐵杉,右樹是台灣黃杉等等。

就今人可以理解的範圍,我只能說:台灣國土破碎化的問題,源自外來政權更替頻繁,而土地利用的政策,歷來皆是取決於台灣境外的政治目的,從來未能站在台灣主體、世代永續的認同與共識出發。簡單因果關係的敘述:台灣國土的破碎,源自歷史鼎革的悲劇,因為歷來的國土政策在時空背景下,都是不連貫的破碎。
至於現今整體台灣的實況,我不忍心解讀,只在前引部分交代簡略表象的絲毫。
3.陸域生態系破碎化的根本原理
A.平面面積與物種多樣性的化約觀或原理
理論上及實際上,環境因子相對同質化或均勻的土地,隨著面積增加而物種多樣性呈現二次方曲線相關,不同地域、不同生態系便有種種變異參數。
B.在特定面積之下,朝向森林立體空間進行生態棲(區)位(niche)的分化,物種多樣性將呈現時空演替的變化及不斷朝極相作用調整之,理論上乃∕或事實上,可有多次方的曲線相關。

自從1980年代不再密集利用之後,三角山已次生演替形成「香楠次生林型」。

三角山腰出現原始濶葉林樹種白校欑。

C.面積及時空分化、演替等,在過往只化約為單一面積因素,或更簡化為棲地(面積)減少,則物種多樣性下降,對活動性大或領域要求度高的動物等,負面影響較大,事實上,這些討論或研究在台灣根本極為匱乏、欠缺。
D.因面積縮小、棲地破碎化為多個小面積之際,立即出現的負面影響,顯著的大抵即:物種減少;死亡率增高;遷移率下降;棲地的邊際效應呈現二次、三次方以上的增加,一些動物的被捕食率增加等等;基因交流受阻、劣化;隔離效應及路殺等等問題頻生……。
4.過往相對不被重視的破碎化或切割化
A.外來種人造林地
過往大多被誤解為自然生態系,事實上從森林結構、組成、區位分化、對整體環境、生界的影響,相當程度以上,等同於自然生物的隔離機制,雖然台灣自然次生演替物種不斷反攻回去,由於原始森林組成的種源不足或滅絕,台灣龐大的被開發或被改造的林地,依據我個人超過40年的經驗得知,已然遙遙無期。最顯著的區域例如海岸地區,特別是西部海岸,照理說許多區域超過40年足以天然復育為原始海岸林,卻始終無能發展出,最主要的因素乃是人為阻礙,包括外來種木麻黃之抑制作用、生育地被隔離、破碎化,且大多數海岸線已非天然狀況,海漂著床的能力或效應無法發揮等等,加上外來入侵種絕大多數尾隨人為行為而發生。

急水溪入海口附近的死亡海岸線(2006.10.16)。

台南四草野動保護區枯死的欖李(2006.8.16)。

a.低海拔過往最大面積的「本土外來種」相思樹林,雖然已有許多區域因為人力干擾強度大大降低,已然演替為香楠等次生林與原始林之間的階段,能否恢復極相原始林,個人估計極為困難,必然發展出新的大平衡系統,目前我未曾看過台灣有何前瞻的研究報告,學界似乎完全沒有此等思維或價值觀系統。

南迴公路台9-467K死亡的相思樹(2018.7.16)。

三義三角山相思樹死亡後,林冠的破空(2017.6.6)。

b.中海拔最大面積為柳杉人造林,對許多生物及環境生態因子而言,形同巨大的隔離機制,而柳杉林數十年來除了早期的「鼠患」研究之外,龐多議題或問題,包括木材、林業的相關,有待全方位探討,整合為國土在中海拔地區的完整度、水資源、水庫等維生系統、水力發電等等,世紀國安大計。

台東的柳杉人造林(2018.4.29)。

阿里山區密集的柳杉人造林(2018.10.9;水漾森林)。

c.高海拔(3,500公尺以上)地區本身即自然條件下的生物性小島,在暖化作用下,西元1850年小冰河期結束以後,增溫效應下,台灣冷杉林持續向上推進,如果不是快速崩塌的阻擾,我估算台灣的高山植物早已面臨切割、破碎化的最劇烈壓力,理論上台灣自20世紀以降,高山生態帶已挺升200公尺或以上,所有山系的高山生態帶都已進入最高風險期。然而,這是全球性問題,人為力量很難介入,只能在高山山岳活動及火燒部分,盡量降低進一步的干擾等。此面向有待百年來,登山文化的通盤檢討與再出發。

大塔山登山步道的玉山箭竹死亡,不焚而焦褐(2016.1.22)。

仙人洞口一片死亡的玉山箭竹叢(2018.10.9)。

B.山地工程、河川「整治」等全國性切割化的人為惡疾
從日治時代的「不要存置林野地」、原住民的「集團移住」,到國府時代的「上山下海」、「邊際土地開發」,乃至「水土保持」、「河川整治」、「以農林培養工商」,到1996年賀伯災變、1999921大地震之後,國土利用等法規是有了大轉變,然而,2008年、2016年的政權移轉,又有了借屍還魂、變本加厲的「政治力」的「反撲」。我在這面向從1980年代以降,追溯檢討、街頭運動、撰文演講,包括森林運動、農林土地運動,著力最多、出版量大,在此不想著墨,僅拜請王豫煌博士,依空拍及相關的關懷,提出最簡約的實證報告。
這個超過70年的「國病」,正是國土破碎的重大原因系列。

1996年賀伯災變,中部山區開始全面潰決。


1999921大震,中部山區千瘡百孔,台灣地體的劫難。


2001年桃芝慘劇,山河再度變色,筆石(右圖)927人瞬間掩埋。


台灣地體的沉淪似乎已為我的腳鍊上鉛球,持續數十年的街頭苦行。


1998年再次啟動綠色救援計畫,開創環境佈道師營隊,戮力深化台灣人的土地倫理、自然情操。


C.自然切割與台灣生態系演化的關係
對許多生物而言,台灣高山島山頭林立及151條河川暨無數支流、小支流形成的「島中有島」的隔離機制,正是台灣物種及生態系演化的關鍵結構性主因。而且,配合造山運動的週期、非週期,形成台灣生命多樣性續絕存亡的主因之一。
舉例:台灣檜木林與地體變動的演化,檜木林是數百、數千年在溪谷兩側來回跳躍,作大規模的更新現象。

位於溪谷地的台灣紅檜由於土壤崩落,自長反應材支撐,因而樹幹愈靠近地表愈是膨大,圖為鳥嘴山的阿扁神木。

台灣八角金盤是從日本跟隨檜木來台的「嫁妝」。

D.冰河期、間冰期及小冰期之與切割化的關係
氣候大變遷影響植被帶的上下遷徙、平地物種的南北拉鋸。暖化是加重隔離機制,也就是破碎、切割愈嚴重。
冷化則植被帶下遷,熱帶、亞熱帶棲地因競爭增強而壓縮。時空、氣候、物種競合等,長期與破碎或切割化的研究,台灣似乎從未進行探討,遑論研議保育政策。

§ 破碎化的國土之與保育的相關
1.個人經驗淺談
A.山林地區步道或開路,路寬多少公尺是破碎化或隔離機制的臨界或極限?
就森林保育而言,確保天然更新無礙的範圍,大致以該地原始林第一層喬木的平均樹高為道路寬度的極限。然而,這是只就森林考量,動物的「路殺」效應應另行斟酌。
B.台灣中、高海拔山地公路的壽命通常無法超過50年,基腳永遠是台灣山地地層的潰決帶;一條山區公路往往造成無數上下崩落帶的發生,而迄今所謂的邊坡植生,例如「行框植生」即是破碎國土切割,造成生物隔離效應,面積往往是道路的數十、百倍。台灣山地公路必須進行整體盤點、檢討,其社會成本的效益分析,必須加進對生界的切割化折損。

政府在台南龍崎泥岩惡地進行「行框植生」(右側),無視地體本身的調節能力。

C.一輩子對台灣植被的調查,夥同時、空、演替及演化的體會,力主天然極相永遠是國土的終極捍衛,千禧年之前的關鍵,在於人為施業的杜絕,自然生機即具備相對自行復育的潛能及可能;千禧年之後,緣於暖化、空汙及全面開發,台灣如氣候、水文等大氣候因子,產生了極其複雜的動態蛻變,過往由歸納法演算出來的預測方法等,難以適應上下極端震盪的無機及有機環境的變遷,甚至災難的模式必也將大翻轉。
近多年來,我對生界問題盡量不在個案(或聯鎖相關)作細微的討論,然而,對整體的變遷,我愈來愈有深沉的大恐懼,我無能由現今破碎化思維的方式,去加重我們對國土另類更麻煩的摧毀(註:有良心地做錯事、善意地做壞事),而諸如我對山黃麻、台灣赤楊等,台灣土地自然保育的先鋒次生物種,也已感受到其「質變」,我很懷疑、擔憂整體台灣生界業已步上前所未有的巨變,不只是地體的大潰決,即令如乾旱、微生物系統、節肢動物昆蟲相……等等各新類型的災變,或將如同切割後的複雜「小島嶼」,發生無法預料的大災難……。

雲霧中的台灣赤楊(2018.10.10;杉林溪)。

木麻黃死亡現象(2006.10.16)。

2.近年來伴同政治人文破碎化並生的國土破碎議題
如前楬櫫台灣國土破碎的結構導因在政治及政策的極度切割,近年來推動的國土計劃,顯然試圖解決數十年來的燙手山芋,由各地方政府與中央合作,整合都市計畫、區域計畫等等,一舉將水庫集水區系統地利用放寬鬆,全國農地等工廠合法化,山林寺廟道場懸案併行處理,諸多如清境農場、大梨山地區、全國繁多土地議題等,聯鎖比照進行大盤點,或諸如此等系列法規等,一舉釐清,重整規劃處理。
此等國土大變革,或陳年沉疴,是該進行總檢討。從正面導向角度,歷來問題或事實一向存在,且漸次鯨吞蠶食、變相擴大,也「無能處理」,因為「政治、環境的共伴效應」強大,倒不如該予合法化、該予嚴格取締或校正者,徹底釜底抽薪,一次解決百年大計;從反面檢視,我實在說不出話!
此所以我在「前引」稍作原則性的提醒。

阿里山公路通車後,茶園由此上下擴張。

一片新墾殖的茶園,由樹頭可看知此坡地原為樹林。

這是國家千秋萬世的根本大議題,我無能在短短十餘分鐘(據劉月梅女士告知,要我短講的時間為20分鐘,我撥出5分鐘請王豫煌博士講述若干議題)提綱挈領、精要論述,我只能籲請全國掌權人士,著眼世代暨全球變遷,選票誠然重要,公私比例、慈悲智慧、格局心胸、理想遠見、整體不分割的智能等,還是得優先考量,如果不是要以舉國之力,匯集全國無私專業,以宏觀柔軟的政治智慧,下定久遠決心,積極改革,則最可能是對國土危機及病徵落井下石、世紀重創啊!
我想及如部會重整等案例,歷經大約20年的紙上作業,以迄於今,我真懷疑這是一個失能的「政府」?
3.積極保育公權的伸張
國家是否該從國土管理單位實質的面積、事務,重新規劃保育議題?例如林務局及國家公園等等單位,早該整合成為跨部會的世代永續單位,奈何迄今還在舊時代官僚本位主義的囿見下徘徊?
政府功能、組織結構,乃至整個國家,實在需要進行前所未有的「大革命」啊!
本文關於原住民歷史議題尚無著墨,而龐大系統議題皆未顧及。設身處地,我如果是國政執事,恐怕天天無能安眠,畢竟「國土破碎」的議題鋪天蓋地,本來就是台灣永世的命題,何況我長年念茲在茲的文化、人心、價值、信仰議題的大瓦解、大破碎,教我一想及,直是寢食不安啊!
我不忍心苛責任何人,何況今後整個國家面臨難以言說的大破碎、大危機!奉台灣、奉良知、奉全球生界之名,祈福、祈願一切生界、無生界!


後記:201938日凌晨,我應允劉月梅女士在NGO’s環境會議上短講,我花了約3天的時程,書寫了〈聯想〉短文及本文,深知掛一漏萬之憾,而想起從1980年代至2007年中葉,我已書寫的相關議題,則內心愀然、麻木!我只能盼望國人相關大智慧、大悲心的人挺身而出吧!

附錄:從事環運幾十年間,我經常是心急如焚,也因而疾言厲色,甚至到了2014年的全國NGO會議,我一樣幹譙連連。然而,痛罵如果有用,台灣早已不是現今模樣。我精神情操一生一貫,但我盡可能不再出口罵話,檢附2014年的短文附註我的缺點,以供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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