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31日 星期四

【風之太極林投樹】

陳玉峯

風吹沙的林投迎風灌叢。


民間悲慘故事,可憐的「林投姐」,就是上吊在海岸林投樹上的。
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狀似柔韌的林投莖幹,可以同時上吊多少個人而不會折斷,歷來也沒人做過林投抗壓幾公斤(我實在很想試驗),我只知道我調查植被42年,從沒看過真正被颱風、暴風吹斷的林投幹,只有先枯蝕的,才斷折。
這麼說來,林投是海岸抗風第一勇士囉?
第一勇士的讚譽是毫無疑問的,然而,林投並沒有抗風或防風,它只是順風、化風,它是風之太極!它渾身是化解風壓的頂級神作。它們在恆春半島東半壁的山坡上,其他樹木難以形成群落之處,形成大面積的灌叢島,我特地創造了一個生態特徵名詞:「風成社會」賦予之。
恆春半島東海岸海拔超過百公尺的林投「風成社會」(1984.9.6;鹿寮溪口)。

拜律溪地區的林投「風成社會」(1984.9.6)。
林投的「太極功夫」至少是由幾項構造設計來擔綱,例如:林投葉片由下往上螺旋生長,迎面撲過來的強風、暴風,如同倒水到水槽,必然形成漩渦下注,水愈強大,漩渦速率愈快,部分能量損耗在漩渦與水槽的接觸面;長條形的林投葉片之所以很難被風力折斷,很大的原因是葉片兩側等,生有特定長度的針刺,形成導流片,讓直線氣流形成大小不同的龐多漩渦、亂流,而相互碰撞、交互抵銷;更有趣的,林投叢內的大空間,具有「酒瓶腹效應」,風力難以直接灌入,為什麼?

201411月,我到綠島去放煙霧看氣流,也觀察林投的太極功。
在微升地形且有林投灌叢者,沿地形前推的煙霧被林投化解部分壓力後,沿林投切面上揚。(2014.11.9

茲將這次煙霧觀察,化約如下結果:
1.面海第一道直接化解東北季風、海風,且佔據最廣闊有效截阻面的物種,首推林投,而林投之前,大抵主要影響的限制因子是含鹽度,對風力的承受通常僅限於風切面之下,只有林投可承擔且化解最大風壓。
2.由於綠島的林投頻常是自前方貼地的半灌木、匍伏蔓藤突然兀立而出,因而直接或側面承受風壓,而且,因地面坡度導致氣流的空間壓縮,除了地表磨擦減少的風壓之外,其他直接撲打在林投身上。
3.林投天生強靭的枝幹之外,另有叢出的不定支柱根,其有固著效應之外,還可發揮來回擺動的軟性分解力道的作用。不止於此,林投的莖葉以特定順時針方向,由下向上螺旋排列,恰好可以化解由下往上的風壓,更加奇妙的是,林投長長又軟硬適中的葉片,沿著兩側葉緣長出兩排中等長度的針刺,正可將氣流轉化為無數的小漩渦或各種複雜交纏、抵銷的大小亂流。全台原生植物四千餘種,關於抗風、化解風壓的能力,筆者推崇林投為第一。
林投的支柱根系。

林投長葉邊緣的針刺。

林投的雄花穗。

林投熟果。

4.林投長成小喬木或灌叢後,仍不斷擴展地盤,且因其叢生螺旋葉往往密披林冠,遮阻陽光,導致林冠下少有其他植物得以生長,只以中等密度的莖幹及其支柱根交錯縱橫,加以林投之後帶,往往有海岸林或海崖,以致林投灌叢林冠下形成一大空間,狀似酒瓶腹。吾人在酒瓶口置一輕物,想要以吹氣方式,將輕物吹進瓶中,幾乎是不可能之事,因為氣體一灌入瓶中,必有同等氣體被壓擠出來,將輕物往外推送。同理,海風、東北季風流向林投灌叢之際,林投叢「腹中」的空氣將之彈送外推。
林投灌叢或小喬木內部具有「腹中」效應。(2014.9.3


5.林投灌叢林冠下的空間並非酒瓶腹,但的確有雷同的效應。煙霧吹向面海第一道林投牆之後,下部煙霧往上斜升,中段亦然,上部氣流(煙霧)持續前進,煙霧經由林投葉的化解,大抵在林冠前緣打轉再後送。因此,推估林投外圍截留最大量的鹽分,且化解大部分風衝力道。

2018年5月30日 星期三

【海風怎麼吹?】

陳玉峯

那些我在綠島的日子(2014.9.5;牛頭山)。

我從小「笨」到老,所以找答案只能「笨笨地」找。
我想瞭解原始森林植物如何分布,所以找了全國最複雜的山系之一,從南仁山頂每隔一公尺牽一條繩子,由山頂下殺溪谷。坐標定位後,將所有植物的相對位置,全盤登錄上調查簿,創下有史迄今,最詳實的永久樣區,也奠定我一生山林調查或生態認知紮實的基礎,這是1980年,年輕力壯的時代。
1984年我調查墾丁國家公園海岸植被,一樣以最笨的方式調查,作出香蕉灣棋盤腳、蓮葉桐海岸林的剖面圖。台灣詳實、漂亮的植物社會剖面圖,大概是我從1970年代末葉開始的,後來,許多報告也跟著模仿,但我懷疑許多圖作,是否是踏實、實地調查所得,因為所下的苦工,必須「夠笨」才做得出來的。
我將台灣從海平面到陸域,最典型的植物剖面作出來,也畫出理想化的,海岸限制因子(最關鍵的環境因子)之與地形分布的關係,從而下定義何謂外灘、前灘、後灘、海岸線、前岸與後岸,一一對應淺海植物帶、無維管束植物帶(紅樹林)、草本及亞灌木帶、過渡帶及海岸林、海岸線、海岸灌叢(前岸植被帶),以及後岸植被帶,各有典型的植物群或指標物種。
         而從海向陸,植物由匍匐或低矮物種,體型漸次拔高,可作出一條平滑的曲線,這條曲線我認為是海風所形成,因而名之為「風切面」,超過「風切面」或說「強出頭」的樹枝、樹冠或人造物,很快地或註定地要消失或毀壞。
海岸的定義及限制因子。

香蕉灣海岸植被剖面圖。


我就是想要知道全台灣250萬年來,上帝如何布局生界的所有奧秘,當然我明白我輪迴了幾世也難望其項背,但是研究就是夠迷人,研究的目的就是研究本身,很少有其他枝節或所謂的附加價值。
年歲夠大或夠老了,我還是笨笨地做。
2014915日,我拉著楊國禎教授前往綠島調查。從1980年迄今,只要有野調,我經常找他同往,因為他對野外夠狂熱,認知也夠深,拚起勁來也夠「牛」。
有天中午,在銳利的珊瑚礁岩、各種崎嶇地形之間上上下下調查,而豔陽酷熱,煎得頭昏腦脹;我發現楊教授好像體能不濟、精神闌珊,可是我迷信他的「牛勁」,而自己一心專注在一個一個樣區的完成,以及諸多現象的錄音或筆記,沒有堅持地堅持做下去,直到他喊「罷工」,這是340年來,他第一次「怠工」。
楊國禎教授與可能是全國最高的水芫花(3.5公尺)合影(2014.9.3)。

我們去找家冷飲,直直灌了2瓶水後,繼續「施工」。我還「嘲笑」他:
「哈!還敢罵學生偷懶、不用功!」
自此成為我們之間的笑譚。
此行,調查了綠島海岸一周,樣區合計135個。
可是,我數十年來一直想要知道海風、東北季風或暴風浪潮如何影響海岸植物?雖然調查累積的數據龐大也夠多,理論上或生態書籍、報告的概念也清楚,然而,我始終欠缺風力如何吹的「眼見為真」,我非得看見風力實際上的路線不可。
於是,201411710日第三次調查綠島,事先想盡辦法要找製造煙霧的工具,包括發函國防部,想要申請煙霧彈,因為我想檢視氣流怎麼走,當氣流撞上海邊植物時,植物如何化解風力,等等。
我一生只能「土法煉鋼」!記得要念博士班時,林俊義教授跟我說的:
「『空』!憑你,到美國去,不用23年就可拿個學位,何必在這裡讓人……」
自己對台灣山林天地許下的承諾,我沒話說,只是偶而會過分地想像:如果我有儀器、團隊、資源……,我將可創造何等……?然後罵自己不知足,我已經憑個人之力,寫下了敘述性科學(narrative)的《台灣植被誌》17大冊了,還不夠多嗎?欠玉山山神的「天債」大概也可以交代了吧?!
所以,我一樣扮演著研究的家家酒,到綠島放起煙霧來了。
奈何風力不夠強勁,煙霧也不理想,後來靠藉向漁民購買的6枚海上信號彈及燃燒草堆,勉強看出些微現象。這些「傻瓜」也知道的「推理」,隨意舉例如下,有興趣稍進一步瞭解或討論者,不妨逕自參考拙作《綠島海岸植被》,2015,前衛出版社。
1.風自海上吹向陸域,在目測範圍內,所有氣流係依平行於海平面的直線流動。

2.如同原先推論,氣流上岸後,接觸地面的空氣分子阻力大,速率慢,所以如果從左吹向右,其所形成的漩渦方向,必然是順時針。我在牛頭山施放的地表煙霧,當然如此翻滾。

3.我在海參坪施放的煙霧,大致「證實」我所謂的「風切面」,正是植物在承受最大風壓或風剪之下,得以長成的最高境界(註:有點「套托邏輯」的弔詭)。

4.除非受到地形阻礙,不同高度的氣流,還是以平行海平面的平行線進行,但地表層特定範圍內,氣流以漩渦滾動。

5.間歇性的微風下,煙霧呈現不穩定的擴散現象。

最有趣的是植物與風的直接關係。
我以煙霧觀察台灣海岸植物的相應後,我推崇「林投姐」是「風之神」或「風之太極」;林投有可能是全球化解風力的造型設計登峰造極之作。(待續)
楊國禎教授拍攝的哈巴狗與睡美人(2014.9.3)。

2018年5月29日 星期二

【2018年台文系小畢典】


陳玉峯 
筆者第一次帶台文系大一生上阿里山(2014.12.6)。

                結束與開始從來同一點;所謂的「今天」,有一部分或大部分是昨天與明天。然而,大學畢業的「今天」真的不一樣,它,代表的是心智的成年禮,從此,生命、生活的一切,你得自我承擔,成為世界公民,分攤人類前途的部分責任或擔待。我不是講表面的好聽的話,我以一生的行為、作為講這句話。
我們這屆畢業生恰好是本系所成立滿18年,跟大家年歲相近,大家在時間進程上,是與台文系「同時」,而且,我們這屆畢業生正好是,台灣典範價值觀大翻轉的最後一屆,相信我的敏銳度,也請你以將來的一生檢驗這句話。
我們這一屆呈現出熱情、敏感、誠實地扣住自心感受,且勇於表達,擁有傳統台灣精神的社會性,或集體傳承的人格特徵,也帶有文雅的浪漫主義氣息。簡單一句話,俗擱有力地表達:你們是「有感」的一屆,充分炙熱且心跳強烈的一屆!(肯定自己絕非否定別人)
(而2017年入學的一屆以降,平均而言,呈現強烈的3C世代特徵……)
我對大家也特別有感,因為我們也是同時進入成大台灣文學系,多數年輕朋友修過我的課,一齊旅遊阿里山、南橫東台,展讀自然天書。而一開始我就說:只想陪著大家長大,如今,我走向黃昏的旅程,你們昂首晴空烈日;你們合該興高采烈,而我從來鬥志高昂,請看大海波浪,一波、一波永不止息,綿延傳唱著台灣的史詩。
王小棣導演來台文系演講〈承擔〉(2014.11.27;台文講堂)。
筆者帶台文系學生到慈林基金會及陳定南紀念館參訪(2015.4.19;宜蘭)。
綠島巡禮(2015.9.8)。

筆者帶台文系學生前往魍港太聖宮參訪及聆聽蘇振輝董事長的心路歷程(2015.10.24;好美里)。
筆者邀請前總統李登輝演講(2015.11.12;成大)。
  

筆者帶領台文系師生前往台東南橫行生態解說(2015.12.7;天龍飯店)。
筆者邀請綠島國小校長姚麗吉前來台文系演講(2015.12.10;台文講堂)。
臨別祝福,送給各位一本小書《自然與宗教隨筆》(自由拿取),也許在人生特定的狀況中可以參考,也許沒用;另本《跟狐狸說對不起》很有趣,是愉悅的親子教養書,有興趣者也可贈送。
順便提醒大家,我們的系友會開張了,歡迎隨時回來參與跟打氣。台文系如同台灣,是大家永世的母親母土!再度祝福!

2018年5月28日 星期一

【拾穗麻雀與八哥】

陳玉峯



餵食幼鳥的甜蜜鳥麻雀(黃吾提供)。(註1)


際夜,我從東海運動回來,西天尚存一抹殘紅,華燈、街燈早已排排開放。要出側門時,一隻天牛或是金龜子撞上我的白衣胸前,也瞬間飛離。我是由牠飛行的聲波判斷可能是金龜或天牛。
想起在原始森林行走、調查的經驗,會被動物、昆蟲擦身、碰撞的頻度,似乎比在都市中少。推測人造環境五顏六色的光源,奇奇怪怪的反光物體,導致夜行性生物官能錯亂、行為乖違?
然而,就長期而言,人為環境變成天擇的機制?地球上沒有孤單的物種,任何生物都與龐多其他生物存在數不清的立體複雜網狀的動態關係。迄今,所有生態相關研究的成果,通通是片面或破碎的知識或資訊。
人類與麻雀的關係,我界定為「共生」,此一關係的開端,可能肇自人類由游牧走向定耕文化的時期,至少是好幾萬年的歷程,且在農業文化的時代,麻雀發展出無法脫離人種而生存;到了都會化、工業化的環境,麻雀族群當然銳減,而歷來也造成人們誤以為麻雀只佔人類便宜的錯誤印象,最有名的案例,就是毛澤東的打雀謬誤,無庸我贅言。

側寫麻雀(吳姵樺提供)。

依我解讀,麻雀與人的關係,聖經都有訓示:(雖然沒有出現麻雀的字眼)

「當你們收割田地的莊稼時,你不可割到地邊;收穫後剩下的穗子,不可收拾;葡萄摘後,不可去搜;葡萄園內掉下的,不應拾取,應留給窮人和外邦人」──肋199
「當你在田間收割莊稼時,如在田中忘下了一捆,不要再回去拾取,要留給外方人、孤兒和寡婦,好叫上主,你的天主在你做的一切事上祝福你」──申2419
事實上,不只是「賢德的婦人」(盧313)盧德會「拾穗」,龐多食物鏈的各層級眾生會拾穗,麻雀當然是其中的佼佼者,牠們是農業生態系很重要的一環節,物物互相依存啊!
數十年來外來鳥類入侵種中,最讓我嘖嘖稱奇的,是白尾八哥。
強佔小雨燕聚落的強盗白尾八哥(黄吾提供)。

最早讓我驚訝的是,各級公路上啄食的八哥,數量不少。起初我假設:牠明明在公路上啄食,所以牠一定有吃進去東西。吃什麼呢?最可能的有兩大類:其一,細小的石子或石碎,因為鳥類有嗉囊,吃些細石助消化;其二,公路上有許多禾本科、莎草科隨風吹來的穎果或其他食物,只是車上的人眼看不出來。這兩者,都跟車輪輾壓有關。
我還沒想出如何安全、穩當地進行公路研究法,也不能打下八哥,馬上開膛檢驗食道。

八哥高踞電線杆(黃吾提供)。(註2)

接著,很誇張的是八哥在十字路口,燈號誌的鋼管口內築巢,或在路燈的孔洞隨遇而安。東海大學正門口的號誌管內,我看過多次八哥進出,也撿拾過掉下來的鳥巢,赫然發現,鳥巢的材料,枯草、樹枝不消說,許多塑膠碎片、塑膠繩、紙尿布屑,甚至還有一根髮夾,真時髦!
許多人為牠們解釋,號誌洞沒有來自地面的天敵。奇怪的是,烈日鋼管內溫度不會超過50℃?還是鋼管會形成「煙囪效應」,從地下可將冷空氣上送,形成自動降溫系統,而八哥會挑選有「冷氣設備」的鋼管才入住?否則別說不用孵蛋,蛋白早就熟透?!
我在高鐵烏日站,屋頂下的鋼隙也看過八哥巢,顯然地,那算「帝寶級豪宅」。
高鐵烏日站,白尾八哥的「豪宅」(2018.5.13)。

長久以來,我不再「怨尤」人們不解自然;一生在自然中的法喜從無人「分享」的「溫柔的遺憾」,也全然消失。何況,都會裡充滿生態的變態、天演的人擇。

一高新營休息站的廁所內,屋頂鋼管架間,似乎一年到頭都是麻雀的天堂。牠們高亢叫跳,允稱大、小解時,超級美妙的樂音,堪稱一高「勝景」之一,真的不騙你,值得一遊!
又,給作曲家一個小建議:請你仔細觀察群體及個別麻雀的跳躍與飛翔:
──蹬、蹬──蹬、蹬、蹬──蹬、蹬──飛──蹬、蹬
──蹬、蹬、蹬、蹬──蹬、蹬──蹬、蹬、蹬──飛──蹬、蹬、蹬
……(註:一跳即一蹬)
一群麻雀嬉戲、啄食時,記錄下牠們的跳躍與飛翔的節奏,足以譜寫一首可愛的〈麻雀之歌〉。
註1:我請助理po出徵求麻雀跟八哥的照片後,黃吾先生傳來3張麻雀餵食幼鳥的照片,狀極可愛。黃先生還註明「甜蜜的鳥」,但因隔著玻璃拍攝,畫質不盡人意。他也傳給我8張外來入侵種白尾八哥,強佔、入侵小雨燕鳥巢的證據;他敘述這個很大的雨燕聚落還有雨燕棲住,但推測很快地,小雨燕將被全數驅離辛苦營造的家園!他還講了一些本土八哥幾乎被外來八哥全面消滅的悲慘故事,內心也掙扎在「該不該」移除白尾八哥?
    註2:黃吾先生另傳來八哥照片,並加以說明:「注意牠們幾年了,牠們警戒心很高,從沒看過屁股對著窗戶這邊。這是從2樓窗戶縫隙中拍到的,所以這個角度拍不到尾巴;另一邊就無法拍,因為太低。在這電線杆洞裡孵蛋好幾次了,但我無法確定是否為同一對鳥」;隨後,又加註:「不知道是否跟有幾次想打下牠們有關,現在是只要開窗戶就會飛了,可是雛鳥還在那,所以牠一下子又回來了。但還不是真的想打下牠們,要是真的想,牠們不會好好地還在那裡。」

黃吾先生感嘆道:「我對於這外來種八哥有些敵意,但這是商人和消費者造成的問題,我目前還不知道,是否因為外來種八哥數量一直變多,才讓麻雀及台灣八哥一直減少;但是,目前台灣本土八哥數量已經很少了,我這幾年也只看到一次,「麻雀群飛」也變成「外來種八哥群飛」,這幾年從台中、彰化、南投、雲林及嘉義都看到這狀況,所以一直在猶豫是否要移除這些外來種八哥,但目前還沒真的做。外來種蜥蜴和福壽螺,農委會是有在處理的,其他的就很少,就連目前肆虐的荔枝椿象,公家單位的作為好像也還不夠力。」



2018年5月26日 星期六

【台灣文學研究生四校年度研討會致辭】


陳玉峯(2018.5.26


台大、政大、清大及本系所師生同志大家好!
成大台文所在籌備這個年度盛會時,關於場地有兩種意見,一種要在一般設備齊全的議事廳;一種選擇在全國唯一百餘年的古蹟教室,也就是台文系館。我說不考慮經費,由籌辦研究生小組決定。
籌備小組設計了古色古香的邀請卡及海報,以門聯方式呈現,橫批「成政清臺」即可左看,亦可右唸,隱寓了融貫東西,而中堂坐鎮了一位古典美人,人文素養的自期不言而喻,而且,環繞美文人一周,飾以花團錦繡,還有上下兩隻飛燕,則穿越生命史及時空的意味呼之欲出,不只如此,底色代表從土地到天空,更有趣的,包裹在古典衣飾下,以及環繞、包圍美人的文化框架至少有三層(其實是n重),美人心也至少有13個開口,容許內心或屬靈的外衝或解放。(請大家給成大台文所籌備小組一個肯定跟感謝!)
就我來說,這張意象很棒,不過,我會想像,中堂美人如果換上肌肉猛男,效果會如何?雌雄同體人,又如何?
總之,我們在時空大化流轉中,恰好交會在這個心智相互激盪的古蹟場域裡,身為地主行政代表人的「我」,就以一小篇拙文〈雞蛋花落知多少?〉,側說我們的環境。
何謂文學?每天地球上出現的文字有幾兆兆?稱得上「文字的藝術」即文學的,有多少?報導跟文學有何不同?什麼又叫做藝術?台灣文學系所又代表何等特徵性的內涵?
報導的文字大抵是看過就忘了;文學的文字則足以繞樑三日至終生。
足以反映時代的夢魘、希望或普世人性或心聲的任何符號、形質或行動,或可稱為藝術。
台灣文學系所的特徵內涵,必也包括兩大面向:文化及文學,台灣文化及文學不妨看做:在台灣的天文、地文、人文、生文合體的場域中,有意思的生活創造,或文字藝術的開花與結果。如果,可以加上台灣的主體意識,則更道地。
今明兩天要發表的論文合計有22篇,我大致上看了幾篇,有些內容恰好是我所熟悉的朋友的故事,還好我不是評論人,否則因為我已經屬於高齡缺鈣的過動兒行列,恐怕會喋喋不休。
等一下我們要邀請貴賓張俐璇教授、張文薰教授、黃美娥所長、鄭芳婷教授、曾士榮教授及王鈺婷教授為我們開幕致辭,我也要贈送他們世界名牌、限量製作三百個的,成大台文系杯。(系杯簡介:略)
感謝來自各地台文研究生暨認識、不認識的朋友們,各式各樣的智能之美、意象之美、靈悟之美等等,通常只在時空當下的交會點,脫離那個場域,美不自美。預祝各位在這兩天,發生美妙的際遇,無限祝福!
所有與會者,有何需要服務、協助的,請不吝告知我們的服務人員,成大台文所當善盡地主之誼,又,有經濟困難的研究生,請私下找一下我們的研究生吳怡瑩同學(介紹吳怡瑩)。
最後,不用預祝,大會一定成功!謝謝!
筆者贈與台大張文薰教授(右)精緻典雅的台文系紀念杯。

劉乃慈教授贈與曾士榮教授台文系紀念杯。
清大王鈺婷教授致詞。
政大曾士榮教授致詞。

全台各地的台文研究生齊聚一堂。

 


劉乃慈教授(左)與鍾秀梅教授(右)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