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北極振盪】

女兒在紐約雪景中

台灣過往好長的一段歲月流傳著濁水溪河清要換政權，而1683年鄭氏王朝滅亡，天候大變，連嘉義低山平地也下冰雪，《諸羅縣志》記載：「……冬十一月，始雨雪，冰堅厚寸餘……」初來乍到的清國官僚很得意地加註解：原本「諸羅有霜無雪。是歲甫入版圖，地氣自北而南，信有徵矣！」也就是說清國官穿鑿附會，宣稱台灣被清國併吞，連氣候也都被北國同化，嘉義下起冰雪了。

2016年1月16日台灣變天
，1月23–25日北極圈寒流衝破極鋒噴流的封鎖，「不正常地」橫掃到台灣，各地急凍，低海拔飄雪，24日正午，台中市氣溫都已降到4℃。還好，這一波凍潮沒人說是因為台灣改朝換代！

古代因為自然科學知識不足，頻常以植物物候、怪異天象、極端性地文現象追風捕影，聯想為人世滄桑的象徵，或作莫名其妙的聯結。事實上這波「負北極振盪」只是「常態」，唯物世界永遠的「有常的無常」，但顯然的，1683年冬的負北極振盪比起2016年強烈多了，因為台灣在1350-1850年的500年期間，處於小冰河時期，年平均氣溫較今低了1–1.2℃左右，故而該500年間，天寒地凍的極端氣象必定頻繁，我認為台中大坑的頭嵙山（標高859公尺）、大肚台地（大肚山標高331公尺）三不五時也會降霰雪。直到今天，頭嵙山稜還殘存著一些海拔3,000公尺上下的溫帶植物如台灣馬醉木、巒大蕨等等。而台灣的增溫現象殆自1850年以降展開，我研究植物生態的結論之一是，1990年是重大轉變的大分水嶺，1990年之後，生物的「異常現象」必將毫無預警地猛爆發生。

當舉國青壯年忙著追雪驚豔的同時，中央氣象局體貼地在23日公佈了北極振盪的小常識，熱帶台灣人也一窩蜂分辨樹梢上的雪、霰、霜、雹、霧淞、雨淞、冰晶……我在臉書上分享了氣象局的訊息，遠在紐約的友人黃文局先生、我女兒，同時賴來了讓飛機停飛、一切停擺的紐約暴風雪街景，而我包裹羽絨衣在案前書寫，想到了高雄、台南的登革熱疫情或可在這波寒凍中終結，卻也可能產生病媒蚊再度的突變；我正書寫著阿里山玉山箭竹的死亡浪潮，2016年1月22日登上大塔山步道的第90階；我擔憂著老弱在極端環境因子更替下的身心變化……世間無國界，生界無分別，而人類何時真能正視且改變我們對環境、自身、世代的行為與價值觀呢？！

黃文局先生拍攝的紐約雪景。

黃文局先生拍攝的紐約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