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3日 星期日

泛觀音信仰的蓮花化身—許淑蓮女士 6/11


陳玉峯

   但是,我必須強調台灣最大宗的宗教信仰,也就是觀音入理法門,以及其應現出來的龐多雜神、媽祖、王爺等等,其更深層的底蘊,則在超越這套價值系統,我寫淑蓮女士的用意,刻正以其三代的行為模式及內在屬靈的展現,彰顯這層精神,因為從「得姆啊」,經玉樹先生,到了淑蓮女士,雖經完全台灣土生土長,到跨國際頻頻交流,乃至於成為美國人,但也直到第三代美國人也是完全台灣人的淑蓮女士,才將泛觀音信仰的居士禪,無形應現。因為,到了第三代的捨與放,始告逼近於無形,而無關於她在台灣或美國。

 
就在玉樹先生忙於房地產投資、販售、再投資;獅子會繁多服務活動、開會、國際交流;幫助盲人、糖尿病患者、各種疑難雜症的防治或手術;數不清的工作或勞務的狀況下,他忽略了自己的軀體,沒控制好自身的糖尿病,因而引發了併發症提早出現,於是,他常常被送往急診室。有次,進醫院後就出不來了。

 
後來,他無法呼吸,只好氣切。氣切後腎臟出問題,開始水腫。他的同事、學生、自己的兒子,各科醫師來回診斷,開了一大堆不同的藥方,一切但只束手無策、愛莫能助。他渾身非常痛苦,又眼瞎、不能言語。淑蓮想盡點子安慰他,幫他翻身,只見他一線線淚水垂掉。

 
父女連心的淑蓮女士,眼睜睜地看著痛苦不堪的父親,而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她在無助、絕望中,心念突然翻轉。她起身,摒除雜思,向老天發大願:上蒼啊!我祈求祢,如果我的父親陽壽已盡,請祢趕快帶走他,不要再折磨他了;如果我父命尚不該絕,懇求祢至少讓他的水腫消退。我願以我60歲以後的生命,折抵我父親的苦痛,而且,我會繼續我長年來做義工,幫助需要被幫助的人,將我許家勤儉、幫助別人、做善事等等精神遺產持續發揚,我也希望能將這些美德傳承下去,或至少,做到我這代,我會做到我死的那天!

 
隔天,真的是奇蹟,玉樹先生的水腫竟然消退殆盡,人頓時輕鬆許多!他穩定地再活了幾個月,直到2001年3月22日,玉樹先生靜悄悄地走了!
辦完父親的後事之後,淑蓮女士回到美中堪薩斯州的家。湊巧也好奇蹟也罷,是幸或不幸?反正她發願就這樣兌現了。她之前沒有什麼鬼神概念,沒有任何形式的宗教信仰,之後,也沒有。然而,什麼是人生?何謂意義?活著有無為了些什麼?父親走了,有段時期淑蓮女士很沮喪,很痛苦而欲哭無淚,是一種說不出所以然、何以然的苦。於是,每天清晨,先生去醫院上班後,她到先前常去的高爾夫球場,她直接到第九洞之後散步,因而沒有其他人會干擾。她忽然哭,忽然笑,她仰望蒼穹、俯視茵茵青草地。她沒有叩天問地,抒解胸中鬱壘。有天,忽然間她破涕莞爾,大塊天地好似與自己完全融合。啊!原來父親並沒有死,「只要我動心起念,他永遠活存在我的世界!我心開了!」她這段時間以來的苦痛消逝無蹤,朗朗然進入處處閃亮、遍地花香的平常世界。

 
隨著淑蓮女士的語言,我也瞬間飄入「一念萬年」的概念,我寫過的<千風之歌>不也如是?!生死不必多餘的詮釋,本來即自在。

 
後來,淑蓮女士還是一樣回台、回美。回台她也參加若干一日遊之類的賞玩故鄉山水。她看風景,偶會流下平靜或快樂的眼淚,她很清楚她與父母、阿嬤同在,一齊出遊,而沒有所謂空虛。她自言自語:因為妳得到太多愛,妳才會如此痛苦,但妳沒有得到愛,妳就不知失去愛的痛苦。雖然阿嬤一輩子很窮,其實她無限富有,她在沒有的時候却可以一直施給。阿嬤一直給,却從來沒有失去,因為無條件的愛與付出,內心永遠飽潤。從阿嬤到父親,到身旁的人,比妳大的人就當是妳父母,把妳的愛給出去;比妳小的人,就當是妳小孩、妳兄妹,把愛給出去!「這些話都是老生常談,但只在那靈動的時候,好像觸電般,忽然癒合了,醒過來了。這就是機緣成熟了!」;「沒有微妙的機緣湊合在一起,就沒有善與愛最真實無私的洋溢,乃至於自然而然的行動,而沒有原因、理由、動機、或念頭地去做自自然然的人間事。施捨?給出自己不用的、多餘的財物?不是這樣啦,這只是分享。得給出妳所最愛!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付出,必要時整個軀殼、生命都一樣。在那樣的機緣中,妳只有感恩!……」

 
我想到《本生經》許多的神話故事。古印度大乘時代的天才,為了讓世人理解「空」的實義,以及「緣起」的真諦,創造出許多血淋淋的小說,直逼五官、六識、七意、八靈的震盪,包括尸毗王為了救一隻鴿子,割自己的肉餵鷹,不料,生命個個等值,尸毗王割盡全身的肉的重量,還比一隻鴿子輕,最後必須以全身剩下的全數,撲上天秤的一端,才能與鴿子等重。到了《封神演義》這部時空大錯亂的神怪(話)小說,哪吒三太子的「析骨還父,析肉還母」的悲壯或血腥畫面,如出一轍。事實上,這些故事都只在隱寓屬靈的真面目上作文章。其實,在我們生活的大小事例上,都可以有最平凡的寓意,根本不需創造這麼誇張、極端的刺激。如淑蓮女士淡如清水的事例,一樣可彰顯同一道理,問題是,常人恆執著在意識、意志、感官知覺之中,平常話難以令人領悟罷了!我想,沒有必要去計較淑蓮女士為何在父親病篤之際,發願只及於60歲以後的生命用來折抵父親的痛苦,為何她不以當下生命的全部去發大願?或也因為如此,她回到美國後,才會有一段沮喪期,也得經過種種苦痛、掙扎與自我責難,才可能產生她自己未必清楚的證悟。直到後來,她其實已在述說「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內涵,她只是不曾聽聞、尚未使用佛教的諸多名詞或名相而已。

 

        一個人若常領悟愛的真諦,談生死實屬多餘。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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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峯
§ 社區文化
淑蓮女士成長於血腥鎮壓、戒嚴白恐最是囂張的時代。其父親醫生的職業,屬於相對性的中性,這是20世紀台灣菁英免於外來政權迫害的最佳職業之一,一流的人才都擠向醫科。淑蓮在單純的生活中,對政治無感,雖然她曾聽過母親提過228,「但我只覺得與我何干?」;「我是台北囝仔,因KMT的教育,渾然不知台灣事。我22歲離開台灣之前,關於社會、政治的印象,大概只因為宣傳車聽過高玉樹、郭國基的名字,前者特別記得是因為跟我爸同名。當時台北市人都說「外黨」不好!我也沒有投過票。後來在美,參加台灣同鄉會,聽過一些演講,也聽我先生跟他們討論的內容,我才稍稍得知台灣事。後來可能因為人飄流在外,比較會想家,想故鄉土地吧……」

她是從白紙一張,或說在台灣的年代,被天下大刷「立可白」,消除了台灣歷史、人民的記憶體之後,出生、成長,而且很年輕就離開故土,一開始忙於適應新奇的異環境、異文化,不可能對原生鄉土有何瞭解,而只限於自己的家庭、學校或生活圈而已。及至在美國的自由天地中,與海外台灣人的斷續接觸下,才發現自己對台灣幾近一無所知,而可從容、客觀地去省思種種。而2012年返台投票後,還很熱心地召集一些人物,說是要給民進黨建言,依我看來,她的政治心智仍然清純可愛。她只是不斷依個人能力所及,腳踏實地去做些對台灣的公益事務而已,且其方式,仍然依循其父過往的反毒、反家暴、提升世代認知世界異文化的教育工作等等。

淑蓮女士一生做公益的起始,是在其家庭。在家庭怎麼進行公益?這得從她如何走向美國的社區文化談起。

淑蓮只生一個小孩,但她合計撫養了5個,4個是親友的小孩。並不是說她愛一堆小孩,自己主動去找,而是台灣人說的:「她真有量」。台灣有段時期盛行綁架有錢人家的小孩,用以勒索其父母,逼得許多家長將兒女移民境外。淑蓮的大伯也是如此,還有,離婚姊姊的10歲女兒,都到淑蓮家來。這4個空降小孩事實上形成淑蓮很大的負擔,但她自始至終視同己出,「我很驕傲地說,4個小孩跟我感情都很好!」也因小孩的關係,假期夏令營,她去當義工,她儲備了後來做教育工作的先期自我基礎訓練。

關於美國的社區文化,基本上是奠基在基督宗教文化之上,在此我不擬給予刻板的定義或介紹,只以2011年6月11日我在加拿大遇見台灣人陳時奮教授的聊天為例,說明之。他說:「我們這代人為什麼所受到教育、生活習慣等較好?因為我們的媽媽都沒有上班,都是家庭主婦的關係。最近台北有個研究,在探討住在什麼樣的地區,孩子的升學、教育會比較好?有位教授說不用研究啦,只要媽媽沒上班的,就較好。因為一個人的行為,3~5歲即已決定了,一生的習慣、生活態度都已經養成了。美國前總統克林頓講得好:『要把一個孩子教好,整個村莊、社區都有關係,而不只是父母而已』而像台灣今天,什麼檳榔西施、網咖、聲色場所等等,竟然可以出現在住宅區,這在美國必遭全社區人的譴責與唾棄,這樣的環境正在戕害我們的小孩或下一代。任何人不該、不得逃避社區生活的責任與權力,必得面對問題解決之。

KMT到台灣以後,台灣人養成逃避的慣習,教育不好、治安不好、政治不好……,台灣人也被養成過客心態,無能深層探討問題根源,不願思考如何為下一代,創造更好的遊戲規則、社會生活規則與好典範……

美國的許多企業提供大量工讀時程給小孩,這就是嘉惠下一代。寒、暑假小孩可以接受好的社區教育,社區也對這些企業產生好印象。社區小孩、高中生、大學生,經由不見得有工資的工讀訓練,出社會之後的態度通常也不一樣,而社區也得要有如此價值觀的認知。

許多美國小孩在假期,家長會給小孩幾十塊美金當資金,讓小孩去思考如何經營、做些甚麼可以賺錢。有些小孩去買檸檬粉,沖泡成冰水,在社區擺個小攤賣,要去體會創業精神。而大人們路過,明明他並不口渴,但他就是會停下來買杯2毛5的冰水喝,同時,讚美、肯定該小孩。我們對待別人的小孩好,別人也對我們的小孩好。我們開車經過小學校,我們得放慢車速,如同自己的小孩就在這間學校唸書般!

為何我們的政治人物都沒有社區思惟?在台灣,媽媽脫離職場再進入職場的障礙度很高,這是不對的。美國律師育嬰假5年,之後,回去再任職,職位一樣可銜接。要讓台灣人、台灣社會認知這是個問題啊!如何培育健康、善良的下一代,這是社會能否進步的關鍵呀!」

誠然,這是特定角度看美國的社區文化。
淑蓮女士真正踏入美國的社區文化,也是爸爸的鼓勵。之前,「因為照顧4、5個小孩,忙得連學英文的時間都沒有。在家裏,由於曾聽過李鴻喜的台語演講,也因漸漸反省為什麼我們台灣人都不知台灣的歷史、地理等,而只知道中國?才想起我在台灣時在幹什麼?為何我對台灣一無所知,所以我開始自修。而為了讓小孩可以跟祖父母溝通,在家跟小孩講台語,我也去學校當義工……」

「後來,我爸當1995~1997年度獅子會的國際理事,也就是代表台灣或自己的國家的職位,必須前往各個會員國家參訪、交流。由國際獅子總會安排,第一個去參訪當時總會長的國家巴西。我陪我爸去巴西。去時,我才瞭解到國際上的獅子會大家都很溫暖。不管語言溝通如何,他們都很認真開會,討論如何為社會做事,如何有助於世界和平的方案。當然,各個地區團體有強勢、有弱勢。巴西回來後,我爸說:妳為什麼不去參加獅子會,順便學英文?所以我就參加。一去到我住家近鄰的獅子會,才知道他們都認識我爸……」


        「一開始我去的是較大的獅子會,會員都是醫生、律師等百餘位,這團較有錢,但實際做工的,才3~4位。我再去堪薩斯另一個較小的獅子會,成員才20餘位,多為公務人員階層,也有3、4位盲人,他們來開會、參加活動時,都由導盲犬牽來的。這團是百分之百做事做工的,我比較喜歡。我只是個家庭主婦,突然參加社團我會擔心,何況我語言溝通不順。但他們從每個小細節教我,我也用心學、認真做。而且,在加入前我先聲明,我要知道你們在做些什麼,是不是我想參加的團體……」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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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峯

   我打斷她的敘述問:「妳所認知的獅子會是何?是不是台灣一般人所認為的出錢、吃大餐、愛立一堆雕像、看板……逐名利等等的?」「也是啦,他們做事比較注重宣傳,這點我比較不喜歡,但也有許多真正做事的人。就我所知,獅子會是不分種族、不分宗教、不管政治,為人民做社會工作的,較側重在糖尿病、防毒、盲人救助等,因為盲人海倫凱勒曾挑戰獅子會,刺激獅子會投入相關服務。而美國的獅子會以真正實際工作者較多,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現今在台灣埔里合作的對象是女獅會,會員得兼顧家庭及社會,她們比較喜歡做大型活動,我則比較喜歡做小型的……」

 
「我在堪薩斯州參加的獅子會從語言不通,什麼都不會開始的。很多美國人很有愛心地幫助我,一一示範讓我學。我第一次參加的義工工作是上公路撿垃圾,服務無貴賤、事務無大小,應該做就去做。起初,他們覺得奇怪,整個堪薩斯州,就我一個東方女性在參與獅子會的社服工作,但我做得很認真,不輸他們。

 
我也參與另一個專門幫人家蓋房子的義工團體,我懼高,但得上屋頂。由於大家同心協力,沒人為自己,是真正的付出,在那樣的氛圍下,我上到屋頂釘木板。我一不小心,榔頭敲到自己的指頭,有人跟我說:You punch the wrong nail(註:nail是鐵釘,也有手指甲及腳指甲的意思)!大家和悅地笑了。」

 
「幫人蓋房舍的策劃者是個8、90歲的老義工,他的手指斷了一隻。他分配工作讓我做,而各人做義工都依據自己合宜的時段去的。我到現場,他都把工具排得整整齊齊等我,到了煮飯時間他就會提醒我該回家了。他自己每天從早上7點鐘到下午5點鐘,比高薪的工作還認真而負責到底。

 
到了耶誕節,斷指老義工做了張卡片給我,還有其他義工們的祝福。卡片上有句話:Simple、Sincenity、Love and Service,單純、誠懇、愛與服務,這四個字就變成我往後人生的座右銘。

 
我去這個團體,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互助、互相學習的。做義工是我最好的成長。你付出,做好、做不好,沒人嫌你,做得夠不夠也無妨。當有人悲傷時,身體語言會自然流露,慰問不用講半句話,擁抱一下就足夠,真誠的關切不用語言,人家感受得到。」

 
「後來,獅子會要我當會長,我拒絕,因為我看到我爸被『名』黏住,我很害怕。我說來此非為名利,不當會長。他們回我一句,我無話可說:『會長是為會員服務的呀!』我接會長。對啊,真誠服務那有什麼名不名……

 
我在任時不斷推動一些與台灣交流的服務,對口單位即埔里女獅會,例如讓台灣小孩到美國來,住美國人家庭,學習英文與異文化的相互對待;例如921大震後,我們一箱箱英文書寄埔里,在重建圖書館之後,用來幫小孩學英文,等等,此間發生一些感人的故事,重點在於心靈的啟發,打開天窗……」

 
「我在美國參加的獅子會裏,結交了許許多多真正在做義工的朋友。大家相互學習的過程中,讓我體會何謂百分百把心付出來!我從完全不懂團體,到了知道如何當個領導人才,也讓我徹底瞭解『人要縮小自己(我)』」,他們讓我體會何謂沒有任何目地的愛心與實踐……」

 
其實,任何團體都一樣,重點不在什麼樣的團體,而繫乎什麼人。淑蓮女士在年輕、童年時期,由阿嬤身教所印記下的「居士禪」,經由父親的媒介,開花結果於美國中部,或更恰當的說,禪無中心,無方位,超越時空與一切,不需形式宗教,不分種族與國界。事實上,淑蓮女士過的是真正宗教的生活,但她顯然渡過層層的蛻變。

 
她到處當義工。基督教徒或神職人員要她受洗,跟她說:「妳早就是個教徒了,只要再受個形式洗就可以了」她拒絕。她不想當個淺薄、麻痺,只在脆弱的時候,尋求慰藉的形式宗教徒。她在多面向,放下社會結構、心理幻象,她只是去察覺天地萬物,專注且單純地去看、聽、欣賞、感受,保持她和一切事物之間的空間,這空間是種真空,有種無可言傳的自由與奇妙的孤獨感。

 
就習性或表象來說,她比較接近佛教,或台灣人一般家庭的拿香拜拜的。她在台灣的1950、60年代,台灣「沒有像現在這麼蓬勃發展的佛教、道場,沒有一大堆大師」,但人民淳樸、善良。「我最愛看《金剛經》,因為一看,感覺很好啊!至於其他如《無量壽經》等,我讀不下去……何必受洗或皈依呢?領悟人生、生命就夠了。我看山、看雲、看一片樹葉,每個時刻都可感可悟。年老、年輕是種心境嗎?我不以為然,何必到老年才有老年的心境?再老還是可悟童真啊!」

 
「我常帶需要被幫助的人上醫院,等候的時間我看一些雜誌、善書。我看到某宗教大師的開示:這世界上沒有不能愛的人;沒有不能信任的人;沒有不能原諒的人。真偉大,然而,有人做到嗎?」

 
她並沒有否定宗教,她只是不需要教堂、寺廟、大師……。

 
我想到新近訪問過的,一位出家十幾年又還俗的修行者。他說:
「我因為相信、信仰才出家。出家是很大的捨棄,捨棄一切去追求更高的某種東西。出家後,明確地瞭解宗教團體是個次社會,大社會有的,次社會一樣不缺;次社會減掉大社會,剩下來的東西就是人創造出來的。反之亦然。任何宗教信仰你得體會出來,且付諸實踐……從佛法三法印來看,宗教本身也是無常的,然而,很多人進入佛教之後,佛教(大師的佛教)就不能挑戰。大師都要求別人無我,但自己却是唯我;他要別人體悟無常,而我這個東西不能無常,務必常常,要一直常……」

 
這些現象或反諷全球皆然。1694年出生於法國巴黎的哲學家伏爾泰,年輕時早就將之批判得體無完膚了,例如他的詼諧性虛構故事《天真的人》,描寫一個印第安人跟著法國探險家回到法國,他遭逢的第一個問題,即被要求成為一個基督徒。長老來了,給他一本《新約》。他讀了很高興,立刻要求受洗且願意接受割禮,因為在《新約》中「找不到一個不受割禮的人」被割過後,長老要他懺悔,他問根據何在?長老翻出聖詹姆士使徒書的一段:「你們之間,應當互相悔罪」,他就懺悔告白。他一懺悔完畢,立刻將主持的長老從懺悔椅上拖下來,他自己坐上去,命令長老向他悔罪,因為經上明明記載應當相互悔罪……

 

        依法不依人?是嗎?我看到絕大部分依人不依法。唉!不需什麼偉大的檢驗,任何人只要以他講的話、他的主張見解等等,回過頭去檢驗他自己,一切就看得很清楚了。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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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峯

§ 盡蛻蟬殼
父親往生前後發願的淑蓮,殆即所謂證悟的第三層次。她在童年所印記的「得姆啊」,其實就是她整個人格努力的形上目標;她在美國的社服經驗,則打掉前半生人世間的執著相,相當於「凡所見色,皆是見心」;但她得經歷父親往生之後,在莫名所以的苦厄中,證悟「心不自心,因色故有心」,她見山又是山了。
然而,她在第三次蛻變之前,必先化解她一生的鬱結,也就是來自童年、青年期與母親的「誤解」。這段化解的過程沒有戲劇化的曲折情節,不必高潮迭起,而只有淡淡的陪伴與相處。
淑蓮女士在堪薩斯州住了30年,後期她為父母申請綠卡,力邀父母退休後到美享清福。然而,玉樹先生的使命感太大,美國的住宅區又地廣人稀,他住不到一星期就受不了耳根清淨而回台。媽媽顏月華女士不同,她一輩子早就過慣了幕後生活。在男性沙文世代裏,通常她是台前無聲,台後三從四德,再大的委屈只有往肚裏吞。她,耐得住寂寞,而且,從嫁入許家一開始,雙方也曾因嫁粧問題鬧過不愉快。這點,可能不是人饑己饑、人溺己溺的「得姆啊」的問題,較可能是玉樹先生渴望早日開張診所之所致,月華女士只得自己拚命做西裝、裁縫來幫助小家庭。坦白說,20世紀上半葉的台灣女性,沒被壓抑者幾希!
古典台灣女性,既被欺凌、被壓迫、沒地位,更被教養得幫助男性沙文來欺負下一代的女性,所謂「媳婦熬成婆」的惡性慣習,一直是造成輪迴悲劇的標準模式。即令現今,表面上台灣兩性平權的法令規章,早就躍居全球最尖端,事實上平均而言,女性依然是弱勢。然而月華女士並非這樣的人,即令她免不了多少也是重男輕女,但她只是在希望兒女上進的方法上出了問題。她的知識略嫌不足,不懂得一樣米養百種人,同是父母生,不同小孩的個性却可以是天差地別。她以功課成就為唯一指標,但小淑蓮可能因腦瘤關係不善記憶,因而在填鴨教育的時代,淪為家中的弱勢,而月華女士承襲的是打罵、高壓的策略,從而適得其反。
月華女士旅美期間,恰好提供淑蓮女士自行化解22歲之前對母親的「怨」。一來,淑蓮女士經由大半輩子的人母體會,加上人生事理已然洞開,很容易以同理心觀照人世;二來,事實上月華女士從沒有不疼愛淑蓮。淑蓮小時候以迄所謂「teen age」的叛逆時期,由於吃軟不吃硬的倔性,導致表面上母女的水火不容。因此,老年與中年的母女,一有相處較長時段的機會,古老冰山也就迅速融化矣!
「美中沒幾個東方人,一住幾個月的母親,出門得由我開車載,有了相處對話的時段,我才瞭解我媽母愛的偉大,以及她那時代,女人所背負的痛苦……我體會到了她的苦衷……我爸是個好爸爸,但不是個好先生……媽晚年時,我們母女非常要好,我回台都陪著她,去古亭國小做運動,到菜市場逛逛,看看電視……年紀大的人只要你陪她(他),不用花什麼錢,也無須多說些什麼,她(他)就滿足了……我媽走得滿足、安詳。」
1999年,「媽媽出殯後的第二天發生9‧21大地震」,「我聽到喀擦一聲響後,伴隨以嘩瀝瀝碎聲,我爸收集的古玉船砸個粉碎了。我起身,去安慰我爸……」921之後,淑蓮女士投入埔里地區賑災,也協助中輟生等等關懷。再不到2年後,父親往生,賦予她的蛻變,也就是說,21世紀的淑蓮女士大致脫盡蟬殼矣。
2002年3月,全美台灣同鄉會與我所開創的台灣生態學研究所、學系合辦「台灣生態之旅」,淑蓮女士參與其間而知道我,但我以旅美鄉親眾多,無緣認識她。後來,因我募款籌建生態館的款項不足,她與先生先後兩次,贊助了鉅款,且在贊助前先來生態館參觀,瞭解我們在做什麼之後慷慨義助。
她贊助金錢的工作類型,屬於她本身無法自己做者,而她數十年做義工、公益事,皆是身體力行。2011年12月13日,她來台中舍下,算是我首度與她談話。之前我對她一無所知。而話匣子一開,我始知其健談與理念等等。
「教育是根本。我們對待下一代的內涵,決定下世代社會的水準。至於大人們都很執著,你很難改變他們什麼,所以我做小孩的議題。我做家暴、反毒、建立人生觀等等。而孩子的獎助金等,通常側重在救急……」
「讓小孩講出心中的話,且從中體會最有正面意義的切入方式;依循小孩最想聽什麼,且設法感受小孩的情境,再將你想導引的宗旨啟發之。
所謂做教育,You should touch people's heart,做任何事皆然。你做基層的工作,就是最好的機會;你做愈上游的工作,就愈是行政的工作了。你做,你無對別人的期望,你無所得失。無條件的付出,無心插柳柳成蔭。讓小孩的心扉打開,願意接納別人,接納世界,這就是最大的回報…… 」
「我61歲生日那天,上蒼沒取走我的生命,但我相當於重生,從此,做得更沒煩惱。我做的時候,感恩上蒼賜予我做的機會,我也懂得把某些機會讓給別人。
做的感觸,不同於知,不同於讀書、閱讀所獲致的知。實做才有實觸與實知。我不再多想。對生命、對一切都無所求。
我很感恩我先生,他讓我可以做我想做……」
記得2010年8月23日,我去拜訪一位很有名望的超級大師,一堆人晤談了約2個小時。回來後我整理錄音帶,並撰寫訪談實錄。這篇訪談錄以及訪談的過程中,我最大的感受之一:「當一個人內心充滿慈悲、正義或諸如美德之類的思惟之際,有可能是個恐怖的人,因為他的內心滿滿的是『善念』,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東西」而淑蓮女士只給我平平凡凡的印象,她已經接近沒有「善念」的層次。
淑蓮女士不只平凡,更是典型的雞婆成性。
「我去印度一位富有人家的住處,經過貧民窟,我在想,這富人及其家人每天穿越貧民區時,他們的內心在想什麼?這些窮人又在想什麼?他們可以極端傾斜地維持和諧,是認命也罷、仰望來世也罷,他們告訴我是宗教、信仰使然。這樣的東西叫做宗教?叫做信仰?」
「台灣人很奇怪,為何到處都是負面的人生觀?有些人有些行為我覺得很棒,我讚美他,他笑笑地或靦腆地,至少他是承認的,但若我進一步請他一齊來發揚這些好行為,則我所遇見的,百分之百拒絕,也不知道在怕什麼?
台灣人普遍有種怪怪的恐懼感,有形、無形地讓人感受到他在惶恐。這顯然是從小教育的失敗嘛!我們的文化有問題……」
豈只有問題,根本是外來政權刻意、無意間建構出來的深層統治法所造成的啊!這不是教育的問題,這是特定教化的大成功!超過一甲子歲月以來,執政者就是利用「恐懼」在控制人民,讓台灣人在小平、小安、小利、小益、小是、小非、小公、小義的存亡邊界苟活,讓人在心靈禁錮中施予小小的平反,同時不斷污名化你的精神、內在,從表層的恐懼,滲透到深層的主體淪喪。2012年大選之後,統媒乘勝追擊,透過司法,經由惡毒的嘴臉、邪惡的技倆,不斷塑造台灣人過往敢於反對者,是污穢不堪的,是貪腐的,是下流的……,同時,以小利、小惠,不斷餵養一批批軟骨症的文筆奴,讓台灣人永遠仰人鼻息、啃肉屑、搖尾乞憐,也讓一些台灣人稍微有點成就,立即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得意忘形而三代都可出賣!然後,利益、名位稍受挫折時,則急於妥協,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踐踏早已空虛的破碎理念而自甘下賤,再經由妖道加持、沐猴而冠……
淑蓮女士,或許多在全球各地心懷台灣的台灣人,一旦回台立即可以感受到的現象,却難以碰觸底層的關鍵。因為這好比「兩極冰塊、高山冰河」,得靠「全球暖化」才能破解啊!如此比喻正是台灣弔詭的雙重反諷。台灣人的痛楚,需要百個、千個、萬個、萬萬個淑蓮女士之類的人來共同創建新局,破除四百年的被咀咒!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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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峯


§ 牽手入世與出世
孕育淑蓮女士的,誠然是台灣優良傳統二、三代的傳承、創造與發揚,但成就其現實的,還得憨厚的支持與助力。
陳德明醫師,彰化田中人,年長淑蓮8歲。我見過一面,一位很有修養的忠厚人,氣質勝於一切。他與淑蓮於1971年結褵。
陳醫師畢業於中國醫藥學院醫科第四屆。他原本唸海洋學院的化工系,因父親希望他學醫,當時的環境氛圍台灣人學醫比較不用看人臉色。他唸了化工2年半,從父命才考醫,所以他唸大學前後長達10年,他很認命。
婚後,小倆口不想跟家裏拿錢創業,恰好當時美國衛生署需要醫生孔急,向台灣等地發訊息徵人,內科醫師的德明先生應聘之。然而,當時台灣當局對出國的政策採取需要人質留台,也需兩位保證人,因而淑蓮申請不出去。陳醫師先出去,再由美國相關單位,循聘請淑蓮的方式,讓她可以出國,也因此,淑蓮本來無冠夫姓,因美國慣習,在申請書上得冠上夫姓。
當時他們的想法是,應聘合同簽一年,薪水2萬美金,一年至少即可存個台幣40萬元回台開診所。出去前,美方即已替他們申辦好綠卡。他們就職地在加勒比海的美國屬地「處女島」,該地風景幽美。
他們出去後的第2年,台灣退出聯合國,國人內心惶惶。他們想回台灣,雙方父母則說人家拚命要出去,你們卻渴望回來,還是留在美國好了。但若要留在美國,美方並不承認台灣的醫療訓練,當初出來只是臨時性任務而已。留在美國,得從實習醫師從頭幹起,然後住院醫師等等。陳醫師申請到維吉尼亞州去,一年後,申請X光科及麻醉科,兩者都通過,他很認真地接受訓練,麻醉科是到芝加哥2千個病床的市立醫院完成的。他的老闆是當時最先進的麻醉科權威,很嚴格,但非常照顧自己的得意門生,陳醫師在他門下盡得真傳,也在那裏當上總醫師。然而,該州氣候寒冷,陳醫師及淑蓮不想久留,且回台灣還是第一優先的選項。當陳醫師向他老闆麻醉科主任說想回台灣,院方(主任)表示,若再回美,位置還是優先給他。
美國社會唯才是用。你有能力,不用人情、不須關係。當他們要你時,各種條件都可開給你;當你不被重視時,隨時隨刻一腳踢開。美方很需要像陳醫師這種人才。該時代,美國的麻醉科剛成正統,而且換心手術正需要特別的麻醉醫師,陳醫師恰好是心臟麻醉強項的頂尖。
他們於1976年回台。然而,台灣當時似乎只有台大有個麻醉科主任,他跟陳醫師系出同門。他告訴陳醫師:「在台灣,你沒頭路啦!」他們只好又回美國。
也是恰好,美中堪薩斯州為換心臟,亟需陳醫師這種人才。透過同學告知,陳醫師簽了一年合約到堪薩斯州。該州是農業大州,全美的麥子需求,靠它一州就夠吃,也就是說,大環境是農業文明,而且少有東方人足跡,種族歧視的現象也較顯著。然而,是人才到處有人要。陳醫師到該州一個麻醉醫師的團體就職,半年就升為合夥人。他任勞任怨、克盡職責,很快地,該有的,什麼都得到。
這對樸素實在的台灣菁英,不久也愛上了中部美國人的淳厚。美中人講話算話,夠信用,不須簽合同。這一待,過了30年,直到陳醫師65歲退休。2006年,他們搬遷到夏威夷。
就我個人聆聽淑蓮女士流水帳般地敘述陳醫師的簡歷,直覺上他們是二合一的同一人,只是陳醫師更像是「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的調調,不過,我尚未接觸陳醫師,不宜妄加推測。
當我請淑蓮女士做自評時,她說:「我很感恩從出世到如今,上蒼賜給我的任何際遇、環境;感恩上蒼賜予我與母親之間的隨順因緣、自然癒合;感恩我發願之後,做什麼都有冥冥之中的巧妙安排,當我想做什麼,就會出現一條路讓我走下去;我不認識什麼人,沒刻意去找,但在適當的時機,就出現適當的人,讓我把事情順利地推展。我是常常碰見『對的人』,或台灣話說的『貴人』啊!而我一輩子遇見最對的人,就是我先生。」
「在我先生最辛苦的在美受訓練期間,我們一年365天沒有任何一天有一句話衝突……」然而,親如齒舌,還是會有咬傷的意外發生,誰人能免?而他們最劇烈的爭執,倒不是夫妻間的情事,而是對台灣鄉下人,同輩份男性沙文主義的生活習慣,若依台灣人現今的平均概況而言,實在也算不上吵架吧?!「……婚姻走這麼久了,難免會有摩擦,獨立的人總是會有意見、看法的差異。無論如何都不礙事……」
2012年1月26日我二度訪談淑蓮女士,她以充滿童稚純真的語氣敘述:「老天給我60歲以後的生命,我的人生要從一張白紙開始。從我跨進61歲的第一天迄今,我做到這張白紙沒有汙點!這次我去尼泊爾看山、看景、看人,也看見同團的一對夫婦,在同行的9天當中,他們隨時都牽著手走。當然不是說牽手就代表好婚姻,但他們愜意的優雅提醒了我,我告訴自己,2月2日回到夏威夷後,我要去牽我先生的手,在我人生的白紙上,我要恢復結婚時兩人的感情,直到終老,讓我們都帶著永世美好的回憶。我們是甜的走進來,我們也將甜的走出去!」
呀!執子之手,與之偕老!祝福他(她)們!祝福台灣!
2012年3月25日,淑蓮女士自美來電校對本文的些許錯字,認為我寫她自評的段落,不盡抓住她那感恩的心,無法將她那種時時刻刻、許多際遇下,內心處在美感、喜樂的感恩狀態的某種氛圍表達!的確,依她言語之外給我的感受,她所謂的「感恩」,相當於「法喜」,洋溢著直覺式,或某種神祕主義的內在能動,請原諒我的筆拙,無法傳達禪悟啊!
隔天,淑蓮女士又傳來一封短信如下,我想,很快地她連「害怕喜悅感」、「沾名」的念頭也會完全消失!

陳老師:我不想再寫了,因為我本來是一顆單純的心,但為了配合老師寫書之事,我的心境開始有喜悅感,這是不對的,似乎有被名沾上了。抱歉我要停止了。人實在太軟弱了,這是我第二次有這種不該有的感覺。(第一次是在做獅子會會長時,好心幫一位找工作的同鄉寫介紹信時,在寫完簽名及掛上OO獅子會會長時,也是突然有一股喜悅感)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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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微妙人生
許淑蓮


   莎士比亞曾説過:「人生如舞台,每個人都是演員,只是每個人演的角色如何罷了」,當然我也不例外,曾扮演過嬰兒、子女、學生、情人、妻子……,在不同階段中,也嚐到不同的甘甜苦樂。但是,對我人生影響最大的是義工生涯。

三十年前,不知那來的傻膽量,收下四個親友們的小孩。在沒有ESL班(英文第二語言)及補習班的地區,自己每天翻譯、複習……,教導小孩們。加上他們也挺認真,在短短的六個月後,就能適應校內的功課。另外一方面,校方老師的愛心及耐性,個個小孩都表現的挺好。替學校爭不少光。自此例後,每當校方遇到不會英文的孩子,則打電話要我協助,雞婆的我當然是義不容辭的答應。有一天突然要聘我做老師,害我心驚肉跳,一邊是喜悅及感恩,因義工得來的福氣,但另一邊又因常出外旅行恐無法盡責。最後是介紹給念ESL正統的台灣留學生去工作,真是一舉兩得。

另有一個機緣是陪同父親參加國際獅子會理事會議兩年,遇到一些來自不同國家的有心人,不因為語言上的障礙,大家也都十分的投入在研討世界服務項目及愛心的對待。有如溫暖的大家庭,出錢又出力,頗另人欽佩。自己也趁小孩上大學的空巢之際加入獅子會。記得第一次的服務項目是做高速公路的清潔,穿著橘紅色背心撿垃圾。當時心境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的身段縮小到最小,再也沒想到自己是醫師娘或溫室中花朵,反而越做越起勁。服侍流浪人、煮食物……,均以快樂之心,服務得不亦樂乎。在獅友們鼓勵及指導之下,也做了會長。雖我是唯一的一位東方女性,但也做了一些不同的服務。第一個是和台灣南投埔里水秀女獅會結盟成姊妹會。收集英文書籍,協助9.21被毀掉的暨南圖書館做整頓重建的工作。第二個是協助災童獎助金及暑期文化交流活動。暑期文化交流活動也就是在暑假期間,讓台灣學生來Kansas學習英文及美國的習俗。由我的義工老師們教學,獅友們做Host Family。在短短的4-6星期內,自筆手劃腳到學會e-mail通信連絡。獅友們愛心地將自己小孩的臥房讓給台灣學生住,而自己小孩住在地下室。台灣的家長感動的告訴我「他們也想做Host Family了」,這些美國獅友們付出的苦心,終於募到台灣人的心了。

另一個服務項目是和我做義工許多年的另一個團體--Habitat for Humanity--合建房子給殘障家庭。有一位獅友好心想用噴漆方法漆屋。只要三小時就可完工。當我高興的向Habitat for Humanity的負責人轉答時,他回答說" NO THANK YOU"。我十分驚訝的問為什麼?他説,他們不求工作的快速,他們寧可有十個有心人,用手慢慢地將愛心漆入房子內。當時我才領悟到愛心的可貴,也學到了簡單,誠意、愛心及服務的真意。

自我退休後回台做服務,除9.21外,88水災也協助恆春基督教醫院擁有一輛山地服務醫療車供殘障、年老者服務。在這期間,我發現也有道教團體來支援,讓我感覺到台灣的進步。 台灣人已越過宗教的界線,互相幫忙。我目前正想在校內推廣家庭暴力教育。當我有機會上台表達自己感恩台灣人讓我有機會為自己的故鄉服務的心意後,居然有幾位人士來告訴我,將來我若想做任何服務時,他們都想加入。所以,現在我是以友為家。每當我一回去Kansas或台灣時,有就義工朋友們相邀,共樂、探災情,以及討論其他的服務項目。我的心永遠是快樂的, 也絕不會孤單,我的工作永遠是不停的。
 ~本文摘自《台灣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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