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23日 星期一

【蓬萊油菊 Dendranthema horaimontana(Masam.)S. S. Ying菊科Compositae】

〔神祕區珍稀物種系列2

陳玉峯


神祕奇異區中,在五節芒夾縫裡生存的蓬萊油菊植株(2018.6.24)。


最後一次大冰河期之後的大約八千年來,台灣植物的大趨勢是海拔挺升、由南往北挺進,但因此間發生多次小冰河期,趨勢又逆轉,總之,生命的繁衍與興衰,往往顛沛流離,時、空與機運難以逆料。

我推測蓬萊油菊的祖先可能是最後一次冰河期來到台灣,在適應過程中,異域演化(allopatric speciation)成為台灣特產種,一支在台灣東部石灰岩上,發展成為東台特有的森氏菊;另支在西部,演化成為蓬萊油菊,當然是世界唯一的台灣特產。
不無可能地,在上次小冰期(西元13501850年)期間,零散分布於中、北部低山、丘陵台地,數百年來再往上遷移。而在低地、丘陵地區,只能被壓縮在山頂、稜線、上坡段,靠藉山崩、侵蝕、火燒等逢機的性質,提供其短期寄存。一旦穩定性超過種子萌長期限,隨著高草、灌木興起而衰退,終至滅絕。如果,在尚未滅絕之前,某一地區有人為年週期或數年不穩定的放火行為不斷發生,致令該地長期滯留於中草體型以下的植群,則如蓬萊油菊等物種可以適存,或其種子可飛傳,適機易地繁衍。
我認為台灣中北部的西部地區,面海丘陵、台地或低山,在被人類全面土地開發之前,到處存在著冰河孑遺的物種,特別是位在山頂、稜線或易崩塌之地。後來,隨著農耕等土地利用,消滅了絕大部分孑遺的族群,只在特定區域,例如數十年國防或軍事地域保存。
西部海岸第一道主山稜,過往多設為軍事至高點或防區,我所謂「苗竹神祕高地奇異區」,就存在蓬萊油菊的小族群。
蓬萊油菊是多年生芳香草本,從莖基叢生若干莖枝上長,高可3050公分。單葉互生,外輪廓倒卵形,但多內凹或成瓣,亞肉質,上下表面有毛,下表面銀白色。莖下半段的葉片,常因光線不足而枯縮。
千禧年農委會印行的《台灣稀有及瀕危植物之分級˙彩色圖鑑(V)》,7980頁,將之列為「嚴重瀕危絕滅」的紅燈物種,說是:「僅知分布於台中縣中橫青山、德基一帶,海拔1,2001,400公尺山區之半蔭山壁」;「屬於小且狹隘分布之族群,能繁殖之成熟個體少於250株,族群分布小於100平方公里,被嚴重隔離……推論在10年或3世代內,族群數量會減少超過50%。」
如此評述,我不想加以評論。

201878日再度拍攝的蓬萊油菊。


2018年7月22日 星期日

【真綠】

陳玉峯



718日晚上po出拙文〈偽綠〉,文中有不顯眼的兩段話,我說去某學校看見清除天然生長的番仔藤等蔓藤植物,換上塑膠假藤,毫無生態概念地,連大樟樹下遮蔭的大牆壁都釘上假綠團,我擔憂不久的將來,許多鳥類都將死於一肚子的塑膠綠。
721日我又到該校跑步,沒想到所有的「偽綠」,被拆除得一乾二淨,全然不見蹤跡。原本以鋼釘,淺釘「偽長春藤」在混凝土上的一些釘點,清晰留下拔除後,翻起的水泥裂片,以及一個個淺洞痕。我也撿到一根鋼釘,釘尖凹刻內還沾黏著水泥肉渣。
我不知道「偽綠全面下架」,跟拙文有沒相關?
假設學校當局綠化決策者,是看到拙文(直或間接)後,立即斷然採取下架的指令,則其態度跟行動真令人敬佩!如果只是巧合,則算是我自作多情,無聊。
那麼,我還得為後續叮嚀。
下架的那堆塑膠該怎麼辦?掛在冰果店、裝潢人造環境,這樣就不會傷及鳥類動物?不行啊!塑膠只是緩慢分解,不斷地釋放塑化劑,長期而言,對人體也會有看不見的影響。愈多塑膠物質在生活的起居空間,理論跟事實上都不利,但相較於現代人造環境,動輒上萬種以上的非自然的人造化學可能有害的物質,這點「偽綠」算得了什麼?如果思考邏輯是這樣,那麼更大、更多的汙染也都可以接受?
關鍵不再於耍嘴皮,而在於人生的正面態度。世間沒有面面俱到的完滿事,偏偏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在「果地」上要處理,而教育就是要在「因地」上,培育先見之明。我們數十年前反石化在台灣的橫行,如今在龐大的惡果中,製造非塑或有機的吸管叫「美德」?試問誰是汙染的始作俑者?!
我一生強調的教育是在因果關係中,思辨出活化的窮理究因,在「因」的部分即行下達恰當且智慧的選擇,好的教育必然得在因果的前提,進行素養的培育。如今在遍地惡果中,當然也得件件亡羊補牢,無論如何我還是更在意無牢可以蓄羊。
環保從來都是先進的政治,政治卻不斷消費環保。
教育的環境是很關鍵的環節,愈是低齡的教育,通常更重大地左右了未來的社會。偽綠少一些的學校,必然孕育未來更多的希望。
至於花費公帑買來的那堆「偽綠」怎麼辦?放心,決策者會有高明的轉化,毋庸我多言。而石化業者,難道還看不出未來的趨勢嗎?!
儘管大部分人都說無效沒用,只要還有一、二個人希望無窮,真綠就永存。

2018年7月19日 星期四

【偽綠】

陳玉峯

當生命成為人的慾望現形,只能淪為悲哀的玩具。


數十年來我不斷談論遵從大地法則、自然演替的生態綠化。
如果一片土地的目的是定位在水土保持、國土保安、生態保育或環境保全等,或說,你種樹的目的不在於木材生產,也沒有特定的想法,那麼,最好的種樹就是不要亂種,讓鳥類播種,讓松鼠搬運,讓風傳水播,讓自然還歸自然,則台灣低海拔地區,不出510年,次生灌叢、次生林大致可以成形。
我一直強調「土地公比人會種樹」!土地公指的是一切自然營力的天然運作,無假人本執著。
過往的唯用主義、貧窮文化,視自然為芻狗,「有土斯有財」,容不得土地「荒廢」,事實上土地從來不荒不廢,而是以天行健之姿,進行著極為綿密的「好生之德」,讓各種動、植物逢機隨緣,展現各自天命之能否得時,應運而生。
根本的問題出在政權由溫帶來到亞熱帶,強迫亞熱帶台灣人民順從也罷,更全面改造地景、動植物及土地生界的生態,甚至天候(註:從古代鄭克塽投降的那年台灣平地下雪,嘉義積雪5寸,清國官僚很高興地說:台灣納入版圖,連氣候都已溫帶化!事實上那是小冰河時期。而今,則由工業及都會等雜項汙染,改變降雨方式、大氣及土地全方位因子,遑論生界!);而且,透過教育,隔絕台灣人對土地、自然的聯結,全面由價值系統去摧毀!
我不只是百年孤寂,但我死後還能、也還得戰鬥!
我今天再到某個學校運動。我看見暑期大興工之一:
一堆工人將攀附在圍籬、欄杆及牆壁上的攀藤植物割除,天然生植物的屍體堆聚如山,然後,他們攤開一卷一卷的塑膠蔓藤,一一張羅、掛吊在牆壁、鐵絲網,或任何他們想要綠化的地方。
塑膠蔓藤有兩類,一為溫地帶區的長春藤(五加科)模樣;另一類,葉片做成對生小圓形,有點像是拎壁龍(茜草科),或蘿摩科物種。他們在大樟樹的陰影下的高牆上,吊貼了一叢叢塑膠綠,徹底是變態。可以預見,總有一天,鳥類死於肚內的一堆塑膠,如同海龜、鯨魚、鯊魚或一推誤食海洋塑膠而暴斃的生物。
我想支持一、二位研究生做個研究,請他們將歷年各縣市政府、學校乃至中央單位,花在綠美化的經費作個總統計,同時,將歷年實施綠美化的工作實務一一追蹤,列表舉證總檢討,毫無疑問,絕大部分金錢、物質淪為垃圾不打緊,最要命的是一直在摧殘次生演替、消滅自然生態系。
這系列調查研究做下來,抽象的總結論之一,就是呂洞賓的神話警句:「世間宜假不宜真!」,真的是謊言的世界。
過往政治人物、政客,多少還會偶而認真聽聽環保團體在講些什麼,至少也會做些善意的改善;現在全面執政的偽本土政權,已經全然沒有是非。
有朋友來訊說:執政黨現在麻木不仁,不知有什麼辦法可以打醒此黨,使它覺醒?
我答:人民!
我沒說出口的是:是人民麻木不仁,是人民執迷不悟!執政黨掌握所有情資,恣意遂行其私欲私利,它清醒、精明得很!它是歷來我所閱歷過,最會算計的政黨,只可惜計較的,大致以猥瑣近利、私利的成分最多!當然,這多是「前朝的錯」,因為「前朝」夠爛,急著出賣台灣,而「今朝」懂得慢慢、暗地裡裝傻地出賣台灣!言盡於此。
數十年來我「默默地」在做基層教育,沒什麼氣餒不氣餒。畢竟,符合時、空、生界天道的事務,做再多也沒有得失!
人成為各種私欲私利所拼裝的動物(陳來興 畫)。

2018年7月17日 星期二

【相思百年相思死】



陳玉峯

吳前里長(右)與筆者在山頂伯公旁合影(2018.7.4)。

§相思思想起
日本人在台灣造林最成功的,殆為相思樹,符合1850年小冰期結束後,增溫效應下的上遷暨北進的大趨勢,也為「南苗北植生機旺;北苗南栽嘆無常!」下了註腳,我所知道的,相思樹在1980年代形成「本土異地馴化種」。
日本人在大肚台地種植戰馬飼料,外來種的大黍高草,也是在1980年代展開「南進與北伐」,轉變成面海第一道主山稜山坡的外來入侵種。
我記得1990年代,大黍到處肆虐,已故的植物學家彭鏡毅教授告訴我:「大黍的花果序是『空砲彈』,沒種子,只能無性繁殖。」,恰好跟我野地所見大相逕庭。也就是說,隨著氣候變遷(?),大黍在台灣恢復了其有性繁殖的能力,變成強悍的入侵種囉?我不確定是前人研究疏忽,或真的發生了質變與量變,或者是我搞錯。
相思樹造林與大黍高草,形成台灣海拔大約1,500公尺以下,原生植群最大的殺手,也是自然生態保育或復育最麻煩的阻力(註:國府治台後,則是柳杉之於中海拔、銀合歡之於低地,以及大花咸豐草等龐多外來入侵種)。

相思花海花盛年凶。

相思大樹。

大黍開花。

1936年,正宗嚴敬在日本東京出版了《植物地理學》一書,封面即台灣恆春半島的相思樹原生林,相當於直接宣稱楓港、大武以南,相思樹林是氣候條件下的原始極相社會,當然是以西南坡向為主,有點兒像是半沙漠物候下的植群。而歷來的植被生態研究者,大抵也如此認定。

恆春半島墾丁西南坡天然的相思樹林,冬季落葉樹如克蘭樹等落葉之後,相思樹一樣翠綠。



如此,則原始時代,相思樹的天然分布最北到何地?
依我一生研究調查歸納,最後一次大冰河期以降,相思樹最北可能無法越過大安溪,且在大肚台地、大甲鐵砧山等地,已呈強弩之末,充其量零星幾株。然而,遠在清國時代,台灣民間即在各地零星造林。

大甲鐵砧山的崩塌山緣上,原始時代可能是相思樹分布的北界。
半沙漠氣候型而耐旱的相思樹,其壽命幾年?可以長到多大?
40餘年間,我在全台灣各地很少看到相思大樹,絕大部分560公分胸徑以下,即已死亡,充其量780年即壽終正寢,為什麼大多數的植物介紹都說它胸徑或樹幹可以達1公尺?
最可能的原因出自日治時代的樹木專家金平亮三,他的《台灣樹木誌》(2版)289290頁,敘述:「……南部地區,樹徑可達到1公尺……」,從此,大家就這樣抄到如今。我認為,相思樹難有百年大樹而可健在者。
金平三亮的描述。

§相思幾年?
1990年代初葉,我認為東海大學、大肚台地的樹木,除了少數幾種(例如榕樹)不受白蟻侵入之外,很難活過40年。後來,植病研究者認為是相思樹或樹木先病了、死了,白蟻才入侵,而我的觀察認為不見得。不管有無病蟲害,其實相思樹一般很難高齡。楊國禎教授估計的樹齡更低,他甚至認為30歲就會死亡,而他也認為白蟻不會讓相思樹致死,是靈芝根基腐菌(Ganoderma lucidum)等真菌,導致相思樹死亡。
是樹木先病弱,而後真菌、細菌、病毒、藻類、線蟲等等才入侵,而引致樹體致病、致死?事實上不一而足,也乏「真相」,無論如何,相思樹40年通常即死亡。
我寫本文的旨趣在於提醒國人,日治時代以迄1970年代,台灣遍植相思樹林,大約自1990年代即已步入全面死亡的時期,目前全國各地的相思樹林,不是更新的年輕者,就是被次生演替的天然物種所取代,例如三義三角山區,大約40年生以下的相思樹大量死亡,香楠等次生林取而代之。

東海又死了一株相思樹,大約30年生(2017.12.3)。
東海大學內,傾倒將死的相思樹。


三義三角山相思樹死亡後,林冠的破空(2017.6.6)。

然而,在較乾旱地區或上坡、陽地或裸地,相思樹可以天然更新,例如高速公路兩側原本的人工植草邊坡,如今相思樹的小樹漸次成林;西部台地等火燒區,火焚之後,相思樹如同昔日製造木炭的相思林,伐取之後,萌長新的側枝,重新成樹、成林,過往稱為「萌芽更新法」。
日治時代調查「生長迅速」的相思樹,台北(20年生,21株平均)胸徑13.7公分、樹高12.24公尺;新竹(20年生,23株平均)胸徑12.82公分、樹高11.36公尺;台中(20年生,6株平均)胸徑11.97公分、樹高10.21公尺;高雄(20年生,11株平均)17.03公分、樹高12.33公尺;台南(8年生,2株平均)胸徑8.49公分、樹高9.27公尺,等等。籠統不科學地平均,胸徑年增長0.694公分。
一樣不科學地換算,1公尺胸徑的相思樹,約是144年。基本上,沒有百年相思樹。
日治時代,民間種植相思樹,大抵以13生即行砍伐製木炭,下個1315年,又可砍伐一次。製成木炭後,體積縮小為原來的51%,重量剩下原來的25.4%。國府治台後,相思樹木材的生產及造林,可能一度超過日治時代,但1970年代以降式微,1980年代屬於尾聲。近年,則因種植香菇,相思樹木材又告熱絡。

§迷幻相思
很「有趣」的是,2017年元月,相思樹皮的新用途,讓國人「驚艷」不已!
有人使用相思樹皮磨成粉末,提煉出「二甲基色胺」,在網路上販售「台灣相思樹健康飲品」,每公斤一萬元,國外客戶趨之若鶩。由於二甲基色胺曾經是南美巫師使用於通靈祭典的自然「藥物」之一,據說飲用後,510分鐘內即可如同電影《鳥人》,飛翔在都會上空,隨心所欲。
有些國家將二甲基色胺列為二級毒品,逮到了來自台灣的相思粉,於是,台灣警方依據國際通報,循線布局抓人。而製造相思樹迷幻藥的「工廠」,就在我住處的隔壁鄉鎮。
事實上,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日了,網路上一直都在「露天拍賣」著相思樹皮(粉)。然而,製造相思樹粉定得了罪嗎?
台灣歷來出現了許多名揚國際的植物,最早最轟動學術界的,即台灣杉。而台灣植物外銷了不少,包括早已成為國際美姿名樹「台灣欒樹」。此度,製造迷幻藥的相思樹名噪一時,其實它老早就已輸出境外種植了,種在海南島的台灣相思樹,還一度因為罹患「熱帶靈芝菌」、「粗柄假芝」,而大量死亡。
我不知道相思樹到了國外,會否相思原鄉台灣?
 
南迴公路台9467K死亡的相思樹(2018.7.16)。

苖栗嶺頂土地公附近死亡的相思樹小徑木(2017.7.8)。

§新竹市、竹東鎮交界的山頂伯公
──相思百年相思死
201874日,我搭乘「金山面文史工作室」負責人,前新竹市東區金山里里長吳慶杰先生的吉普車,先到高鐵旁的開山伯公大樟樹緬懷一番,接著繞小路來到高鐵與二高上下交叉附近,高鐵隧道口的東北方,步行上到新竹市與竹東鎮交界的稜線邊緣,膜拜「山頂伯公」(簡易石頭擺陣而已)及大樟樹。

山頂伯公是由石塊擺成ㄇ字型的象徵(2018.7.4)。
吳前里長慶杰先生向大樟樹膜拜(2018.7.4)。

山頂伯公大樟樹據稱樹齡250餘年,徑逾1公尺,列管中。據說原本大樟樹周遭,圍以3株「逾百年」的相思樹,樹高22公尺,胸徑均約70公分。大約千禧年之前後,相思樹開始枯死、腐朽;2009年,新竹市府將這3株相思樹的列管解編。
橫陳在地的相思樹枯腐幹(2018.7.4)。

我們上抵大樟樹(樹下即山頂伯公)處,3株相思樹早已消失,我只注意到倒塌在地,橫陳相思樹的枯腐幹。而在我們上山的小徑上,也有2株老死的相思樹,橫阻在路徑,一株老死的相思樹下半段,樹皮上還長出許多側枝葉,垂直樹幹上長。我印象深刻的是,此處的地上,生長有高密度的大葉楠苗木,乃至約1公尺高的小小樹。

橫阻小徑的相思樹中徑木,上長新枝葉,彰顯最後的生機(2018.7.4)。
密生的大葉楠苗木(2018.7.4)。


山頂伯公旁,曾經被新竹市府列管保護的相思樹,生前說是70公分徑,則依我前述,前20年的平均生長量計算,恰好是100年生,因而我猜先前市府請人估算的年歲,引用的數值,大概也是我前引的日本時代的數據。然而,樹木的生長曲線往往是Sigma曲線,前20年長得快,接著就緩慢下來,因而這3株不大可能超過890歲。
然而,民俗精義純樸、誠心、人本同理心,而人樹相映,百年是人的高壽與福氣,也是死亡的代名詞(註:台語「百年」也代表死後),這3株相思樹就稱百年吧!何妨。因此,我說相思百年相思死。

§錯別字測驗
傳統台灣人忌諱言「死」字。
我常寫忌諱,所以也來點官民經常性的「幽默」沖喜。
歷來台灣的解說牌最擅長作「錯別字」檢測,提供遊客的餘興節目。
山頂伯公大樟樹的告示牌,列有「凶悍」的兩排字,請讀者糾舉之:

風空開山伯公老樟樹,堅固白鐵製作的解說牌也白板黑字,明載「樹」齡約有300年:

撇開「五、四、三」,我念茲在茲的,是人造相思樹林全面死亡之後,台灣土地生界自我療癒的能力業已泰半折損,加上人執、人本至上,我還是得不斷地鼓吹真正符合演替天道的生態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