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幾乎沒有直線。原住民對於現象、事務(物)的敘述,總是如同山間雲霧、水面漣漪,或者如風,滑溜過葉叢的天旋地轉,很少系統組織化地平舖直述。
鎮西堡檜木園區分叉路口,右側往A區;左側往B區(2015‧12‧14)。 然而依諾闢頭的解說卻反常態,如同講授物種分類的檢索表(key):「老人家辨識樹種,第一步先看主幹、樹形,再看樹皮;第二步抬頭漸次往上,檢視枝條如何分叉;而後觀葉,且配合春、夏、秋、冬的時令物候,如此,樹種的鑑定確定度大致上已近8、9成。再有疑義,就看花、果實、種子等。再不確定,嗅覺也派用上場,剝開小段樹皮聞味道,或口嚼知味......」其實,所有人都差不多,自古以來依據本能、感官識覺、感覺、直覺,整體研判與辨識生物等。直到18世紀理性抬頭以後,強調客觀觀測且逐步歸納,確定生殖器官特徵的重要性與恆定性,更可逼進物種演化的秩序與系統,於是,唯物自然觀的辨識法,凌駕自然人的直觀,建立精準的植物分類學(Taxonomy)。於是,相關學術突飛猛進,人卻越來越遠離自然,對山林植物也只是冷冰冰的學識、知識、專業、職業、生計、榮譽、名利等等,越來越沒有生命、情意、性靈感,而掛一漏萬,也平白喪失人在山林的許多創意、啟發、慰藉、歸宿或歸屬感
2016年4月11日 星期一
【依諾物語(4) ─樹鑑】
2016年3月27日 星期日
【《鄉土調查》—感懷江天生前輩】
82年前台中海線沙鹿小學的一群師生,進行一場相當於現今「大數據」的,鉅細靡遺的《鄉土調查》,他們相當客觀地留下沙鹿1934年之前,很具「意義」的資訊,形成後世加油添醋、塗抹一簍筐形容詞或空洞的虛張聲勢等,最紮實的藍本。
江天生先生於2001年中翻譯的《鄉土調查》手稿。 |
沙鹿小學(沙鹿公學校)刊行於1935年(昭和10年)的《鄉土調查》明確記載,由於沙鹿位於大肚山台地山腳下,「到處有豐富的地下泉水,而且水質良好。鄉民把湧出的泉水當飲用水。鄉公所附近,有下列4口水井供鄉民飲用:
1. 王爺公井:靠近三山國王廟前的一口水井。
2. 番婆井:三山國王廟東方(註:今之沙鹿文昌街番婆橋東50公尺處的一口自流井,已消失)。
3. 媽祖宮井:媽祖廟附近。
4. 先祖井:沙鹿國小南側。
水質特別優良的就是番婆井,其次為王爺公井、媽祖宮井,然後先祖井。
番婆井的水量豐沛無盡,從水源口湧出,一種無色透明水,甘味無比,貯藏一個月左右水質依然味甘,實為真正的甘泉。
然而,由於市街區內的新建設,目前面臨被迫填埋、廢棄的命運……
2016年3月22日 星期二
【籤詩解】
台灣人到廟宇抽籤,抽中特定一支籤的概率,例如籤首或籤尾的概率理論上都是60分之1,不容易。首尾這兩支都是上上籤,大吉大利,因此,傳統上有個習慣,你若抽中首或尾籤,你得包紅包或添油香給廟方,感謝神明賜福。
然而,你若抽中一支特定號碼的籤,例如第50首,然後,隔了一天,在另外一座廟宇,正巧又抽中同一支籤的概率,理論上是60×60=3,600分之1,而且,這支籤是在抖動籤筒後略微突昇,你瞥見了同樣的號碼,你不想要,刻意再抖動,希望換別支浮出,它卻從筒中跳出來,請問這樣的機率有多少?年輕的阿賢仔在經歷慘淡荒唐少年時,且吃盡苦頭之後,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出發。他家小吃專業的姊妹出手相挺,在某個人潮洶湧的火車站前,擇屋準備開張。姊妹們還好意陪著阿賢仔,前往草屯將軍廟抽籤卜運,希望搏個好彩頭。
第50首壬寅籤詩抽出來了:
佛前發誓無異心,
且看前途得好音;
此物原來本是鐵,
也能變化得成金。
原本古代籤詩的設計,殆是禪門的「觀音法理」,也就是「應物現形」,因應求籤者,給予刺激及暗示「自我覺醒」,但因常民慣習外求,從對「神明」的倚賴,轉變成對神職人員的迷信。
阿賢仔及姊妹向廟方耆老求解。耆老問「求什麼?」他們答:「事業、命運」
也不知道耆老憑藉甚麼「神啟」,將此籤解成:「你甚麼都不用做,一輩子都有得吃!」、「免做就有得吃,做了也是多餘!」這些無心話,聽在剛出獄的阿賢仔耳中,分外過敏與反彈,而他不信邪,隔了一天,到另一家廟同樣抽籤,鬼差神使,竟然跳出同一支籤
2016年3月20日 星期日
【心理、心態大戲】
應邀參觀民間一家祠堂的神明安座大典。我記錄、觀察各細節及信徒的行為或反應,再度印證台灣傳統宗教的顯性特徵,或說宗教唯一的特徵在於「超自然的靈驗或靈異」,而信眾則是期待超自然靈力的加持,不管是否非份之想。信仰或宗教本來就是心理大戲。
知識份子(我懷疑現今台灣還有啥知識份子這類「不合時宜的古董名詞」或涵義?)或更恰當地說,一些自以為是的清高標榜者,往往「不屑於」常民跡近「對價關係」的「期約賄賂」神明(基本上不是神明,而是神明代言人,就不要說成神棍好了)。多年來我常強調,不必單方面去痛批神不神棍,而是因為人民亟需迷信來安頓身心,這面向市場超廣大,還比7-11普及萬倍。
幾乎是任何人,口說不信邪、不迷信,但是沒壞處、有好處的「意外」何必拒絕呢?
2016年3月18日 星期五
【台語的轉型正義】
言語、文字皆是基本人權之一。
1945年之後KMT入據台灣,竭力撲滅台語文等,如何平反?直接、間接傷害台灣人、消滅台灣文化的暴行,又如何實施轉型正義?
1997年綁架白曉燕的殺人犯陳進興,他之所以「惡貫滿盈」,「推行國語文」政策難道不是造成他人格偏差的主因之一?陳進興在國小講台語,一次罰1塊錢,累積超過1百元時,班級導師登門催討,窮得要命的母親同居人因而毒打陳進興。我正在輯撰的《阿賢仔》男主角,在小學生時代,一樣因為講台語被掛狗牌,被分不清ㄅㄆㄇㄈ的老芋仔「老師」百般凌辱,那種老師還在衛生課,對小女生「檢查有沒有穿內褲、抱著猛親」,許多幼小心靈產生了負面心理的創傷,不時逃學、中輟,乃至誤入歧途,犯罪且「進修」成累犯,斷送一生前途或淪落社會邊緣、悲劇的性格。阿賢仔出生於1966年
2016年3月15日 星期二
【宜珊來信:自我追尋 自我實踐】
給親愛的陳玉峯老師:老師您好,我是宜珊,過去這一年半,已經把您的課都修完了。猶記得上學期末,我接下您在調查濁水溪的那瓶沙,心裡很激動,好像自己畢業了一樣,很想哭,想到您溫柔的遺憾,想到您描述過去的風風雨雨,想到您對台灣的道德承擔,想到您帶我們出去的所有旅程,想到您邀請的每一位講者,我這一年半,似乎超越了原本我對自己的期許,很遠很遠。我在寒假的時候,讀著您以前的著作《台灣綠色傳奇》,那一篇篇七、八○年代的發表,再次沐浴著您對土地的苦戀。有時諷刺台灣人對生態的扭曲價值觀、有時細細的描述巨林的滄桑,從照片可以看出以前的規模,那真的是、真的是只能用想像的……。這本書就像您在講課一樣,娓娓道來,沒有生澀的字,卻依然沉重地打擊我的心靈。我本來應該早一點寫信給您的,記得老師您之前提醒過興趣一事,而我一直思考著。其實我從小就是學校的寫手,因為認識的字比較多,又大概摸得到評審想要什麼,所以自然而然總是被派出去比賽。可是我害怕著這個身份,因為實際上,我根本沒有什麼經歷,只是按著傳統作文題目的範本,依樣畫葫蘆,迎合評審的胃口,但是到了高中的時候,我不想再這樣恭維世俗了,便把自己藏起來,只專心地寫日記,而感受到真實的自由與快樂。這樣的轉變,使我對創作不再是至善至美的想像,我厭惡虛假的事物,然而,文學的世界裡,又有多少真實面呢?因此,上您的課給我前所未有的衝擊,所有感動是一步一步走來的,文明只是一塊遮羞布。我想要成為一粒種子,承擔這個時代的險惡!在上學期的報告中,我提到母語的瀕危,於是這學期便修了台語及越南語,了解羅馬字系統(越南是一面很好的借鏡),然後,我也接下綠腳趾社的社長(成大的環境社團),想要把老師的理念散播出去,同時累積自己的實力;準備這些事時,無比的快樂,他們似乎在呼喚我,我也不再為別人而活。雖然,還不曉得未來會從事什麼行業,但是我的心已不像過去沉重、迷惘,我志在守護台灣文化,無關金錢、社會眼光,這是目前心中確定的事;只是要研究文化中的哪個領域,還在嘗試中,目前有一門課,是關於台語的語言調查,我覺得很難得,視它為畢業論文之一(我想畢業的時候,不只是換到一張文憑)。老師您說的真的很對,心境轉變的時候,做起事來就會很不一樣!!之前您在上課中,勸我們勿用塑膠。我現在每天都會帶著便當盒出門,用鵝毛黃的袋子裝著,走在路上還會發出框啷框啷的聲音。想起小時候,會害怕忘記帶便當盒,因為中午會沒得吃;現在忘記帶便當盒,則是會害怕海龜誤食長的像塑膠帶的水母。其實心裡的著急是一樣的,只是這一次,是掛念著那些生命;我清楚的感受到,心境的轉變,行為也會自然有了誡律,而不只是一味的感傷與無奈。老師,真的很謝謝您,雖然沒有再上您的課,我也會繼續厚植實力的!若有什麼收穫,也會再分享給您!
學生 蔡宜珊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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