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1981年我兩次搭乘阿里山小火車到阿里山,沿途錄音及筆記植物的變化,記述在拙作植被誌第一卷179—181頁;阿里山公路開通之後,一樣勘調記載(同書181-190頁即連線上至玉山頂。)
也就是說,整個玉山剖面海拔約2,600公尺以下,在1980年代之前,已然盡屬人為開發地,原始生態系全面淪亡,1996年賀伯災變之後,我竟然還在直升機上痴痴地梭尋,終歸潸然淚下。
陳玉峯
1981年我兩次搭乘阿里山小火車到阿里山,沿途錄音及筆記植物的變化,記述在拙作植被誌第一卷179—181頁;阿里山公路開通之後,一樣勘調記載(同書181-190頁即連線上至玉山頂。)
也就是說,整個玉山剖面海拔約2,600公尺以下,在1980年代之前,已然盡屬人為開發地,原始生態系全面淪亡,1996年賀伯災變之後,我竟然還在直升機上痴痴地梭尋,終歸潸然淚下。
陳玉峯
為彌補玉山西向大剖面之欠缺面海第一道主山稜之時空大變遷,在此,特以1697年2月15日至11月22日,郁永河來台的《裨海紀遊》及《番境補遺》的生態今詮,稍作補充,但1850年結束小冰河時期之後,孑遺植物僅極少數散存大肚台地,而以通霄為最後的孑遺重點區。
2000年我解析了《裨海紀遊》提及的有關生態地景,2001年發表在「國立台灣博物館年刊,44:69—89頁」(收錄於拙作《台灣植被誌第八卷・地區植被專論(一):大甲鎮植被》,52—68頁,2005年,前衛出版社)。
而陳第(1603年)的〈東番記〉描述了平埔(西拉雅人)善走,他們可以追捕梅花鹿,跟鹿科動物比耐力,跑到最後動物不敵而「乖乖」就戮,但是,他們平常不准捕鹿,僅限於冬季,而且不准私獵,必須是群體圍捕。該文點出西南部蓋房子的結構體是竹子(最可能是原生的刺竹林),屋頂是芒草、甜根子草等。
陳玉峯
1981年11月首度調查玉山的記錄,乃至1980年代下半葉,我只以簡單氣壓計等工具,多次反覆測量及植物、植被的調查,畫出玉山西向大剖面如下(上為左半,下為右半):
1994年11月我開撰台灣自然史系列《台灣植被誌(第一卷):總論及植被帶概論》(1995年11月由玉山出版社出版;2001年7月改由前衛出版社新版)時,將佐佐木舜一1922年及1924年的「玉山植物帶」列為台灣植被帶系統分帶論述的第一人,後來,1997年3月出版的《台灣植被誌(第二卷):高山植被帶與高山植物(上)、(下)》(晨星出版社出版),24—35頁,我將本多靜六1896年底跟隨齊藤音作首登玉山東峯回來後(僅齊藤氏登頂),1899年撰述的報告列為台灣史上的「第一份植被帶」論述,在此總更正:「第一份系統論述台灣植被帶者」為本多靜六博士。
陳玉峯
1980年代有次我到內政部演講台灣生態與保育,談到造山、崩塌與淤積時,我說:
「……從1621年顏思齊登陸我老家古笨港計,迄今遠離海岸線18公里,換算出平均年增海埔新生地縱深達48公尺,準此,很快地我們可以反攻大陸了!」
大夥兒哄堂大笑。
然而,我估計台灣海退與海進的分水嶺,劇烈期的開始應該在1980—1990年代,甚至更早,或從1850年之後逐次逆轉。
陳玉峯
陽光遍灑下,數不清的葉片起舞交錯、層層疊疊,有淺綠、深綠、濃綠、暗綠,粉彩全光譜地,在虛空的調色盤上演奏;任何一片樹葉逕自有其調,搭配著不盡的、動盪的光影,加成、加減乘除開根號,美得魂飛魄散。我的感官識覺連鎖私奔,只剩赤裸的靈,照會著兆兆億億的精靈。
每次,我穿梭林間小道,總是如此。
說視覺的夢境,太俗。
陳玉峯
「洪荒」這字詞很是精準美妙,不管它的原意或歷來變遷。
對我而言,台灣中西部的海岸沖積平原,尤其是溪流捉摸不定的行水區,徹徹底底是「洪荒」。
台灣151條大小溪流,不知何等遠古以來,每逢中元節前後,就開始不由自主地點上白茫茫的花燈,陽光、微風翻轉,挺空舖陳一陣接連一陣的波瀾壯濶,那就是甜根子草的高草社會,甘蔗的兄弟,古人所宣稱的「鹿田」,已滅絕的獐(平地的山羗)、梅花鹿曾經的天堂。清國時代方誌有個名詞叫「草萊之地」正是指此;以前的台灣人邀請人家到訪自己的家,都謙說:「來阮草地𨑨迌」,事實上就是最佳的生態印記!
這樣人跡滅頂的高草原,如果立地長期穩定,一些適應年週期旱季的樹種便會逐漸入據,例如落葉性的台灣楝樹、刺桐、台灣欒樹……,假葉耐旱的相思樹,一大堆灌或喬木如南嶺蕘花、白葉釣樟、灰木、土蜜樹、車桑子、黃荊、朴樹、排錢樹、山芝麻……,形成狀似疏林的地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