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台霧林註記

 ─雲海泅泳

2015.12.15新竹尖石鄉竹60號公路20K前後的西部雲海。

2015年底，真正入冬冷氣團的前行氣流，於12月15日早上，推進抵北台山區，在頭前溪的上游油羅溪、上坪溪以上谷地，乃至油羅溪上段、那羅溪的源頭山稜，形成濃厚的雲霧層。雲霧層之上，正是台灣人常說的，可觀雲海的地區。

我們在這天上午，從鎮西堡下山，沿著秀巒道路，下抵海拔約1,500公尺的宇老(竹60-23K~21K)以下，恭逢西部雲海景觀。也就是說，雲海的上部界面，大致上，由東北向的李棟山，斜縱走至東穗山(海拔1,725公尺)稜線之下的西部。

這道山稜，約可算是自雪山山脈主稜「大屏風」以西，第二道攔阻降雨及氣流的主屏稜，因此，若將雪山山脈視同相當於玉山山脈，這道稜線或可視同阿里山山脈的功能，也是形成雲海的上部界。

不熟悉山區的現代人，對於上述可能會感覺不知所云，因此，換個說法：

「西伯利亞、亞洲冷氣團的前鋒，於2015年12月15日吹抵台灣，進逼山區，在新竹尖石鄉的錦屏村與玉峯村交界的山稜線(李棟山至東穗山)以西，形成雲海。

我們在『竹-60公路』的19-20K段落看見西部的雲海，在宇老部落前後，由西向東越過稜線，向泰崗溪及玉峯溪谷(大漢溪及淡水河系上游)流瀉，形成雲瀑。」

而竹-60公路19K，海拔約1,500公尺上下的地段，正是雲海的上界。從19K下走，即進入雲海之中，我們行車濃霧之中。而且，竹60之19K以迄7K的那羅部落段落，海拔由1,500公尺下降至600公尺之間，落差將近900公尺的山地，完全充滿雲霧。這厚厚的雲霧甚至向西延展到頭份的上空，且南下至約頭前溪以北的地區。

經由這次雲海(霧帶)穿梭的觀察，教我敢於推論，1950年代之前，台灣紅檜分佈的下界，理應下達海拔約600公尺；或說海拔600公尺以上地區，可以發現零散的紅檜，同時，台灣鐵杉的分佈下界，北台灣必然可以降落至海拔1,500公尺，甚至更低的山稜。有趣的是，代表亞熱帶的黃藤，的確只見於那羅往下的山區。

新竹尖石鄉錦屏村上空的雲海。

事實上，南、北勢溪流域，過往台灣紅檜曾有海拔620公尺的紀錄，足以驗證我的推論。簡單的說，台灣雲海霧氣經常籠罩的部位，正是檜木的潛在分佈地。檜木林帶又稱為「霧林帶」。

又，台灣東西部的雲海，一向是西高東低，以南橫為例，雲海的上界，西部較東部高出約200公尺上下，相對應的是，紅檜分佈的最高部位，西部高出東部292公尺；紅檜分佈的最低海拔處，西部高出東部58公尺。因此，以檜木為指標，我推測南橫東西兩側的雲海厚度，西部多於東部達約230公尺！

但，穿越北台雲海見證的12月15日，下午約5時，中國霾害夾雜於氣流中入侵台灣！

竹-60公路前山雲海由西向東，越過稜線，流向泰崗溪谷的玉峯村。

竹-60公路前山雲海由西向東，越過稜線，流向泰崗溪谷的玉峯村。

【結納人間世】

2015年底，就在有人公佈蔡英文的民調支持率過半、飆新高的同一天，我收到了「同學」傳訊，說是要在1月17日召開同學會聚餐，慶賀台灣產生第一位女總統；之前，我也接到該聯絡的「同學」，要我上台北，接受另一、二位在幫蔡英文撰寫什麼政策的同學，諮詢關於生態、環境之與經建的問題云云。聯絡人語氣充滿志得意滿的口氣，並細數該「同學會」成員盡是大有成就、腰纏萬貫、結納權貴的重要人物，等等。這些「同學」，過往我從未交往。

也許是我孤陋，1980年代街頭運動以來，從沒聽聞我有什麼「同學」挺身抗暴，力拒不公不義。林宅滅門慘劇、鄭南榕烈士自焚明志、詹益樺烈士焚身撲向總統府鐵絲網、陳文成烈士台大墜樓、李鎮源院士力挺野百合、台建組織成為台灣最後一批「叛亂犯」……以降，我們同時在全國各種弱勢運動抗爭的場合，我也從來不知我有什麼「同學」跟我是「同一國」的！我之所以認識一些朋友，泰半毫無私交，純粹是在抗爭行列中，彼此敬重、相濡以沫的遠距相惜者。

有可能我那些「同學們」長期都在默默支援台灣歷來的平反，都是主體認同且在各方面奧援台灣的民主運動吧？！我真的不知道。試想，許多大富大貴的「同學們」，如果有人在暴政權貴「高票當選」時，一樣或從來舉杯額首稱慶，如今一樣「博愛」所有顏色呢？這也是司空見慣的台灣「常態」吧？！太多台灣人的親朋族黨不都如此？歷史的業障加上複雜的人性，台灣有什麼不可能？

千禧年阿扁上任後，我為運動緣故，曾拜訪若干新閣要員，他們大多具備一項特徵，屢屢強調他們跟阿扁有多好！我心暗忖：完了！結局呢？！30餘年來目睹人間世萬般的變色龍，一旦台灣被任何強權併吞時，他們一樣搖尾奉迎，只不過名相、理由隨時更新？

我看了數不清的電影，浮世繪這部大戲最不耐看，卻最是不可思議啊！如果「同學們」是在2、30年前，為著某位不畏強權、真正為了公義而戰的人士慶賀。我一定讚許敬佩。只如今，台灣走到百無禁忌的「自由」階段，這把年歲了，附這類風雅就讓給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