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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2日 星期五

【鎮西堡剪影B(2018.10.28)】


陳玉峯
第一次吃台灣粗榧的(假)種皮的,黏糊糊的,奇妙的微甜。
新光部落栽植了許多在地的本土裸子植物,台灣粗榧數量不少,教堂旁的小徑木,今秋結了大量種子。
伊諾(Ino)拿個短木條上拋,打落了幾個,慫恿我們吃:
「他們說有毒,但吃一、二個沒關係,甜甜的。」
真的「不錯吃」。在手上黏糊,入口不沾齒。
歷來我拍了台灣粗榧許多美美的照片,但今天只有今天,不想拿過往貼在今天的鎮西堡。
 
台灣粗榧的種子(2018.10.28;鎮西堡教堂旁)。
台灣粗榧枝椏三出(2018.10.28;鎮西堡教堂旁)。

台灣粗榧的種子及假種皮(2018.10.28;鎮西堡教堂旁)。

鎮西堡的台灣杉植栽(2018.10.28)。



台灣粗榧的芽總是在先端三出,所以又叫做「三尖杉」,事實上叫「三出杉」更相符。每次看見它的資訊,總常見到其與紅豆杉的分辨,因為它們的葉片相似,其實差太多了。
兩者都是針闊葉混合林帶的「伴生物種」,而紅豆杉傾向於存在於紅檜林;台灣粗榧多見於上部濶葉林帶,它們都是健康原始林的指標之一。
真正的「伴生物種」其實是森林發展到成熟分化的階段,因應特定的所謂「區位(niche)」,才能存在的調節機制之一,迄今,沒有充分的生態研究道出其奧祕!但是,它們常常在我耳畔傳頌密語。
我彎下一條農路,潮濕駁坎上的一片漢葒魚腥草,綠美得癢癢然!

漢葒香葉草(2018.10.28;鎮西堡)。

大家喜歡花果盛饗,眼睛愛吃色彩鮮豔,而常忽略了主食米飯等。我總愛尋常而實在,道道地地的綠之海。
「漢葒魚腥草」明明是「香葉草科」的草本,為何要冠上「魚腥味」?
我嗅聞其汁液,有略微山芹菜的味道,至少鎮西堡的族群是香的。
綠的樣相存有無窮的幻變。
今天,在鎮西堡的綠,就連最常見之一的水麻綠,皺縮縮的樸樸綠,在秋陽的淋浴下,閃閃蕩漾,我卻拍不出它的眉目傳情! 
水麻(2018.10.28;鎮西堡)。
熱鍋煎腥羶太過火的當今台灣,委實適宜加多些菜根譚。台灣本然的綠,珍貴得無以倫比,不要錢!Free



2018年10月31日 星期三

【鎮西堡剪影A(2018.10.28)】

陳玉峯

 
次生蔓藤台灣何首烏攀緣而上,然後垂懸而下花果(2018.10.28;鎮西堡新光部落)。



隔了近3年,我再度前來鎮西堡新光部落探望老朋友Ino
部落搶眼的是,到處攀緣蔓走且盛花的台灣何首烏。
連電線桿也不放過的台灣何首烏(2018.10.28;鎮西堡新光部落)。
午後,中海拔柔和的陽光斜射,何首烏放肆伸展的花序花花。它們的生殖芽端蓄積了春夏兩季的熱情,急切地在入秋後,盡情迅速地抽長,連珠炮地盛放,名正言順的「花枝招展」。其實,生界的戀愛季節從溫寒帶到赤道,只是時程長短之分,所謂「春情蕩漾、春意濃」等,只是溫帶文化的投射。
生命性愛狂歡的派對,從寒帶到熱帶,在地從森林內向草原,大致譜唱琳瑯滿目的大、小調。
反正鎮西堡的何首烏狂歡於仲秋之後,它們喧囂張揚,無數的婚禮、盛饗,在每個角落歡唱。
我來,恰好躬逢其盛。 
不只。
小木通含蓄而不囂擺,花朵下垂,含情脈脈,只說唇語。 
蔓藤小木通一樣在秋天情愛默默。

而向天宣示愛情的白背芒,似乎只有我「赴宴」。 
白背芒的婚禮。
芒草的鑑定誠然讓人「茫茫然」,然而,卻是演化上無窮生機的大好階段,無論雜交、變異、返祖、「離經叛道」,變化的環境搭配變異的基因池,所謂「好生之德」的「生」,正是變異,絕不止於個體的生死。
世局詭譎、異象繁生、危機四伏、人心渙散,然而,只要我一上山,我就對台灣無限希望、願力無窮,台灣最浩大的能量場當然是山林,永遠默默庇蔭世代子民!
~憑藉遠離塵寰的山靈,甦生老去的靈魂
因神的默示而覺醒,掬取力量的泉源
對多汙的人間世,注入神聖的生機~
本間善庫,1934,〈台灣中央山脈之歌〉

2018年10月28日 星期日

【香附子說法】

陳玉峯
前文地磚夾縫中的香附子,第一個年度生長季尚未開花結實前,201865日被斬首,6月下旬再度綠葉欣欣向榮,終於在時空、踐踏及割草壓力下,於9月中旬生下頭胎子代。
不幸的是,917日又遭割草機全面清除後,隔周又見再生,而且,這次「學乖」的香附子,「懂得」及時繁衍,談戀愛的時間免了,以不到1個月的時程,植株生長且同時二度開花結實,1017日所見,大大小小的植株都已完成二胎。

917日香附子族群二度被清除之後,「被逼」速長,104日長出如此模樣。

而且,快馬加鞭,顧不得體型大小,以一個月不到的時程,快速成長且開花結實(20181017日)。

1017日所見,大大小小的香附子植株皆已完成二胎。


也就是說,夾縫生存的香附子在未開花結實的初夏,被第一次除草之後,花了3個多月,首度開花結實。917日被第二次除草之後,加速以1個月不到的時程,完成生長及繁殖,各植株的體型大小不一,但無論大小,悉皆完成二次生殖。
數十年來的生態研究說,環境壓力愈大,植物愈是感知生死關頭來臨,會將更大比例的能量放在生殖。人們解釋,世代繁衍嬗遞決定了生理及行為,而叔本華痛斥被種族欺騙,他選擇不婚、無後代。
暫且不管極為複雜的繁衍策略,我先想瞭解植物如何從人類施加的機械傷害,完成立時改變的生理機制?儘管如今有種種化學物質變化的解釋,我一直假設植物會有另類的「意識思維」,生長激素等化學物質只是其結果,並非成因?
人類愈是堅持理性、邏輯的思維傾向,愈是感受不到宇宙萬物的意識;親近植物的「意識」,千萬不要依據「科學」的思考途徑逼近,「彎彎曲曲的樹,把它當作彎彎曲曲看」,無思無考無念地看,會看出另類的宇宙本體觀。
在我而言,植物比較接近靈界的元素。光是小小「雜草」如香附子,彷彿它可以事先感知或偵測人的思維、意志(識)似的,我在1017日拍完它的二胎開花結實後,1024日到了學校才發現,所有香附子又遭到校方第三次大斬首,全面被剪除,而它們早就「預知如此」!

20181024日拍攝被三度除草後的香附子。


2018年10月27日 星期六

【雞屎藤】


陳玉峯
雞屎藤有個醜醜臭臭的名,卻擁有尊貴美美的花團(2018.10.4;成大台文系館後)。

古早年代,如果小孩感冒、風寒等,母親會去路邊、林緣採摘雞屎藤的嫩葉、芽梢,剁碎後,以鴨蛋攪拌油煎。因為,只有鴨蛋的腥羶,壓得過「雞屎」藤,且相互提味,形成一道多功能的好菜。另一種自種的「風蔥」,炒雞蛋也是風味一絕。貧窮年代的我們,諸如吃雞屎藤炒鴨蛋,會是一種一輩子的「貧窮的幸福感」。想想現今的「富裕社會」,因「富有、充足、輕易地」濫用資源,卻失掉了珍惜、節儉、樸素、付出等等絕美的精神美感或代價,形成「富裕的貧窮」,也丟失了幸福的深度,真是無智、無知的惆悵,就連惆悵也失竊!
雞屎藤等蔓藤類是大地美麗、婉轉的彩妝,更是植物社會演替的裁縫師,彌補從灌叢或次生林,跨越到森林的機制。為什麼?
灌叢或次生林的物種是不耐陰或所謂的陽性植物,要進入原始森林的大多數耐陰物種的前提是,耐陰物種可以發芽、茁長且永續,如同原始森林林下的條件,但是,灌叢或次生林本身的條件不足,因為它們本來就不是原始林。這時,正是蔓藤大肆發展的階段,它們往往形成多層纏繞、遮蔽上空,以致於其下陰暗,得以長出的苗木,多是原始林耐陰的元素,從而開啟原始林物種發生的契機。
等到原始林物種茁壯,乃至成林的階段,第一階段的藤蔓式微,或功成身退,將角色扮演交付予第二階段的蔓藤,也就是森林期的蔓藤,例如血藤、黃藤、水藤、藤花椒等等。
雞屎藤、小花蔓澤蘭等,是第一階段的陽性藤蔓,從草生地甚至裸地即已出現,也可歸為雜草類。這類雜草通常出現於干擾頻繁區,或與人類棲地為鄰,因而甚常見。
由於干擾頻繁且生生死死極為迅速,其基因池及外型的變異超大,對生葉的大小及形態不可捉摸,但它的香臭味恆存,我懷疑是跟傳粉等的特定昆蟲相關。
雞屎藤的花序團團密布,開花時或可編織一大攤高雅的花團。花雖不大,花冠筒外表皮灰白,筒內卻是高貴深蘊的紫茄紅,說不出的妍美,我該好好觀察,究竟是哪些昆蟲最懂得疼惜如此尊貴的小花?
對了,炒煎鴨蛋的雞屎藤得採嫩葉,一旦開花,纖維多已老化,且因花季是秋,葉片將逐次失水。花期尾端,葉片多見老萎。

雞屎藤錦繡般的花序團(2018.10.4)。

雞屎藤的花期即將結束(2018.10.17)。
 
雞屎藤初小果(2018.10.17)。

雞屎藤小果生長算是緩慢者(2018.10.24)。

2018年10月26日 星期五

【迷漾山林(3) ──仙人洞的背景】

陳玉峯

仙人洞全景(陳月霞 攝)。



§ 天狼星
我從岩山巨人大左眼的瞳孔內,看見的第一顆恆星,竟然是全空最亮的,獵戶那條大狗的天狼星。
巨人仰躺,大左眼(仙人洞)、小右眼(臥船洞)微張;仙人洞溪的溪谷恰好刻畫出下巴;一線雙唇緊閉,臉上褶皺像極了台灣滄桑,而隆準早已磨平,然而,他還是讓我從他的瞳珠中,窺見從地球上,看見最亮的天狼星。
有趣的是,我在早上353分,手機拍不出的暗夜照,獨現天狼星。
仙人洞山地壘,如同仰躺的巨人(Google Earth)。

仙人洞外天狼星(2018.10.8,凌晨353分)。

§ 仙人地壘

2018107日傍晚525分,我們抵達仙人洞。
無論過往台灣人前輩如何詮釋仙人洞,我首度來此,即刻了然,日本前輩為何命名為「仙人洞」,是旁人訛傳、望風捕影、閉室幻想,才會變成「千人洞」?
事實上是「一人洞」,巨岩地壘仰躺望天的大左眼,眼角淚水終年不斷!
甫一抵達仙人洞,直覺以為,仙人洞基腳的岩盤,稍稍傾斜地,直舖至臥船洞。巨人這雙眼盤,位在同一岩盤面上。因此,最精準的地層傾斜角度,正可由兩洞海拔落差(90公尺),以及直線距離(?公尺)計算得出。
仙人洞座落於北緯23.57575度、東經120.79041度;海拔約1,772公尺。
數十年來每逢我上草嶺,或是由梅山東進,朝向阿里山脈大塔山至烏松坑山的,阿里山脈主稜以西的內山前進時,我全身毛孔總會鼓起莫名的緊張感。其實不只此區,還有草嶺北方的竹山加走寮溪地域,因為1986525日太極峽谷發生溪谷大崩石,巨大落石群自320公尺高的「千層瀑布」頂滾落,在峽谷內百餘名登山客無法閃避,造成28死、28傷的慘劇,倖存者受困。
許是這種歷史陰影的作祟,最主要的,還是大小侵蝕而切割地體劇烈,到處幼齡期的溪谷縱橫斜插歪走,沿著節理切割,不定時、不定點,無從捉摸的岩塊隨時可能崩落,彷彿沸騰臨界的悶山,也就是說,我感受到地體內在的壓力,如同萬萬千千的岩人想要掙脫、奔放。
地勢更不用說。
我只能想像,老天爺早在數千萬年前布局海底,先以堅硬的大小方矩岩塊樹立,再填潑細碎砂土,形成異質鑲嵌的地層。而板塊擠壓,冒出海面後的造山運動,將之抬舉成兩千公尺以上的阿里山脈山區,百多萬年來,一面造山、一面侵蝕,於是,原本細碎的砂土逐次蝕解,岩塊也會裂解,獨留最堅硬的岩塊,呈現數千萬年前的地壘八卦陣,也就是上述山區。
當然這只是我的比喻,並非地體史的演義。而仙人洞東西兩側,以及洞口直下的溪谷地,就是如此布局的預覽場。
仙人洞的正洞口朝南,坐北朝南(2018.10.8)。


仙人洞基腳岩盤,我推測跟臥船洞的基腳岩盤是同一平面(2018.10.8)。


§ 台灣擁有不成比例的,中、下游壯闊溪谷及行水區
我的解讀不是要寫教科書,不是要合理化的自圓其說,而是,在盡可能逼近客觀所謂科學的邏輯思維之外,我毋寧更在乎探索每個毛孔與仙人洞的每個石穴之間、每株植物與天地環境之間、我與萬象或宇宙之間,這份短暫性的分割中,我明明就是本體的一部分,何以還要多出一份「自我」來解讀?
我只是由中部乃至台灣151條溪流,相關的長年調查研究中,對於中、下游壯闊的溪谷及行水區,在意識馳騁250萬年的遨遊中,了悟台灣如「88災變」、草嶺多次堰塞湖、水漾森林等,大大小小山崩形成的暫時性溪谷積水,乃至夾帶著巨量土石流下潰,沖蝕出河川中、下游不成比例的浩大,解答了關鍵。
舉實例:濁水溪的沖積扇北起鹿港、南抵北港,南北縱跨40公里,而表面上濁水溪最長的支流或「主流」(註:依我看沒有什麼主不主流)源自合歡東峯的佐久間鞍部,長達186公里,事實上,從玉山主峯直線至海岸線不過是87公里,也就是說,以格子河系而言,濁水溪長方格的長寬比例,約是21,全世界能找到幾條河流如此的「短胖」?這正是台灣「山高谷深、河流短促」,而河谷及出海口卻形成超大的「不成比例」的特徵,堰塞湖及其大潰決正是機制!
§ 造山運動有兩種
一般說的造山運動,差不多指的是板塊擠壓,斷層抬舉的從下往上,將沉積長久,不等變質程度的地層,隆起搶空。
然而,台灣存有許多反其道而行的「假山」,也就是成山造陸之後的地層,在大崩塌時,從上往下崩瀉的土石,再度堆聚成山,而我稱之為「假山」。這類「假山」形成原始森林之後,由於山與林一齊演替,林愈完整,發揮水土捍衛的效果愈佳,而山卻愈趨陡峭,也潛伏愈大不安定的勢能,一旦伐木之後,很可能造成連鎖崩塌。台灣土石流的形成,最大的一部分即此機制(詳見陳玉峯、張豐年,2002,《21世紀台灣主流的土石亂流》,前衛出版社),不同於甲仙區(小林村)的結構性災變,或草嶺潭等,或形成先前台灣三大檜木林場的,二、三千年一次的超級大地震,以致於形成檜木純林的大週期。
而構成現世中部山區,我之所謂「不祥地域」,讓我毛孔緊張的山區,正是最容易崩塌與最堅固地壘鑲嵌的阿里山脈兩側地理區,集結兩極對立、最大反差的地體並存。
其中,最高最堅固的,即塔山地壘,其次,如石鼓盤溪流域的「石夢谷」,而仙人洞、臥船洞所在的「仙人洞山」(標高1,834公尺),殆為介於此間的,正在形成「地壘」的山塊。
§ 總之,我來到了巨人之眼
塔山地壘的地層近乎平行於地平線,形成如同千層派的聳天堆疊。
仙人洞山略為傾斜,命運或被命運的格與局自是有別。
仙人洞東側的「妻戀瀑布」不停地流淚,正是切割地壘最上端的部位。
我來此,海底揚塵,峯頂掀波。
妻戀瀑布終年流淚(2018.10.8)。


2018年10月20日 星期六

【龍之眼】


陳玉峯

巨大果實的龍眼品系,果徑達4公分、種子徑達1.5公分(2018.9.3;高雄)。

記憶中台灣人鬼月拜鬼神的祭品中,總是會有大串、大綑當令的龍眼。沒人考據過鬼神吃太多龍眼上不上火?一般人是不敢多吃。
龍眼產季不長,白露北風吹起之前早就不見蹤跡,盛產期一成熟如同放鞭炮,一陣就過,逼得古人只好發展出龍眼干的製作,用火焙乾,否則,又不能鹽漬或糖醃,味道不對味嘛。然而,如今也有秋冬的「10月龍眼」上市。(楊國禎教授指出:在氣候變遷、人擇與嫁接技術的運作下,繼四季芒果之後,據悉,市面上已出現全年都能開花結果的「四季龍眼」種苗,也許四季荔枝的問世也不遠了。)
201888日,我從嘉義帶回一大袋剛採摘下來的龍眼,冷藏冰箱足足吃了一個月。
小時候吃完龍眼,我們常會保留種子當童玩,如同彈珠「魚目混珠」;老了,一樣收集種子,只因為每粒種子都是隱藏的一株大樹,以及數不清的花果。
原本我推測,如同我冷藏慢吃的臭屁梭(大葉山欖),因為是熱帶樹種,放冰箱一段時程後,種子不是休眠就是凍死了,15個臭屁梭種子任憑我做「CPR」(泡水四、五天),只發芽了2株,而一堆龍眼子不知是否一樣的命運?
結果不然,或是因為種子量多,我隨意置放在小花盆的一堆龍眼子競相發芽成苗,長成這副模樣:
冷藏後的龍眼種子萌發成種苗景(2018.9.22;台中)。



而且,因為置放在室內,陽光不足,成長緩慢,展現且對應龍眼在台灣的生態特性。

龍眼根本不是典型的熱帶樹種,更非溫帶植物;龍眼是陽性物種,也很耐蔭!
華人引進龍眼在台灣栽植將近四百年,據說最老的單株也可活上四百年,然而,一般我看跟人壽差不多。
龍眼林在台灣栽植了三、四百年的期間,正是台灣原始林大滅絕的進程。龍眼馴化或天然更新的策略,相近於司馬懿之幹掉曹魏,最大特色,陰也,而不是說龍眼有「鷹眼狼顧」之相。
台灣的原始森林摧毀後,一段長時程內,林地上一定存有諸多原本原始林組成物種的種源族群,不斷地長出苗木,或成樹再受毀。愈到後來,得以留存的,以次生物種為大宗,以及少數特別頑強的原始林物種,例如多倍體的大葉楠,質性介於次生及原始林之間的香楠等等,絕大部分原始森林的種源每況愈下,終至絕滅,這就是現今乃至將來台灣保育、復育的根本困境,偏偏台灣的專家「都不懂」或「假裝不懂」,現行的保育幾乎也無人有此認知!
龍眼在台灣低地尚可長出原始物種的年代,森林下是罕見長出苗木的,推測是太多可耐陰苗木競爭之下,龍眼隱忍了下來,不敢「出頭」(司馬懿策略?),等到原始物種種源衰竭,推估大約到了1950年代以降,龍眼苗木出現,且可在地更新,甚至入侵別的次生林下。
龍眼花(2018.4.5;台中)。

龍眼結果(2018.7.28;一高仁德休息站)。

千禧年之後,我在南部的調查中發現龍眼苗木、小樹的天然更新「審慎而強勢」,已然是「狼顧之相」,但它們一樣不張揚。龍眼的苗木幾乎如同熱帶林木的特徵,可以在上層樹木的覆蓋之下,「忍辱負重」而成長極其緩慢;一旦大樹倒死,林冠破空,則熱帶苗木、小樹爆發搶空大戰,個個急速抽長,力拚成為林冠。拚不上青天者,「一生的耐陰」盡付流水而凋零、死亡、退場。
龍眼不然。林冠破空後,龍眼苗木、小樹還是優雅有秩、含蓄成長。當然,我沒有進行實證數據的長年測量,只是如同老圃的經驗,直觀如是說。
如今全台低地,龍眼殆可算是次生樹木,但它一樣「謙虛」。嗯!它大概是最溫和的「統派」,一點也不像極度囂張的「大統派」陰香!說來可悲,陰香還是官方、民間聯手自中國引進的第五縱隊,如今形成台灣森林的恐怖夢魘。
唉!龍眼算是陰中君子乎?!
其實,龍眼在台灣早已被「改造」為「台派」,一些品系的果實也大得不像話,幸好甜度尚不過分。龍眼花也是優良龍眼花蜜的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