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夜間拍攝了幾次蛙,可是我想拍正在鳴鼓的蛙。
我沿著水溝尋聲找。
蛙隻多隱藏在草葉下,我一手持手電筒本來就不理想,是該用頭燈。找了幾處還是只聞其聲。當我拉拔一叢草葉時,恰好一隻雨傘節扭走過來,我趕緊對著牠拍。
這隻雨傘節長度將近1米2,跟我上次看見爬上階梯的那隻相較,約莫大了一倍,我不相信是同一隻。依統計原則,估計我家庭院也許超過十隻?
牠走動快速,拍照模糊。 |
牠走過青蛙叫聲處,時而在水溝,時而翻上岸,而蛙聲依舊,直接否定我原先觀察的假設:蛙族發聲與否,可作為蛇類出現的指標。
不管動物或植物,自然界的生命聯鎖網,每一環節都在打破思維的界限。這是自然禪法,逼死分別識,柳暗花明坐看雲起時,無柳、無花、無明、無雲也無起,都有時。
再度拍攝貢德氏赤蛙,一樣可愛。
我可以對照昨日及今日照片,說明兩隻不同個體的差異,傷腦筋,而每隻蛙可以輕易地在瞬間區辨「你、我、他」?如同我們每個人之剎那判識?表面上一步到位的全腦(心)、全識如果拆解開來,逐一的理解「清楚」之後,卻無能回拼原本的生命,這是千古以來人們或生命科學家的大難題。
但似乎無人在乎這隻貢德氏赤蛙跟另隻有何不同?
現今台灣人濫用「否證法」,也酷愛「打臉」一詞,因為它誇張了人們的心識、情緒無用的波動,卻很有顛覆的效應。
自然界中我一向自己摑頰,輕輕地,感受喜悅與永遠新的新奇。
我預估10天後採收的鳳梨,卻被挖了2個大洞,而由咬痕等跡象,我看不出是何種動物所必然。我探詢網友,大家稍來若干臆想,再怎麼「合理」也非「事實」,我在自然界永遠享受「槓龜」的萬般經驗,如果經驗知識可以斬釘截鐵判釋的,通常不是生命。
最讓我欣喜若狂的領悟,絕大部分沒能記錄;「真實」是心識活體萬變的過程,事物只叫「事實」。不幸的是,當個體生命把其他生命體看成「事實」時,生界就很麻煩了,人的感覺絕大部分都丟失,剩下來的,殆是打臉與否證的猖獗,然後迷惘、空虛與自我否定,所以更加狂暴,不滅亡不能止。
我不知道是哪種動物分別在十天啃完一粒鳳梨,這個提問一開始就問錯了,自然界頻常是哪些物種、什麼時段、競合或分享了什麼部位,獨享叫「霸」,再怎麼霸也活不了多久。人種如此,是即病、魔。我們一水隔壁如此。
因為一開始是假設囓齒類或以上的動物吃食,想說夜晚觀看必然會驚嚇牠(們)。然而,到了第11、12天入夜,我想整顆已吃盡,就算驚嚇到牠,也算圓滿了。所以父親節前夕,我夜訪。
一看,一團非洲大蝸牛至少5隻盤纏在一起,沙沙競食!
所以答案確定了嗎?當然不是,羅生門至少還有「門」,誰吃了鳳梨是生界共享的盛事,這顆鳳梨這樣;那顆可是那樣。
鳳梨最後大餐由非洲大蝸牛揪團競食,入夜開動。 |
附錄:FACEBOOK個人頁面發佈之短文
1. 〈徵求破案〉 什麼動物吃了未熟鳳梨? 2020.7.31
好不容易才收成了2粒鳳梨,還在等候第三顆,卻發現被挖了2個大洞,而且是挑在先熟部位的基部,看齒痕、瞧果肉平整地被吃食,敬請十方朋友偵查,提供未來辦案方向,勞力!多謝!
鳳梨開花時,蝸牛要吃花,花被吃掉一部分的,果實就變小,如今大果實可以分一二粒給動物吃,但我想知道是誰來吃!請加證據、依據或理由。
2. 〈吃熟的!不用冰箱的食物保鮮好吃法!〉 2020.8.6
假設性的白鼻心吃鳳梨約從7月28日開始勘定完成,並作2處果皮開挖工程。29日正式啃食。此後,每天夜晚前來啃吃計畫中的預定量。照片所示,是8月5日夜晚吃工完成後,8月6日所拍照,估計尚可吃1或2天。
一個屆熟未熟的鳳梨,牠從第一天啃食基部最早成熟的部分開吃,依著每天熟成的部分吃,一個鳳梨從初熟部到整個全熟恰好全部吃光,合計約吃了10~11天!
這是不用冰箱的食物保鮮跟天天運動的完美施工法!我該活到老學到老,今天開始啃南瓜⋯⋯
3. 〈究竟是誰吃了我家的鳳梨?〉 2020.8.7
白鼻心、貓鼠、松鼠、獼猴、野兔⋯⋯誰承認分享鳳梨還是大懸案,我只確定那粒鳳梨的最後一餐,是一群目視五隻非洲大蝸牛下單的!(其實還有許多“共犯”結構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