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17日 星期六

2014年「走入山林」環境探索與體驗研習簡章


2014年「走入山林」環境探索與體驗研習簡章
  
 
    ■活動宗旨:
  1.提升自然情操、生態知識或本土認知。
   2.以最短時程,讓學員習得第一手台灣山林生態資訊,擁有立即可以解說、上課、講演的教材或能力。
   3.接軌土地、自然、宗教、科學或全方位文化現象,倡導全境生態學。
  4.全面關懷、實踐全球環運、弱勢運動。
  5.培育泱泱格局的台灣地球公民,養成身、心、靈健全的世界人。
  6.隨緣渡化生命困境;莊嚴國土,成熟眾生。

■指導單位:臺南市政府
■主辦單位: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山林書院
■協辦單位:小東山妙心寺
■活動時間:Ι.室內課2014年7月2日(三)~6日(日)。
             Ⅱ.野外實習:2014年7月7日(一)~9日(三)。
■活動地點:
室內課/臺南市永康區勝利街11巷10號 電話06-3111099
野外實習/阿里山區,夜宿阿里山。
■參加對象:
   1.各級學校教職員。
   2.有志於環境教育專業解說者。
   3.有心弘揚台灣文化,具備熱誠奉獻情操者。
   4.其他特殊志趣。
■方案:
   1.A方案:5天課程/2014年7月2日(三)〜6日(日),可獲研習時數證明42小時。
   2.B方案:8天課程/2014年7月7日(一)〜9日(三),含7月7〜9日阿里山實習。可獲研習時數證明55小時。(阿里山野外實習課程不提供單獨選修,僅接受全程參與學員。)
■費用:
   1.室內課:免費,食宿自理(代訂素食便當)。
      2.戶外課:食宿交通實支均攤。阿里山實習,2天食宿費及車資約4,000元。
      3.保證金:室內課1,000元,阿里山實習 1,000元,全勤退費;收到錄取通知後再行繳交保證金,並於最後一次上課時退費。
   4.戶外課費用可能隨學員參加人數而有變動。
■名  額:200人
■報名及甄選期限:
   報名:2014年3月25日~5月25日報名,報名表請上「妙心全球資訊網」下載,填妥後回寄:miaoshin@ms28.hinet.net或傳真(06)3115713;或郵寄至71053台南市永康區勝利街11巷10號    妙心台南營隊收  電話(06)3136709.3111099,或全國教師在職進修網登錄報名。
   甄選:5月17~25日繳費;5月26~6月4日候補遞補作業。全程參與者優先錄取。錄取通知將會寄到各報名人的e-mail信箱,若未收到請至妙心全球資訊網站上查詢。

■課程表
日期/時間
課程
講師
7/2(三)
8:30~9:00
始業式
傳道法師、蘇振輝
9:00~12:00
自然生態暨社會現象調查
陳玉峯老師
12:00~13:30
午餐•午休

13:30~17:30
全球暨台灣災變與前瞻
陳玉峯老師
17:30~18:00
小組討論
各小組長
19:00~21:00
個人請益 (*需事先登記)
陳玉峯老師
7/3(四)
8:30~12:00
台灣的隱性文化
陳玉峯老師
13:30~15:30
台灣宗教、台灣精神與文化底蘊
陳玉峯老師
15:30~17:30
人間佛教的生態觀
傳道法師
17:30~18:00
小組討論
各小組長
19:00~21:00
個人請益 (*需事先登記)
陳玉峯老師
7/4(五)
8:30~12:00
兩性自然啟示錄
陳月霞老師
12:00~13:30
午餐•午休

13:30~17:30
土地倫理
陳玉峯老師
17:30~18:00
小組討論
各小組長
18:00~19:00
晚餐

19:00~21:00
臨界天堂—南湖大山
蘇振輝老師
7/5(六)
8:30~12:00
台灣山林(災變)與生態保育(I)
陳玉峯老師
12:00~13:30
午餐•午休

13:30~17:30
台灣山林(災變)與生態保育(Ⅱ)
陳玉峯老師
17:30~18:00
小組討論

18:00~19:00
 晚餐

19:00~21:30
醫學到社會學
黃文龍老師
7/6(日)
8:30~12:00
台灣人
陳玉峯老師
12:00~13:30
午餐•午休

13:30~15:30
一片葉子落下來~生命的感動
楊博名老師
15:30~16:00
茶敘
全體
16:00~17:30
結業式
陳玉峯老師、傳道法師
7/7(一)
野外實習-阿里山專業解說訓練(含夜間上課)
陳玉峯老師、陳月霞老師
7/8(二)
野外實習-阿里山專業解說訓練(含夜間上課)
陳月霞老師
7/9(三)
野外實習-阿里山專業解說訓練(結業式)
陳玉峯老師、陳月霞老師
           (註:課程可能視實際情況略作彈性調整。)

■師資簡介:
 
         傳道法師
現任妙心寺住持,中華佛教百科文獻基金會董事長。歷任佛學院、佛學研究所、社會大學教師,臺南監獄及看守所榮譽教誨師,關懷生命協會理事長。因於印順導師人間佛教思想的啟發,畢生秉持此時、此地、此人的關懷與淨化之行動綱領,以從事環境關懷、社會關懷與政治關懷。是臺灣佛教界挺身關懷環境議題的先行者之一,楊惠南教授曾喻其為走「強硬路線」的環保運動推行者;不過,經長期經驗與深思,體認到從教育扎根才能完就徹底的改造,所以現時改走「溫和路線」,專事佛法教育與佛教藝文推展。 
 
          陳玉峯老師
台灣民間自然保育、文化改造的代表性人物之一。專業研究台灣山林植物生態與分類,積三十餘年山林調查經驗,從事生態保育運動與教育、社運、政治運動、自然寫作、生態攝影、社教演講等。2003年榮獲第二屆總統文化獎-鳳蝶獎。
         
         陳月霞老師
出生於阿里山,曾任阿里山高峯山莊莊主、台中市社區婦女成長協會理事長、勵馨基金會台中站顧問、台灣婦女團體全國聯合會理事、行政院新聞局中小學優良課外讀物評審委員。長年從事攝影、寫作及兩性、親子、社區、環保、自然教育等工作,有極為豐富的各系列演講經驗。現為台灣生態研究中心協負責人、台灣生態學會常務理事、台灣民族誌影像學會理事、台中市社區婦女成長協會常務理事。
 
         蘇振輝老師
地球公民基金會董事、楠弘貿易公司董事長、台灣獨奏家室內樂團團長。長期關心台灣生態環境問題,尤其重視山林保育的課題,亦贊助 音樂與藝文活動,對於提升台灣的人文素養亦不遺餘力。2007年與志同道合的朋友共同創辦了地球公民協會,擔任理事長,並促進2010年地球公民轉型為基金會。
        楊博名老師
地球公民基金會董事、愛智圖書公司總經理。長期投入優質兒童讀物的出版工作,關懷弱勢者;熱心襄贊環保、藝文、動保運動之發展。2007年共同參與了地球公民協會的創辦,擔任副理事長,2010年促進地球公民轉型為基金會。
        黃文龍老師
1952年生,台灣嘉義人,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業。專業經歷:高雄醫學院眼科學講師、高醫附設醫院眼科住院醫師、主治醫師、美國德州聖安東尼醫學中心眼科研究員、美國辛辛那提醫學中心眼科訪問助理教授。社會經歷:學生社團,阿米巴詩社、幼幼慈惠社、百達山服團醫療隊;曾任社團,台灣人權促進會高雄分會會長、高雄市柴山自然公園促進會會長、高雄市消費者保護協會理事、監事、高雄醫界聯盟秘書長、副會長、高雄市綠色協會理事、副理事長、理事長 、代理總幹事、台杏文教基金會董事、文學台灣基金會董事、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理事、高雄市社區大學協會監事、國際奧比斯飛行眼科基金會董事、高醫眼科同門會會長、台灣南社理事、高雄市市立空中大學講師。現況:專業,高雄市人生眼科診所負責人;社團,台杏文教基金會董事、台灣南社監事、陳振武教授眼科基金會董事、台灣醫學史學會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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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名單】

2014年5月13日 星期二

誰是攀登玉山主峰的第一人


陳玉峯


    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台灣中央高地一直被所謂「文明人」視為「黑暗世界」,那是因為崇山峻嶺的可及性微乎其微,加上原住民自然人盤據,馘首之風盛行,山區資訊全靠目測,致令脊稜高地彷若幽冥禁區。直到一八七五年八通關古道闢建,史載吳光亮履勘玉山且題字為記,可惜的是無從考據其究竟登上那座山峰。

 甲午割台,隔年九月日本陸軍步兵預備中尉長野義虎氏,由玉里東扣玉山山區,經塔塔加、阿里山區西出嘉義,如今則已證實長野義虎的旅程,僅有部分是清古道的路段,在日治時代地無從證明其上躋何等高山,因而真正第一批攀登玉山山塊且登頂留誌可查者,落在一八九六年十一月十三日,齊藤音作林學士所締造。不過他所登上的並非玉山主峰,而是最險巇的玉山東峰。這第一批探險者共計二十七人,同行有本多靜六林學博士,但他並未登頂。

 史載第二批登頂者是德國人史坦貝爾博士(K Th. Stopel),在一八九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攀躋玉山東峰,取出齊藤音作的證物,並埋下自己的信物。隔年十二月複有齊藤讓及山下三八郎登上東峰。玉山主峰則遲至一九00年四月十一日才由鳥居龍藏及森丑之助首度登上。

 國內對八通關古道耳熟能詳、長野義虎的探險記亦有專文譯介,真正登頂的齊藤音作在其歷史之旅後,曾奏請日本當局易名玉山為新高山,本多靜六也發表「關於台灣的森林帶」報告。而第二批的德人史坦貝爾,七年後在德國科學會報上,發表了「台灣島內旅行及新高山初攀記」,其描述風格異於東方人,且其日誌充滿當時台灣風土原味,他們從十二月四日由台北出發,翌年一月五日回到台北,整整一個月的玉山之旅,或可為國人引介。以下依據沼田大學(一九三六)的資料描述。

 從台北到竹山

 甲午戰後第三年,台灣島依然動盪不安。當時的鐵路僅有南北兩段落,也就是基隆到新竹、高雄至嘉義間通車,中部地區正是「土匪跳躍鼎盛」的時代。新竹以南,他們搭的是台車,第一天下榻苗栗。十二月五日由十二名士兵編成的護衛隊護送至豐原,第三天以動亂滯留台中,彰化及北斗各再投宿一夜。十日在士兵六名、巡查五名的保護下,乘坐椅子轎取道田中往竹山,當時的田中又名沙仔崙,原位於東螺溪北岸的沙仔崙街,因道光三十年被洪水沖失,濁水溪改道,人民遷至今之田中處,地名襲舊之故。

 從田中出二水,在該地與來自竹山的護衛交班。他們從鼻仔頭出濁水溪抵竹山,光準備上山的物資就花了三天,而從竹山起,日本當局拒絕再派遣衛隊保護,此舉讓史坦貝爾感到困惑不已,最後他的推論內山「危險性較少」。

 竹山到東埔社

 換了班的組成共計三十人,二十人是阿里山的原住民,日本人有石田及伊藤,翻譯員為從台北伴隨下來的葛乃樂(Greiner),台灣挑伕及廚師六人。

 十二月十五日上午九時自竹山出發,夜宿大水窟:十六日越鳳凰山腰,經苦苓腳、白不仔溪,進入陳有蘭溪河床。渡溪時,背負史坦貝爾氏的原住民不知何故摔倒,史氏掉落陳有蘭溪,因而多花了一些時間,致令黃昏之際仍在趕路,又因照明的火炬好似有意還無意叫引發了火燒山,終於在深夜才抵達Sotokuram社,可能即內茅埔社的前身,位於河階臺地上,原住民有十二戶居此。

 十七日從該地出發,經楠仔腳萬到和社。十八日與來自東埔的原住民交涉交接,前往東埔。一行抵達東埔時,東埔方面鳴槍召集全社男女老少到隊迎接地球另一端的「番人」,頭目表達了隆重的歡迎與寒暄,斟上粟酒邀其同杯共飲,史氏的日誌卻說,「因為這位新朋友的臉太髒而一時倒盡胃口」,頭目名為Noisi,勢力者叫Umashu

 從東埔到納萬(樂樂溫泉?)

 東埔出發是十九日,跨過懸崖(父子斷崖),再沿陳有蘭溪底上溯,來到水溫攝氏70。C的溫泉鄉。此際,漢人挑伕不安,深懼不知何時將被同行原住民割頭,不斷哀求准他們回去,恰巧遇見獵鹿歸程的三名東埔社人,數名漢人便託獵人帶回。

 二十日從海拔約一五00公尺的溫泉溪底出發,下午一時抵達分水領的八通關,在獵寮小屋附近紮營。然而,因東坡面的夕口厶社的人對這隊登山團生疑,且視同行漢人為世仇,準備獵取其人頭。經多番溝通撫慰,贈送物品給該社的代表「好不容易才相安無事。到了半夜,山塊崩塌的隆隆聲,夕口厶社及東埔社的原住民誤以為是他們共同的敵人--達邦社的曹族來襲,一行人深感恐懼,匆忙築禦工事備戰,徹夜杯弓蛇影。

 二十一日一大早就傾盆大雨,登山隊趕搭的小屋漏水不已,只好搬進原住民的獵寮。有人主張打退堂鼓,但到下午天氣又告好轉,因而再等待一夜。隔日,老天仍以陰霾相向,氣壓上下變動而甚不穩定,同行的人都乏勇氣攀登,糧食亦已告罄,迫不得已準備下山。正在此時,雨歇雲散,氣壓計也昇高了二毫巴,於是又決定攀登。三心二意的折騰,史坦貝爾本人沮喪渙散,無可奈何的鎩羽而歸,偕行的原住民只剩七人、日本人二位、漢人二位(他們擔任廚師的工作,其中一位是葛乃樂的內弟)。折回東埔謀取糧草補充而蓄勢再發。

 德人翻譯員葛乃樂的故事

 東埔迎接初探失利回來隊伍的人,是樂天風流的翻譯員葛乃樂。他在甲午戰爭之前受雇於德國商人,居住在雪山山脈下,可能是專職樟腦製造的工頭。日本佔領台灣之後,試圖在短期間內壟斷台灣樟腦的生產事業,為此而設計出專賣制度的藍圖。然而,樟樹所在地在當時多屬原住民領域,調查隊員或腦丁頻頻遭遇出草的困擾。因而暫行開放民營制。此際,葛乃樂具有清末通事的本領,原住民頗信任他,因此他的商會所經營的腦寮,雖位居獵人頭盛行的高度險區,葛乃樂卻通行無阻,確保他轄下的漢人腦丁可資作業。不幸的是,有一天,葛氏卻親眼目睹所有他的腦丁,全部被割了頭,致令從此葛氏再也僱請不到任何腦丁為他工作,只好放棄了該項事業。

 葛氏是個飄泊冒險型的人,服完了德國兵役後,仍跑去阿爾及利亞擔任曹長。一八八五年,他參加了法車庫貝少將所率領的台灣遠征軍而登陸基隆。後來,他竟興起留在台灣的念頭,同清朝的將領表達其願望,以月俸一五0兩受僱於清朝。法軍撤退後,則受僱於德國商會,而且與台灣人結婚,生了一大堆混血兒,因而他的語言能力樣樣精通。




 再度從東埔到玉山

 十二月二十三日史坦貝爾接受東埔原住民的招待,粟酒下肚後向原住民誇示一八九八年式的毛瑟槍,試射的結果讓布農族好生羨慕。二十四日委託頭目遴選登山同行的挑伕,包括兩年前與本多靜六博士一齊上山的布農勇士,日本人伊藤則辭退,於上午九時半再度扣關,下午三點半到達上回投宿的獵寮,當天正是聖誕節前夕,引發了史氏的鄉愁,也送了一大堆聖誕禮物給隨行。

 二十五日早晨出發,二小時而抵達八通關高原,盡情回首來時路,歡度聖誕節。他們砍了台灣冷杉當聖誕樹,聚集在營火周圍,再度分贈禮物,原住民則捕捉了野鼠,大夥兒烤來吃。

 翌日清晨四點多起床,月光皎潔但氣溫是零下三度。原住民不喜歡在如許寒冷的天氣登山,因而先讓大家飽食熱騰騰的早餐後,分發給他們手套、毛線長襪及其他布類,還送給嚮導冬大衣,終於在連哄帶騙下六點鐘出發。他們決定把台灣人廚師、葛乃樂翻譯員及行李留置原地,但因害怕達邦社曹族的襲擊,把槍枝借給他們。之後以布農勇士兩人為嚮導先行,史坦貝爾走在第三位,邁向登頂之路,但嚮導的腳力敏捷,史氏每每跟不上且迷了路。

 七點左右出八通關稜線,不久到達八通關山的最高峰,大約二千公尺(?)的高地,停留了約一小時,研判日本參謀本部很不明確的地圖,以指南針訂下方位。

 從八通關頂起,沿著寸草難生的稜線步道蛇行。隨行原住民在這附近的草原放火,一行人到達三二00公尺附近的冷杉林高地時,向下俯瞰,可見火勢增加而燒及林緣,在冷杉林地,積雪已達三十~~六0公分,雪地上有無數的鹿蹄痕跡。

 不久後攀至玉山東峰的東肩,到達三七00公尺之處的稜部,此時已為積雪所掩沒,只露出粘板岩的角稜。約十點到達齊藤岳(註:即玉山東峰)下,其北側上段呈段丘狀,未生長任何植物,形成落差約二百公尺的岩壁。中年的原住民三人就在此巨岩壁下休憩,史坦貝爾帶領二位年青者擬從北側攀岩,旋發現不可行,於是改採東面及東南面,在極度艱困中終於攀登上玉山東峰的頂上,測得高度為三八七0公尺。先前齊藤氏測估得的高度,竟然高出五百公尺,但後來證實兩者都不正確。事實上,在更南方的玉山主峰另有兩山顚橫臥著(北峰?)。

 齊藤岳的山頭呈現圓錐狀,史坦貝爾在一堆石頭下發現了日本國旗及其竹竿,他就是兩年前齊藤音作所留下證物。據當年同行的原住民說,本多靜六因患瘧疾,躺在山肩樹林地休息,僅齊藤氏單獨攀登。

 史坦貝爾亦在山頂埋下文書,作為登頂證據,他亦取出齊藤氏那面舊旗,換上新旗(德國旗?)。史氏描述:「萬里無雲的晴天,可以盡情眺望。後來查閱本多博士及熊谷氏的記事,他們似乎部認為齊藤岳是本山系的最高峰。很可能他倆是在陰天攀登的,以致於看漏了此處南方玉山的主峰……」隨行的人催促著要打道回府,也不想再登主峰,「…但若如此則無法達成自己攀登的目的……於是攀登了帶棘似的粘板岩層岩壁,好不容易的到達了最高峰。該處似乎未曾有過人類的足跡,連原住民也從未登上。把染上黑、白、紅色的手帕埋在這裡,作為攀登的紀念。至此而達成了四0五0公尺高的,自己旅行的最後目的。而太陽已傾斜,必須在日落前趕回小屋,因而急忙下山,到了冷杉林已是下午三~四點左右,黃昏而返抵獵寮。

 從八通關到竹山

 二十七日七點半起床,出發而回首群山,揮手告別。途中與東埔頭目派來迎接的人相遇,相偕下抵溫泉處沐浴。也在那裡,原住民對他潔白的皮膚驚訝不已。傍晚回到東埔,接受布農的款待。

 之前,史氏曾給罹患瘧疾的小孩藥品,小孩的母親充滿喜悅的眼神,意味其病已痊癒,全社似乎為著明日的離去作準備,葛乃樂正在東埔療養坐骨神經痛,似乎不想同行返回。

 二十八日,在東埔原住民三十七名護送下,長長隊伍蛇行而下陳有蘭溪,當夜在河床地造屋休憩;二十九日從白不仔溪口起,不取來時路,改由牛轀轆,從龜仔頭(水里對岸)下方渡濁水溪出集集,宿之。在集集聽到憲兵述說最近的「土匪」事件,以及台中發生鼠疫災變;三十日,由日本兵二十人護衛下,乘轎出發,沿途士兵皆維持隨時可放槍的姿態!集集街的石礫地上聳立一塊紀念碑,哀悼陣亡的十四名日本憲兵者。午后到達竹山,東埔社人將在此告別,於是。依照先前的約定,史氏購贈原住民布匹、食鹽及其他必需品,復請他們喝燒酒,隨即唱起「鬥之歌」。原住民也在此將從東埔帶來的豬肉、香蕉粉及其他山產,同台灣人的店鋪交易。唯香蕉粉與日本官憲秘密交換火藥類,萬一被查獲,火藥會被沒收。東埔社人及在竹山的阿里山原住民,一直歡嚷豪飲到深夜。

 三十一日,十二名衛隊護送史氏至北斗,在此開香檳過除夕、迎接新年,最後在一月五日返抵台北。
 
誰是登上玉山主峰頂的第一人?

 按照這篇敘述,史坦貝爾自述其不僅上了東峰,更且又單獨攻上主峰,且埋下黑、白、紅的手帕,好像也量得玉山是四0五0公尺的高度。從牠的時間判斷,自有可能連攀東峰與主峰山頂,但必須是攀岩高手。不幸的是,後來登上玉山主峰的鳥居龍藏與森丑之助(一九00年四月十一日),也是在積雪中扣關,到底有沒有日本人、原住民後來找到史坦貝爾的手帕,或是被風雪剝落,或日本人隱埋下事實,能否考據尚難逆料,遺留給台灣登山史上一段謎。

 依據百年前日本在台學者的務實求真的精神與道德水準,筆者相信其對客觀事實的忠誠度。然而,大和民族長期以境內第一高峰作為邦國意識的象徵,容不得他國人捷足先登的心態方可理解,但此間存有良知的矛盾。齊藤音作固然搶先登上「新高山頂」,後來卻由史氏證明他的誤判,日本人在情感上多少有些難為情?一九二二年佐佐木舜一發表玉山山系植被帶時,整理了早期攀登玉山的登頂人物,對史坦貝爾的記錄僅只承認登上東峰,突破主峰歷史禁地的,歸之於鳥居龍藏與森丑之助;森丑之助在他「自殺」或失蹤於東海的一九二六年,最後一次登玉山頂曾立了一牌示,宣稱他與鳥居龍藏是最早登上玉山主峰者。而史坦貝爾氏的報告發表於一九0五年,且早期的登山探險動見瞻觀:自非沒沒埋塵案件。史氏登頂時日是大晴天,不會對玉山主峰誤判(但其描述主峰在東峰之南,筆者有些疑惑),到底是史坦貝爾氏說謊、日本人湮滅史實、史坦貝爾的手帕流失無法給予客觀明證?尚待進一步搜證考據。而沼田大學氏在一九三六年這篇「讀史坦貝爾氏新高山初登攀記」,結語也充滿疑惑,「史氏登上玉山主峰的那段記事不大能理解,雖非不值得懷疑,但不妄下批評,只將其大要據實加以記述罷了」,至於台灣人或在台華人是否也想考據吳光亮是不是勘履玉山的第一人,看來除了隨行已作古的原住民之外,只有玉山山神最清楚了!「羅生門」不僅是日本文化人的創作,也是人類共同的性格吧。



            原載《台灣時報》一九九五年十月一日
                  ~本文摘自《生態台灣》

2014年5月10日 星期六

旅法紀錄片導演 紀錄太陽花後的省思



陳慧齡/旅法紀錄片導演

    好民-Peuple de bonté, pays de beauté,這部上傳到youtube的一個記錄3月30日巴黎人權廣場上一個支持太陽花運動的記錄短片,至今累積九萬多觀看次數。身為作者,我一個無心插柳的動作,引起了預料之外的迴響,同時也讓我重新思考創作的本質與他者的關係。

    這部片是個人作品,僅僅反應我自己,做為一個影像創作者,當天參加活動的感受。除了拍紀錄片,或寫電影劇本之外,我平時在日常生活中,就有大量拍攝的習慣。不是為了創作,純粹是一個記錄生活的習慣。330,是值得記錄的一天,我抓起一台陽春型手掌一般大小的攝影機,早早就上路了。影片是我個人參與活動期間,拍攝下來的。當天看到主辦單位也派了好幾個攝影師,用較專業的機器在拍。我想,既然有人負責記錄,那我就放心了。於是,我開始隨性地拍自己特別感興趣的人事物。活動後,我用很短的時間完成剪接,就上傳到網路分享。之前沒花時間修細部的原因是我希望儘快將影片上傳跟大家分享。一方面,讓我的法國朋友們知道這件事,二方面,我想這些來自法國各界支持的聲音,可以讓在台灣努力推動公民運動的人們,感到不孤單。

不同的城市 不同的創意 對台灣學運的支持

    巴黎主辦當天活動的團隊辦的很用心,但很可惜我之前並不認識他們。我的影片不能代表他們的立場,更不能代為傳達全法國所有的支持聲。因為,法國其他城市如里昂或史特拉斯堡也有太陽花運動,他們辦的很出色。就像其他國家的城市一樣,每個籌辦團隊都用著不同的創意,對台灣學運的民主訴求表達支持。他們也都有團隊自己拍的紀錄影片,有各自不同的拍攝與觀看方式,但每一部都很真誠、很感人。

    儘管學運結束了,然而現在回顧起330這一天在巴黎的聚會,我仍記憶猶新。當初,我是看到臉書,獲知330活動的消息。如果我想的沒錯,應該是海外留學生聲援台灣反服貿所發起的全球串聯活動。我想巴黎的學生們應該是用短短幾天的時間,找齊了連線直播的所有器材,準備了演說,樂團表演,以及傳單印製,黃布條,大形海報等等事宜。當天響應的人,不只是留學生,一些在法國定居多年的台灣人,還有他們的法國親人,全家出動。許多人甚至從南部坐高速火車專程北上巴黎,跟大家會合。我不認識這些人,但是抵達人權廣場後,遠遠就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人手拿太陽花,一瞬間,我像看到家人一樣,想哭的衝動上竄到喉嚨。

    後來聽說,主辦的團隊原先安排的許多演講者因故無法前往。然而,我當天看到的情況卻是:有絡繹不絕的人願意主動上台講話,分享他們之所以支持台灣太陽花學運的想法。麥可風是很開放地在每個自願講話的參與者手中傳遞。除了台灣人,還有許多法國大學教授,法國全國學生會代表(就是當年法國六八學運的那個組織),德國人,日本人,穿著印有台灣是我的家T恤的美國人。有一個會說五種語言的台灣阿姨,一下子幫現場德國人翻譯,一下子又要幫上台的日本人翻譯。許多原本只是路過的法國人,一時好奇過來看熱鬧,結果過一會兒,他們手臂也繫上了黃布條,最後,竟留下來聽全場。幾個非裔法國人,還跟著大家用法文念著:「捍衛民主」這個口號。他們不是在法台人的親友,而是素未謀面的人,但是基於對民主價值的認同,讓他們在那一天,選擇停下腳步跟台灣人站在一起。猶記,那時一邊拿著攝影機拍攝的我,一時忘情,也跟著大家嘶聲力竭地喊,完全忘記我的聲音將造成剪接上的困擾這件事。啊!那真是讓人難忘的一刻。台灣人一次珍貴的集體記憶。

旁觀的外國人 超越藍綠看到台灣核心價值

    這些外國朋友,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細述他們眼中台灣的美好,以及他們對台灣公民運動的支持。有很多話,礙於篇幅,沒有被剪接到影片中,我可以在此補充。他們也提到以前在台灣生活的經驗,在台灣被感動到的人事物。作為旁觀的外國人,他們的論點,超越藍綠統獨的二分概念,幫助了台灣人看到自己的核心價值:「民主」,「多元文化」,以及外國人念念不忘的「台灣人情味」。他們再一次地提醒了我們,今日究竟為何而戰。

    當天活動的各種言論,主要在於對台灣的太陽花運動與台灣民主表示支持。必須說明的是,影片中呈現的不管是台灣人或外國友人的致辭,都是出自個人的觀點,不能代表談話者背後的整個社群,更遑論代表一整個國家對台灣的官方立場。我個人觀察到的,在這個場合裡,情感交流大於論述的建立。一個短片影像創作的職責,不在於做出一個系統性的大論述。其可貴之處,是當影像超越了語言與文字的指涉,它所顯示的不只是直指人心的情感,還是一種狀態跟姿態。我捕捉當下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互動,對每個自我表達的個體,進行一種注視。我不想追求所謂「客觀」的立場,因為立場是一個相對性的問題。「絕對的客觀」並不存在。因此,我的影片,反應的當然是我個人的觀點及感受。其價值,也僅僅是集體記憶拼圖裡的一個小光點。因此,我們需要更多具個人觀點的作者一起努力,才能建構出這個大光譜。而我個人所做的,也只是讓這個小光點,盡力發光,如此而以。

    後來影片獲得超出預期的迴響,是我始料未及。我感到很榮幸,有這個機會用所學,在對的時間點做出對的事。我尤其希望主辦當天活動的台灣同學們與上鏡頭的外國朋友,也都能看到這個活動記錄。他們說的話,傳遞了真摯的情感,除了讓我一些法國朋友了解台灣的局勢之外,也安慰了當初許多參與學運的學生們。甚至,今日仍持續地鼓勵著正在進行各種公民運動的台灣朋友。

這部紀錄是起點 期許完整作品出爐

    我對這一部片的定義,原本是一個簡單的活動記錄,一部個人剪影式的影像書寫如此而已。然而,影片的迴響除了反應台灣人民渴望被國際認可的需求,同時也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國外各界對台灣的觀點,可以超越藍綠二元思維,幫助台灣人民看清處自己文化的核心價值,以及未來的各種可能性。因此,我期許自己能夠以這個記錄影片為敘事起點,進一步發展成一部真正的紀錄片。從學運事件開始,將330法國各界外國友人對台灣的支持,延伸並加入歐洲各學者對台灣的看法,作一個多元論述的收集,包括他們認識台灣的原由,他們所理解的台灣文化。在這個紀錄片拍攝計畫中,我期待能將這些外國人邂逅一座島嶼的故事,如同肖像畫一般,一一展演。以外國人的視野,來間接呈現一個「他者」眼中的島嶼肖像。作為一個紀錄片導演,這將是我個人可以為台灣盡到的一份心力。

    接下來,我想先回過頭去,談談我個人為什麼當初會關心反服貿的議題,最後再進一步談到對台灣未來的展望。

    我認為服貿問題,從來不只是經濟問題,而是政治問題。服貿事件揭示的是中國與台灣關係的劇變,在缺乏人民參與的監督機制下,對台灣民主自由所造成的重大威脅。然而,我不反中。今日,我們不只是為台灣民主而戰,同時更為中國渴望自由的青年而奮鬥。我熱愛中華文化,因為那是滋養我的文化根源之一。我在法國也認識很多中國朋友,長年下來,我很珍惜這份深刻的友誼。中國老百姓,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該抵抗的是極權體制與權貴文化,兩者結合下,所將造成的思想與文化的殖民。

    我認為,小國小民的命運,不是沒有出口。除了對外與各國合作,台灣內部該建立出獨特的精緻文化。因為錢砸再多,也只能複製出另一個沒有靈魂無滋無味的杜拜。而我們的台灣,雖然小,但有著自己的個性,為了在世界上求生存,為了讓國際對台灣有需求,我們注定要成為獨一無二的自己。

海外台灣人 需要一個根

    由於我自己在法國留學工作,定居多年,特別能感受到認同的需求。我關心的不只是反服貿的議題,我在乎所有跟台灣有關的事。在海外的台灣人,需要一個根。只要心有所歸,便能闖盪天涯而不迷失。只要根在,無論在何處立足,他鄉也可以是故鄉。今天,我用影像把國外的支持聲傳回來台灣。我也期許著自己,有一天,可以用影像的力量,讓世界認識台灣。

    「做台灣人」,關係到政治立場的選擇與文化的認同,但這件事更體現一種存在姿態。那是注定在眾帝國夾縫中求生的島民,面對沈重的過去與不確定的未來,當下仍然選擇要走自己的路,如此一種決心。「做台灣人」意味著放棄輸贏的估算,義無返顧地往前走。而那是善變的機會主義者所從來不敢下的賭注。我想,我們今天努力的一切,為的不是在有生之年收割最後的勝利,而是此刻當下人心的深耘。

    楊德昌說:「我們何其幸運,生長在這個不幸的時代」

    坎坷的台灣命運,造就今日的島民,在矛盾與無解中,仍然試著找出口,總是反覆辯證著自己存在的意義,永遠不想放棄做自己的絲毫可能。

    "Les Taïwanais représentent un peuple qui incarne la résistance". (台灣人,是一群體現「對抗」一字意義的人民。) 我在法國讀研究所的一位老師這樣跟我說。

    此刻當下,我選擇對抗,作為一種生存姿態,做為一個「台灣人」。何其幸運!

    最後,我想對太陽花運動結束後投入各種公民運動的學生們說:謝謝你們為台灣所做的一切,在海外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深深以你們為榮。你們的論述與組織能力,在在告訴人民,台灣的未來是有希望的。你們是那麼年輕,卻已然把國家重擔一肩扛下。於是,現在台灣各地每個阿姨叔叔阿公阿嬤們,也開始關心起國家大事。你們讓大人們知道:只要能團結,只要每一個人都願意用行動為台灣做一點事,那麼,改變是有可能的!我們期許著島嶼上的人民,將以自由意志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以思考,創意與行動,來建構台灣價值。

    「我們是小國小民,但是我們是好國好民。」

    學運落幕,但公民運動正要啟航,還有好多問題要解決。這條路,我們一起走。


    福爾摩沙之春,開始了!


~本文轉載自《民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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