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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16日 星期二

【草仔粿與菜圃─普世人性】

陳玉峯
「咱約乎好,明年來去小笠原山,多採一些艾草嫩葉,橫直可以做成艾泥團,冷凍起來,吃足久的……」90歲的老岳母叮嚀了我幾次。不只如此,駁崁下幾畦菜圃爬滿雜草,每天路過,她一定佇足下瞰,指著一小塊先前已拔草的園地,冒出綠油油半寸高的菜苗說:
「你看,草一拔光,芥藍苗就長出來,天然下種的,不用播種吔!……」老岳母一向輕聲細語,沒有多出來的惋惜或感嘆,她很懂得使用休止符,留白總是很得體,但有了高年歲以後,火候常因短暫記憶失了準頭,因而三不五時,同樣的話,不慍不火地再敘述一次。
前幾天,他要求旅館的佣人下園除草,被老丈人阻止:「佣人工作做不完,又那麼累,不行!」;老岳母默不作聲,事實上她打定主意的事,沒人攔得住,但她一生從沒頂撞過先生。
我們三人各拿一把傘,走上例行的遊園漫步。就在阿里山人車分道的叉路口,迎面一群林管處的僱工正在掃落葉。岳母對著其中一位大嗓門的婦人央求:「禮拜天能不能麻煩妳一下?」
「不行啦!父親節子女都回來,我得回家啦!」邊說邊走遠。
丈母娘還是不死心:「阿枝仔!要不然幫我叫一位!」那位阿枝仔沒聽到,我只好拉高嗓門叫她。我搞不清楚「叫一位」要幹嘛?後來我才清楚,原來岳母先前已要僱請阿枝仔一天2千元除草,但她們是林管處僱工,只能利用假日,偏偏這個假日隔天是父親節。
原來老岳母自己被子女禁足爬下駁崁去除草、種菜,老丈人又不許她找自家旅館員工幫她除草,媳婦也罵她:
「一千塊錢買青菜,吃撐了兜著走,幹嘛花2千塊請人除草?」是也沒錯,但這是價值觀的問題,老輩人無法容忍田地荒蕪。是太陽就該放光,是田地就該綠油油,不是金錢的問題。「該然與不該然」最是折殺人。
這次,我帶了3包糯米粉及月桃葉上山。第二天早上,岳父母開始製作草仔粿。我自告奮勇:「來,我來揉!」我倒進半筒水,和著糯米粉搓揉。
不料愈揉愈黏手,再倒進一包糖,以及忘記擰擠艾草泥團多餘的水分,天啊!整盆粉漿沾黏雙手不可收拾,十指張不開。而阿里山商店沒有糯米粉,老丈人只好去7-11買了2包中筋麵粉,但一包不夠,2包還是解不了困,老丈人不得已,折回7-11再買了阿里山唯一殘存的麵粉,外加一包太白粉。
我費盡吃奶的力氣,還陷在超黏的一團「變形蟲」堆,腦海裏映射出粘鼠板上,愈掙扎愈黏陷的鼠輩,絕望的眼光,難道,做草仔粿之前還得拜土地公?!老丈人提出解決的辦法:留一半,一半加粉到可揉製。
於是,我搓揉出一塊塊粿皮,岳母上餡,包出草仔粿,岳父剪月桃葉襯底,開始蒸煑。我知道,加了麵粉的粿皮必將變硬,失掉了糯米柔粘的風味。而岳母一樣吃得津津有味,一半包給我帶回來。
第三天早上,我提議由我下駁崁除草,老丈人堅持也要下田。
於是,岳母在上端「監工」,老丈人與我「施工」。
工作了約半小時,老丈人因手掌過敏停工,上去休息。我持續拔除雜草堆。這類田間次生雜草若未能將根系清除,拔了等於促進再度快速萌長,不出一周天,勢必前功盡棄。
阿里山的紫外線超強,沒多久皮膚開始刺痛,我長年脊椎側彎的毛病也開始發作,右腿陣陣發麻。我想著,斷斷續續,聽說任何人一天發起的念頭至少78萬個,搞不懂包不包括五官識覺接受外界刺激的感受。我曾經要求自己與學生,嘗試「真正」不思不想幾分鐘,包括讓自己不思不想的念頭也不住。而反覆的動作形同數念珠,不過是次級的不思不想,還是在想。
我只是不忍心老岳母不捨的眼神,不捨田園荒蕪,還有她那無言的意志。年歲愈大,雖漸遠離得失,但生命的意志,恆在「該然」定律鞭策下,不斷地嘗試他的該然。即令手腳動不了了,意志一樣在工作。老岳父母總讓我想起了海明威的老人,拖回了一具大魚的骨頭,卻豪不在意有無漁獲。
海明威寫出來的,正是生命底層的馬達,絕非什麼奮戰精神,還有坊間、作文課一大堆「勵志」的評語,那些都是「業障」。
普世人性之所以成為人類的公約數,不在於多事人橫加上的解釋,更不止於人類,而是所有生命的「定律」。佛陀在菩提樹下的證悟,絕非佛書上妄加揣測的纏鬥權、錢、色慾等等。祂在出家後,早已遠離這些心識的表象層次,絕非在最後證悟的關卡還在糾纏!佛陀挑戰的是DNA內在遠離感官識覺的形而上的普世人性或生命「定律」。

我以雜草的意志,拔除自己的意志。岳父母的底層意識,催化我去除雜草與我的意識。我在拔草,草在拔我。天地之間,有種宿命的非宿命,意識的非意識在流轉。

這些草仔粿至少融合了稻、麥、甘蔗、艾草、紅豆、綠豆、陽光、水土、藻菌等等意識,還有3246歲的意志、記憶(2016.8.5;阿里山)。
老丈人陳清祥先生與草仔粿。
老岳母陳玉妹女士啃著草仔粿說:「皮是硬了些!」。
普世人性是意識的非意識(陳清祥、陳玉妹伉儷;2016.8.5;阿里山車站)。

2016年8月14日 星期日

【父親節卡片】

陳玉峯
我最怕人家問我親子相處的問題,我幾乎完全沒有這類「問題」,因而別人家的問題就我而言直是不可思議,為什麼他們硬是要創生那麼多不是問題的問題?在他們的想法中,很可能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因為我相當於「放牛吃草」,除了生活各種客觀需求供應無缺之外,從不干預甚至未曾直接過問女兒的一切,她母女稱我為「爛銀行」。而一般父母對子女的施教,除非女兒提問,我絕少「教育」。生命從來自行成長,何況女兒是那麼可愛。我最討厭中國式的「文人樹」!
日前,陳月霞女士應邀去演講親子關係,她有她一整套的思維,她先以我作測試,要我回答:「你期許自己是什麼樣的家長?」;我回答:「順其自然,提供客觀環境或條件的需要,而非主觀意願的引導。」她默然不作聲,儼然我被死當。
女兒在資本主義帝國的紐約討生活,早就練就一身如今世間生存、生活的百般功夫,莫說我無能「教」她,許多面向是她在「教」我,例如她「要」我:評估沒用的話,就不說!,偏偏我一生都不斷地宣說「看似無用」的公共議題
其實,女兒一直同她媽媽恆無止境的溝通,是母女、朋友或超越所有人際關係的互動,世間很可能少有的特例。而我,直似化外之民。
今年父親節,女兒寄來一張卡片:
「親愛的爹:
今年爸2節卡片恐將遲到,不過,遲到總比沒有好。
我最近二年來開始參與越來越多的非營利組織的活動,它們讓我成長了不少,我也越來越能體會那類有種理想,是和自己沒有直接關係的理想,但它卻充滿一股比起私人理想更有生命的動力。
每一年,我想到年輕些的自己,我都很驚訝以前自己的無知和幼稚。每一年,我都有一種漸2和你的理想拉近距離的感覺。
父親節快樂!
相云 2016

也許我愈來愈像植物,有感也無感。春、夏、秋、冬的土地上,到處會有無止盡的新芽冒向陽光與藍天。

2016年8月12日 星期五

【嘉義的趣味印象(2)─「鵝」誤】

陳玉峯

提起嘉義,先前台灣人甚至外國人都會想到阿里山。從1910年代以降,阿里山帶給嘉義不僅是經濟的繁榮、商業或林業文化的型塑,阿里山神木常成為街道招牌,甚至是台電變電箱上的圖案,嘉義與阿里山幾乎孿生而同體,因此,我將阿里山的「趣聞」也歸劃嘉義(市)所轄。
然而,一般人大概搞不清楚土地管轄、行政權責的議題,阿里山是「國有林班地」,由林務局代管,但阿里山一大堆建築物的建照、使用執照,卻歸縣政府核定,事實上大約70餘年來,地方政府之與林務局、林管處常唱不同調,時而劍拔弩張,特別是縣議會幾乎是「世仇」。
隨便舉例,林管處多年前開發了「水山神木」步道與車站,嘉義縣政府卻不許林管處蓋廁所,以致於林管處不敢張揚「新的遊憩區」,因為擔憂遊客隨地大小便?何況阿里山又是惡名昭彰的426的最愛地區之一!
扯這些543,是因為我要介紹阿里山的軟體「趣聞」,而這些「趣聞」常鑲在硬體建物或人工陳設物之上,以致於我也弄不清「趣聞的榮譽或責任」究竟該歸屬何方?
我關注阿里山超過35個年頭,曾經給予的建議「罄竹難書」,包括林業村等,但林管處執行之後,卻與建議者相差光年距。我不能說他們「文化水平太低」,但「他們」的確時而令人不敢恭維。
例如:二萬坪有兩塊因公殉職紀念碑,一塊是為死於191218日的技師二宮英雄而立;一塊是紀念近藤熊之助殉於1914220日者,後者的石碑銘文為:「從七位近藤熊之助君殉職碑」。而林管處在步道入口立了一塊導覽路牌卻寫成「七位殉職碑」,「從七位」是人死後給予官爵位的追謚,我告知林管處:「人家才死一位,你們為什麼多死了六位?那牌子要改正!」好長一段時程還是死了七位。後來我去電說你們再不改,我要讓它上報。不久,他們乾脆將整個牌子拆掉。
事實上阿里山許多摺頁、解說牌錯誤百出,我曾告知該處太多次。2013年初,我實在「凍祙條」他們長期擺爛,遂去電林管處廖處長:「我可以幫你們每一塊解說牌、摺頁等勘誤!」,於是有位康技正寄來了全阿里山森林遊樂區的解說原稿及若干摺頁。我花了幾天一一勘訂回寄。事後,康技正回寄了小贈品答謝。但是,又隔了23年,部分錯誤依然「抵死不改」!
我所訂正的,包括錯得離奇者,例如他們說阿里山博物館、受鎮宮建於1911年,而1912年底阿里山鐵路才從北門站通車到二萬坪,絕大部分阿里山區都還是原始大檜林,宿舍、官廳都尚未建置完成,日本人吃撐了卻蓋起台灣人的玄天上帝神廟?也建設博物館給台灣獼猴、水鹿參觀?
諸如此類的「趣聞」,以後才分享讀者。本文以下介紹新完建的沼平車站展示廳,一、二件顛覆台灣設置中文系的創舉:
1.         
有張東京明治神宮的鳥居照片,林管處解說文字:
「今天阿里山的樹在東京明治神宮也能看
建議讀者仿照而撰寫些「名句」,並向林務局、林管處投稿吧!又,明治神宮鳥居的檜木早已不在該地,今之鳥居大木是來自丹大林道後來改建者,請林管處別讓國際友人看笑話!

2.         
有張集木柱正懸吊巨大原木的舊照片,其下解說文字:
「在火車裡裝上木材的情況」
阿里山有史以來何時存有超級火車,可以在「火車裡」裝原木(註:「木材」與「原木」意義也不同啊!)?

3.          嘉義北門地區於1915年底挖出2個蓄水池,一號池2,377坪;二號池  5,941坪,且後來面積漸次擴增,用來貯存阿里山運下來的原木,日文為「貯木池」,在陸地上則為「貯木場」,台語謂之「貯木池」或「寄木池」,但林管處的展示圖標示為:
「木儲池情況」

林管處特別嗜好「情況」的「情況」如上圖。

好了,今天只介紹這樣的「情況」!


二宮英雄殉職碑於921地震時歪斜,陳月霞及筆者前往勘察。
近藤熊之助殉職碑於921地震時倒塌(陳月霞攝)。


未被震倒之前的「從七位……」碑,圖中人為陳清祥、陳玉妹伉儷(陳月霞攝)。
嘉義林管處寄來,我加以勘正的解說牌資料。


筆者勘誤的解說摺頁,不知現今改正了沒?
未拆除之前的立牌(陳月霞攝)。

2016年7月31日 星期日

【流浪星球 註:修訂版】

陳玉峯
乘著參加賴和營隊假台東舉辦,順道參訪老友畫家吳明勳自行繪圖營建的民宿「流浪星球」。
「流浪星球」位於台東成功鎮台11公路約124.8K向海一側,也就是恰好在「東部海岸國家風景管理處」的正下方,其下,還有幾畦海岸階梯水田,我在7月底至此,二期稻作的秧苗,剛染上了新綠。
這座「民宿」跟老友的性格不相上下,不慍不火,其貌不揚,但有內蘊,住起來超舒適,足以讓人體會平凡的不凡;它的位置也是夠平淡,它的南北盡是近年來衝浪掀起的熱門與繁囂,而它恰好座落在一頃寧謐的無言中,若從山海剖面下切,它也落點在不起眼的拔俗處。
順著屋側的水泥農路下走約200步,見有尋常小橋,橋面走約20步,橋頭右側有條田埂小徑,順著小徑下走23步即抵達礫灘,礫灘向南,攤開了直徑約3百公尺的半月形砂灘,不由分說,是我的最愛。
這片砂灘夠單調,不適合一般所謂的遊客,因為遊客最愛遊客,遊客眼中最重要的風景是人群,於是,這片灘地的「美感指數」低落,所以,它美得無以倫比,美得足以令靈魂出竅!
我在晨、昏各走一次。
眾所周知,半月形或虎口地形才能形成砂灘,而且,半月地形兩端須有礁岩突出,讓流體海浪迴旋,消弭大海醉酒之後的魯莽,只讓深情的砂礫愛戀,於是,太平洋浩瀚的熱情與暴力,走到了世界的盡頭,在此,剩下溫柔的撫慰,一波接著一波,優雅地按摩,只想在此月牙灣,譜寫暗夜的呢喃,且在力道耗竭處,證明海洋深處的意識,也可會同星辰、日月秘密私語。
每粒砂有一首歌,吟唱著沉默與滄桑。每粒砂也住著一尊精靈,從開天闢地到如今,在消逝之前、之後,名喚美麗或憂愁。這裡的砂精靈以黑衣族群為主要,但混雜著紫、綻、綠、紅、白,隨著陽光起落,閃爍著幻境的妖冶,一次眨眼,一陣媚惑。
早晨的色溫暖調,投射在細砂原型的大小石塊,隨著影子的腳步,走出筆觸寫不出的文章,卻是劇力萬鈞的劇本,只待有緣人展讀生死的纏鬥。我曝曬著消逝的青春,好讓新生的芽梢成長;我走出一行歪斜的足跡,砂精靈急切地解讀每一步的重量;我走進海中,矯捷的游魚劃出朦朧的身影,啄光了我的魚尾紋路,遑論沒有足跡。一絲喜悅,在方寸暗無天日的小縫隙。
我閱讀砂灘上一則則新聞,由陽光與風力合寫與列印。海浪較強勢,每道蓆捲,蓋版的範疇三長兩短,砂精靈恆只流滾吆喝。許多頑石無能,卻頑固地逕下地方版的標題,通常無關緊要,只是茶餘與飯後,卻是你我的生活、休閒版。還有漂流木,大枝、小枝老愛擺「破死」,難以想像,它們裝模作樣,卻寫出一篇篇小品、散文、俳句,也有小小說,但再美也只是「副」刊。
灘地上任一分秒都在改版,沒有自主權。唯一例外,不定時、不定點出現一個個走動的小石頭,它們來自深深淺淺的海底或潮間帶,被浪波打上岸。它們五顏六色,恆以黑色為主調,通常是貝殼,走來走去,原來它們叫做寄居蟹。它們是版面上的廣告。
這裏原本沒有頭版,政客作息的嘔吐穢物或社會版。它們不在海岸,而在陸域都會;它們隨著臭水溝,在老天哭泣的時候,隨之傾瀉,玷汙灘地;它們大量漂浮於海面,海神無可奈何地厭惡,狠狠地再把它們打上岸;它們有個文明社會的名稱叫垃圾。偶而,政客、社會人士也會發發別人的良心,付諸行動謂之「淨灘」;而最多數時候,只任由海與岸交互咬合與撕裂。
烈日紋身,沿著每個毛細孔彩繪,先是遍體通紅,當陽光乾裂後,便成黝黑。這是時間的刺繡,密密麻麻的灼痛,它們提醒我還有知覺。
人生沒有回程,我避開來時的足跡,改採灘地上方,重量級亂石堆聚處。這是暴風怒潮,或東北季風狂飆的印記,滌盡細小砂粒,堆疊中古世紀的城牆與堡壘。然而,流浪星球的礫灘沒有卵石、頭顱石,偶而,一些扁平石也還留著頭角崢嶸。每一石塊都標記著碎裂後的個性殘存。
偏偏在這堆執迷不悟的頑石堆,浮現一顆鸚鵡螺的迴旋硬殼。它的豹紋衣飾褐珞色,突破了等角螺線的黃金分割數列。它生前是數百公尺深海底的頭足綱族,遺體卻遠離原鄉,大概是尼伯特颱風興起的惡作劇?!我量了尺寸,恰好約20公分,顯然它壽終正寢,姑且說它曾經活過20年。它較年輕的紋飾多已磨盡,只剩一片空白,彷彿拓印我的影像。
我走回「流浪星球」的屋宅處。老友將折摺桌椅搬上草皮,端給我2個肉包子、豆奶包,還有2盒昨夜吃剩的水菓。鳳梨是屋前鄰農收割後,殘存的遺粒,沒賣相,要吃自己找去。
我聽著灘地上傳來的交響,眺望著遠方若有似無的,長嘴鱷似的綠島。我要等它40萬年,它會走過來,硬把台東抬舉1公里以上,我明白,這裡是坐化處,以後免費讓人躍居中海拔,一樣面向太平洋。
老友收容了一隻流浪的長毛臘腸狗,很像「飄零的落花」。每逢主人回來,牠會汪叫著最後的愛情。而陌生的客人一入住,牠卻沉默。狗與人,人與狗從來一個樣。牠太好養,我嚼碎的蘋果皮、爛鳳梨一樣吃個精光,早知道我不會丟在草皮上。牠成了老友的名片、流浪星球的標誌。
我沒問老友為何將釘在地中的建物叫「流浪星球」?星球會流浪而不願守住軌道,是即殞石或流星。哪個人不是大大小小的過客,說成流浪太誇張,一輩子的足跡比不上一粒砂的旅程啊!
流浪星球不流浪,它只是定根在無常與有常。它坐守天地間一方寂寞與非寂寞。美感是靈魂的本質,褪色與不褪色,都是美的本尊。


流浪星球民宿坐地於平凡與超凡之間,它是老友的一幅畫作(2016.7.30)。
上眺房舍的下瞰,背景是不空虛的虛空。


從灘地望向流浪星球的背倚靠山。
高色溫的灘地,坐禪的石頭。


坐守砂灘南北的巨岩塊,鎮風止浪。
礫灘近海段落。



小石塊譜寫灘地文。
幽靈蟹捏製的砂團與足跡。


漂流木的姿勢。
漂流木寫在灘地的散文小品。


海浪最後的按摩。
小橋前端右轉田埂即可下海灘。


自此田埂路下走23步,抵海灘。
礫灘前緣。


迷人靈、魂、魄的金灘。
招牌長毛臘腸狗。


流浪星球屋前小池。
褪色的鸚鵡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