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3日 星期一

【早田香葉草-榮耀台灣草根精神與地文】

陳玉峯

20173月底,我為製作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贈送給外國來賓、友人的小禮物,特地遴選植物攝影名家陳月霞女士的傑作,拜請楠弘貿易公司蘇振輝董事長,試作模擬圖於馬克杯上,向全球名牌德國Villeroy & Boch. 公司下訂製作。
        我著眼的角度在於天文、地文、人文、生文的合體觀,可以反映我台灣250萬年地體出海史、生界150萬年演化史的生命,同時又必須是台灣特產種,且形態、生態特徵上,符合我台灣人精神的要素,足以彰顯台灣在世界的格局。

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的小禮物(模擬圖)。



~海拔三千五百公尺的
         台灣高地
         是它最溫暖的床
               
         蒼勁堅實的
         高山灌叢
         是它最信賴的帳幕

         夏日
         它以翠綠無比的葉身 襯著粉嫩嬌弱的花體
         秋日
         翠綠的葉身轉為淺黃 粉色花結成褐色果
         冬日
         它以一身艷紅 點暖滿山滿谷的酷寒
         直到
         白雪皓皓

         來年
         春日
         它以全新的葉 宣告
         全新的一年~


陳月霞,1995,《大地有情》,3839頁。





海拔三千公尺以上的高地,冰清玉潔的台灣靈山小徑旁,偶而你可以邂逅莖枝柔弱的一種花草,它那白裏透粉紫紅的五花瓣,盛展於68月的仲夏,直到秋霜後,全株葉片開啟了榮耀地文的彩妝,怒放年度生命最後的榮景,美得令人酩酊。絢爛之後,漸次隱褪而消失,它是多年生宿根草本。
        它,就是早田香葉草(Geranium hayatanum),在全球該屬植物4百餘種當中,特產於台灣高地,標榜唯一!
        它,雖然遍佈全國各大高山,但有其特定生育地的選擇,各地族群的數量不多,而全株具有特定的精油芬芳;它,全株柔弱,性嗜陽光至半遮蔭,平常不起眼,該是它的花果季,它堅持台灣土地的榮顏,而且,隆冬寒雪覆蓋前,它全株鮮紅通透,如同殉道前的莊嚴美麗,因此,我選訂它是台灣草根精神代表或象徵之一,足以映照我台灣基層!
        這種植物最早的採集紀錄是永澤定一在190511月的玉山探險,接著是190610月,川上瀧彌與森丑之助的玉山之旅。這些標本由早田文藏鑑定為「單花香葉草(G. uniflorum)」,後來,依據國際命名法規,1933年由Ohwi氏修訂為今之學名,種小名即為紀念早田文藏而設。



早田香葉草資料(陳玉峯,1997,《台灣植被誌(第二卷):高山植被帶與高山植物(下)》,468-471頁)。

2017年4月1日 星期六

【急水溪的嶺南傳奇 ─為《家鄉保衛戰》銘記】

陳玉峯
台灣島生界本來就是地球的傳奇,因為它躬逢地體、氣候及生命大遷徙與演化的大運會,形成實實在在的「諾亞方舟」,保存大約3分之2的全球生態系。
台灣島的人文精神意識也一樣,保存閩禪最幽微的普世人性「無功用行」特徵,形成4百年華人拓殖史上,完全不見諸文字的,台灣最美的人文風景。
這等人文風景系列中,不僅在清國、日本統治期間,斷續爆發民族意識的抗暴,更顯現在1980年代以降的社會運動,就像社運史上被暴警打得最嚴重的那次520農運,高齡族群挺身而出,他們一向是最沉默、最素樸的工農草根,沒有特定的規則,也不見得是生死存亡;有的時候深謀遠慮、著眼世代,有的時候慷慨激昂、路見不平。
我了知這般隱形的法脈正是台灣的神祕主義,神秘到當事人徹底不知,卻神鬼不覺地,不定時、不定點地,如同土壤中隨時隨地存有成千上萬(1平方公尺內)的種子會萌發,只要某些啟動因子被觸動。它可以被說成種種表面上的言之成理,卻是沒啥意義的茶餘飯後,也常被各種外來文化模式亂套成五彩繽紛,但我清楚底層的觀音法理抿嘴莞爾,而佛陀法眼半開半閉。
其中,神秘中的神祕,就藏在急水溪的上游,而且也流佈至嘉義梅山鄉的坔埔或雲林的草嶺等清水溪流域,更尾隨全國廟宇最龐多的王爺信仰(或媽祖信仰的約半數),深入草根的性靈根荄。
急水溪入海口的落日(2012.10.4)。
急水溪入海口的夕陽(2012.10.4)。
蚵寮保安宮所在地,我認為最可能是台灣王爺廟的矢蒿(2012.10.4)。
不管三太子如何走向非洲,如何被電音趣偶化,底層禪除妄相的本質,從來都是靈鳩山頂或驛站上,拈花如是一笑。就算說破了嘴,用盡了文字,也沒人會相信,台灣的環境運動會與之有何關係。它其實就是沒有道德的道德、沒有善事的善事;右手做的好事,不讓左手知道,右手也忘了;一種必要時,或必要或不必要都不清楚之際,就為了某種內在的理由,講不出什麼東西的台灣草根,突然就可殉道!
然而,它始終只是表象突發型的猛爆,事後也無疾而終或無跡可尋,永遠存在,卻無能蔚為台灣民族的大義,因為它存有內在的不足;因為它從鄭氏王朝滅亡後,就被迫成為依附在「迷信」似的「雜神信仰」或神話底下,屬於被統治、被壓迫、被邊緣化的次文化、變體文化,只以裸真的台灣情、台灣愛,地下伏流狀,偶而冒出地層斷裂處,它,就是1972年李岳勳前輩所破解的「台灣禪」(《禪在台灣》),也是我近十幾年來一直在「化暗為明」的台灣精神或價值觀底蘊。
我認為這套「宗教政治」的發源地就在急水溪的上游,由鄭氏王朝陳永華所設計,且隨東寧王朝被清國消滅後,遁入山區,自果毅後、龍虎巖等地,不斷蔓延各地。或說,包括嶺南村等地,或多或少都有鄭氏王朝反清義士的後代,或至少感染台灣禪風的底層文化。
急水溪古稱「盲龍」,暗喻鄭氏王朝之前台灣的無政府主義(2012.9.7)。
赤山龍湖巖(2012.10.4)。

「赤峯頭上有一人;山雲隱藏至於今」!龍虎巖外門口的對聯直訴台灣精神傳奇開創者陳永華(2012.10.4)。
而嶺南村大約8百餘人的聚落,近年來展現的鄉土情操,最顯著的一役,正是反永揚事業廢棄物掩埋場,從不可能的完全弱勢當中,逆轉勝成為台灣草根環境運動的「奇蹟案例」。
幾十年了,我總是會天真地幻想,信誓旦旦重複表述環境優先的政客及政府,有天會良心發現,由國家整體規劃,各區域劃設公地,系統且先進設地置處理全國事業廢棄物的近、中、長程或終極處置,而不是數十年來不斷養廱遺患,培植一大堆官商合體,從中牟利,卻不斷犧牲世代環境,再創造新汙染源的「環保公司」。以我看法,這個國家從來不想釜底抽薪解決長遠的問題,從來鋸箭療傷,他們永遠只想處理火燒屁股的小問題,創造未來更多更大的問題,好像這樣做,才能製造政客、官僚可以「永續發展」的唯一方法。
不談我數十年的夢或夢魘,先交代嶺南村的反永揚「奇蹟」。
1999年,永揚環保事業公司在嶺南村買下了一大片土地,規劃為事業廢棄物的掩埋場。他們「過五關、斬六將」,2001年「有條件通過環評」,這時,村民才了解事態的嚴重性,他們在陳椒華教授等諸多環境義士的「瘋狂」投入協助下,展開漫無止境的鄉土保衛戰。
他們是平均年齡65歲的老村民,24小時接力靜坐;他們揪團如同王爺、媽祖遶境,踏遍全縣31個鄉鎮苦行申冤;他們結伴參與各種公聽會、環評會、請願;他們大打行政訴訟官司;他們承受種種造謠、攻訐、恐嚇、肉身暴力;他們輪班監看勢力者有無偷偷施工,他們上演的劇情如同古代無政府偏鄉之防盜匪來犯!他們寫下時空錯亂、「合法」暴力下,荒謬連續劇般的自力救濟;他們只有最簡單的一個訴求:不要掩埋場!
整整「生死兩茫茫」的十年,他們「竟然」成功了!辛酸、苦楚地保住了傳統的原鄉,締造一份文化遺產的典範!
獨立紀錄片工作者黃淑梅導演再一次扛起了照妖鏡,拍攝這段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故事,題為《家鄉保衛戰》,2016年殺青。
黃導演將嶺南人一片赤裸童貞,對映著看不見,邪魔似的,文明帝國的專業謀殺與犯罪集團,帶給世人一幅幅台版的唐吉軻德現代劇。對於嶺南人而言,隱形的邪魔消退了,他們可以繼續過著他們的「苦」日子,但他們心知肚明,最恐怖的魔頭是人心,誰都俱有,人性的宿命!他們暫時又可以回到三、四百年沉默的意念,沒有其他,不用說什麼英不英雄。
果毅後這間「相公廟」祭祀的是隱形的陳永華(池王爺),它的對聯:「萬軍驍勇師驃鎮果毅;聖教善和威靈扶社稷」(2012.10.4)。
「相公廟」完全沒有「神像」!(2012.10.4)。
果毅後陳永華墓是空棺!(2012.10.4
對於環境俠義人士而言,精疲力竭、身心俱創之餘,可以暫時告慰自己:「這場好仗,我已打完!」,如同保羅在羅馬皇帝尼祿的監獄中,準備受死的心情;許多時候,環保人士幾乎都處於「我已被奠祭」的心境,即令永揚已被裁撤了,環保人士無暇欣喜,他們明白隨時隨地即將出現新的「專業犯行」!
1990年代,我慨嘆:「民主、自由、人權、環境權……一切都在進步,但別忘了,邪惡力量、統治技巧也都在『進步』!」;嶺南免除了一時事業廢棄物的永世汙染危機,龍崎惡地形的事業毒污大烽火又起,同樣手法,同樣懷柔、賄賂、檢舉、恐嚇、合縱連橫、上下勾結、事業毒污大軍無孔不入、官商挾帶公權暴力鋪天蓋地籠罩下來,龍崎牛埔里不到400位老人的聚落,處境較之嶺南更加險惡,因為這是2001年以後,行政院夥同地方政府「欽定」的掩埋場預定地,2003年已通過環評,而且,政府「因應國營事業民營化政策」,這是由退輔會及民商合資成立的歐欣環保公司,執意「長遠解決事業廢棄物終極處理」的辦法。450年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政客政策,更尾隨千禧年之後,走馬燈的政權更替,機關首長隨時換人的窘境下,台灣完全失卻了「長遠一貫政策」的可能性,因此,環境戰爭只好「永續發展」!
我認識黃淑梅導演18年,也看著她一部一部嘔心瀝血的土地紀錄片不斷出爐。由於我曾經長年身處台灣劫變的現場,或多或少可以深刻感受她內心的創傷。在介紹她的《親愛的孩子》時,我說她:「……鏡頭前的大慟、煎熬、不忍與不堪,教導演或掌鏡者,直似比死者更淒慘、比悲者更哀傷!數十年了,我深深了解台灣的政策殺神、工程殺人、業者自作孽,但受苦受難或死亡殞滅者,大多是無辜者……」,如今呢?!
我知道黃導演帶著《家鄉保衛戰》的嶺南記事,前往龍崎播放給牛埔里的村人觀看,但她不知道她帶去的,不是紀錄片而已,而是34百年台灣精神的法脈,而龍崎正是嶺南的續篇,原來這是一場看似無止境的戰爭,考驗著台灣文化的本質,以及禪門普世人性的再次見證或檢驗!這是人心的屠宰戰場,沒有勝、負,只有末法時代無可避免的傷痕藝術!
許久、許久以前,心淳法師送我《三時繫念》,說我隨時隨地用得著;近日日本宗教團體人士三度找我寫放水燈超度亡靈,說我背後跟隨著一大堆「聽經」待度的意識體,然而,我看黃導演毋寧才是不得不的「禪師」,她一路記錄著人性起伏於正負面的永世戰爭,沒有自行出離或解脫,怎堪如是殘酷、殘忍啊!她的鏡頭之下,大抵都是台灣草根弱勢無可奈何的吶喊或犧牲,控訴著人類「文明」的罪行,有的時候她萬念俱灰;有的時候她又激昂奮起。所謂觀音與千手千眼觀音的比喻或象徵,正是如是心情的寫照。
忠實、純潔的台灣紀錄片工作者簡直就是「參與耶穌的苦難,相似祂的死!」(斐3:10);他們似乎也秉持著「凡你們對我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個所做的,就是對我做的。」(瑪25:40),用這樣的姿勢記錄著邪魔的嘴臉,也了知自己內心同樣擁有如是的鏡面。
黃導演捎來她的影片,要我再度書寫多餘的文字妄相,寫得我心酸手軟。我也明白我的天責、任務,就是彰顯無始以來,我們來處與歸宿的某些本質,以及這類本質暨本體在台灣的應現。

無限祝福《家鄉保衛戰》銘記台灣草根素民史的片斷,無限祝福嶺南、龍崎以及台灣過去到未來所有的人性戰場!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2017年3月29日 星期三

【雲霧中的舞台─感情世界】

陳玉峯
§ 感情的世界
至少李前輩及其父兩代,殆屬強勢配偶行列。於是,我問及李前輩的感情世界。我試探性地,以孟翰先生告訴我的,他媽認為李前輩另有個未結婚的日本太太問起。
「這是無可能的代誌。如果真有此事,他喝了酒以後,也會炫給我聽啊!如果有,他一定會誇給我聽的!
他年輕時,愛慕的是瑞峯坔埔的一位名叫「媠ㄝ」的姑娘,她長的非常漂亮、脫俗,是三哥的最愛。然而,美女的父母認為李岳勳否性第(註:脾氣不好,性格劇烈),拒絕女兒許配給她。
後來,他跟陳玉玕結婚。若按照我媽的說法,三哥當時年歲也大了,28歲了,在該年代,年歲已屬過大了!沒有適合的對象了,更別說能讓他看上眼的,那年代,人們都20歲或之前即已婚配。
他之所以跟陳玉玕嫂子結婚,是由陳長甲村長牽線、做媒而來。
陳長甲是瑞峯的勢力者(1913-1947年),日本時代已當到保正等職位,他跟三哥非常要好。228事件時,梅山鄉長被民兵擄禁,陳長甲組成自衛隊搶救,但他在194795日,喝酒醉在嘉義市街上散步時,與另一位喝醉的嘉義市警察局長起衝突,被警察局長一槍擊斃,34歲就死了。
三哥很聽陳長甲的話,他們情同手足……」
我口訪鍾逸人先生時,他提及228那年,他避禍潛至瑞峯,在陳長甲處,常見李岳勳云云。
而當提起李前輩與夫人陳玉玕女士之間的關係時,有恭先生有段傳神的引述:
「我三哥說他跟太太的思想(可能是指價值觀。據孟翰先生證實,確實無誤,而那也就是文人性格,與政、商世家價值觀的差異)不同。有次我們掃墓祭祖回鄉,我問三哥我們今天該怎麼祭拜?他答說:『今天好辦事,查某人沒來!』……」,其他大概也不用多說了。

§ 事業多乖舛與牢獄之災
提及李前輩一生「事業」時,有恭先生說:
「三哥來台中以後,也沒再做什麼,就寫稿而已。他青壯年時,在嘉義開了一家華南戲院也沒多久就散股了。他那時陪水利局長進去看草嶺潭,本來有很好的機會一展抱負,奈何草嶺潭潰堤了,他的官運也沒了……」
「三哥年輕時,曾經當過梅山鄉吳原甲鄉長沒薪水的秘書(註:經孟翰先生查證吳原甲先生與他外婆吳專女士係堂兄妹,所以純屬諮詢顧問性質,也沒有職稱,也未支薪),也有人要他當里幹事之類的芝麻小吏,唉!實在是……
三哥曾經跟我說:
『我哪看別人,十次有十一次神準;我哪預測別人做頭路,十次有十一次準、準、準!但是看自己做,沒有一次準!』
我說您若這樣,您聽我的就對囉。其實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敢說他什麼,他對事情看得那麼深,那麼透徹捏!
他爸爸李吾種杉仔賺錢,一直買土地,偌大家產在時代的變遷中卻衰退,依我看法4萬換1元時是大創傷之一;杉仔一材由5元掉到8角時,山上的土地變得沒人要,又是另一個大轉變……」
「後來他去新美、高雄三民鄉(那瑪夏鄉)拓墾,吃上官司,且因而下獄!」
我問:「為什麼他去拓墾,所為何來?」
「因為他認為該地區大面積的草生地若來開墾,以後必有大發展,他想去種杉仔,而且,那裏當時是甲種地區,一般人不能進去,他已犯法;第二,那是高雄縣政府的公有地,他沒申請,變成濫墾。而合夥的親友有去種植,也賺了錢,他不但沒賺到錢,跟同夥的也吃上官司,又被林務局移送,最後不但賠錢,人也進了監獄!
當時的習慣,不用買地,你去種了,就是你的,但他的時代不可以私自開墾,之後才可以開墾……」
這是什麼跟什麼?後來可以開墾、合法,之前不可以?!
「因為違法的人住進去很多了,政府不得不開放他們就地合法化!而當他發生糾紛時,他找我跟他去,當時到後大埔,沒有車,是從曾文水庫旁走路進去的。該案拖了很久,是我當完兵回來以後發生的事。
他進了監獄,我曾去探望他。
問他:『三兄,會艱苦怽?』
他說:『怽啦!在裏面我是寫字的』,看守、管理員看他『會寫字』,大大小小文書都會找他寫,受刑人寫訴狀、書信,也都找他幫忙。牢房中,如果照他跟我說的,他沒受苦到。
監獄裏有2隻鳥,他負責飼養那2隻鳥。管理員跟他說:
『李先生,如果你要抽煙的話,鳥籠下方的格子裏,我香煙給你放在那邊。』……」
或說,當時獄中文化善待知識分子,或者,另有特殊關係?一般而言,該時代的人們,對於負面隱私,大多閉口不談。先前李鑾芙先生提起這段牢獄之災時,語焉不詳,似乎說他一人獨扛,入獄結束大小訴訟云云,而我所口訪者,無人知道他在牢中有多久時程,似乎有4個月一說(註:經與孟翰先生查證,刑期為4個月)。
就我所知,李前輩去「濫墾」的土地,在日治時代應屬於「不要存置林野地」,開放給任何想要墾植的人去拓墾;國府治台以後,改稱為「邊際土地」,李前輩的時代殆屬於「事看誰辦,法看誰犯」,因而孟翰先生認為是因為他爸當記者期間,言論、文章得罪了相關利益者、權勢者的緣故。
李前輩這段經歷似乎沒有文字記載。
而李前輩自我嘲諷他對別人做事業的成敗料事如神,涉及自己的事則全然失敗,誠乃黑色幽默,聽來蒼涼!才子落難、家道中落,或乃滄桑時代的池魚之殃?!
有恭先生算是李前輩最親暱的堂兄弟,雖然他只是國校畢業,但其談吐、氣質,洋溢著日治時代台灣人的純樸與正直。他曾經在19761977年間,由李木來先生帶隊攀登玉山,他具足了土地情感與倫理的情操。
李有恭先生老家,今李鑾芙家人居住的百年杉仔茨類似李岳勳前輩故居(2016.9.26;坔埔)。
百年杉仔茨正堂(2016.9.26;坔埔)。
百年杉仔茨廳堂2016.9.26;坔埔)。
杉仔茨廳堂牆壁的結構2016.9.26;坔埔)。
杉仔茨廳堂前木柱的柱珠2016.9.26;坔埔)。
杉仔茨左廂房2016.9.26;坔埔)。
山仔茨前的石階2016.9.26;坔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