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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30日 星期二

【評余英時先生之「人文研究斷源頭,泛政治化最可憂」】


陳玉峯

強權之下永遠有一批泛政治的假道學者,也永遠會有一些不信公義喚不回的清流。

今註:大約25年前,我40歲,看到「大師」余英時先生在報上大罵「台灣的知識分子」,當時似乎無人「敢於」駁斥,我忍無可忍,寫了這篇挑戰文,丟去刊載余文的聯合報,而石沉大海,於是改丟台灣時報副刊,連載二天,好像也無人回應。多年後,我再看到余先生的文章,「似乎」態度已然「改變」(我不敢明確地說,因為沒有詳細比對)。事隔將近四分之一個世紀,今天無意間翻出,看完我年輕時代的「火力」及內容,有所感慨,也感到悲涼,因為現今的台灣「文化水準」又如何?!
不知今人有無耐心看完拙文,予以批判否?(2018.1.30
~余先生好似不甚瞭解認同台灣的知識分子,其抗爭的心態,究竟是為個人或為公義?!僅憑天馬行空的和諧對抗爭的概念遊戲,就要抹黑台灣歷來受苦受難的、有良知的知識分子?!余文全文氾濫著如此的霸道錯誤,豈是稍有反省能力的知識分子所當為?!何況,另有更高雅的「抗爭」,自亞里斯多德、梭羅、甘地等一脈相傳的不合作主義,甚至進展到綠色思潮為保護生態的破壞行為,其為宗教、道德、良知的目的,公開或暗中破壞法律的行徑,在余先生眼中是否也是大逆不道的叛亂分子?!~
作者註:這篇短文係針對19931225日余英時先生在聯合報焦點新聞版的大作「人文研究斷源頭,泛政治化最可憂」,作部分回應。此乃因筆者有感於體制內的「大牌」或「大老」級知識分子之直批台灣觀點,認為「少數知識分子拒絕認同中國文化,這種『曲學阿世』的風氣,將使人文研究在台灣根本無從開始」,恐有以偏概全、「曲學阿權」之虞,特為文作另一角度的詮釋,期待關懷台灣、心繫全球文化的有識之士,進一步深論此一當前困境的文化議題。
余文係依據余先生在中研院評議會上的「臨時發言」寫成的,劈頭直批台灣之不重視人文研究,次評自然科學不思不想,三由西方對人文科學之從屬於自然科學的實證態度,轉變為異文化(或文明)之不可完全化約為通則化(相當於定律、原則),從而承認「差異性」、「無法完全統一在一個普遍的模式下」,延伸出重建中國的人文研究之必要。第四段則突轉至台灣人文研究的「泛政治化」,先舉美國文化之與歐陸文化的老幹、新枝說,認定台灣的知識界流動著「拒絕認同中國文化」的暗潮,是少數知識分子的政治興趣,目的在於以學術支持其政治立場。
余文在沒有任何引證的情況下,突然神來一筆,直接指控「台灣的少數知識分子」「曲學阿世、媚世」,認定這些「媚世分子」的罪狀包括:切斷台灣文化史的中國源頭(相當於數典忘祖)、踐踏學術、敗壞政治、走群眾路線、不懂得在政治與學術之間嚴守分際,從而引韋伯之講堂與政治之間存有鴻溝論,再度大罵這一小撮人的「黨見橫流」,義正詞嚴地主張:「讓政治歸政治,學術歸學術」。最後,余文強調「台灣文化是中國文化的新枝」之真正意義在於:「台灣不但較完整保存了中國文化而且有新的創造」,因而台灣與中國文化是繼承與發展的關係;結尾還將台灣這一小撮人的抗爭觀點,暗喻為中共的階級鬥爭論,更且,除了此一硬貼標籤的陳述之外,再扣上「反和諧」的大帽子,因此,余文下結論:「……這樣看來,人文研究的提倡確是當務之急;我們不但要重建中國人文研究,而且也要發展西方的人文研究。」
基本上,余文並非一篇具備推理貫串的「文章」,更非完整的「論文」,充其量只是一些個人化的感嘆與漫罵罷了,本來不值得撰文請益,但因大報特以焦點整理,且題目與文內小標充滿泛政治氣氛,靜待數天,未曾看見有人為文質疑,為恐當代台灣知識分子落入「曲學阿權」之嫌,人人得以置喙一、二,故摘要評述之,目的在於試圖引發更多的真正知識分子,挺身明辨此等議題,或可釐析當代若干盲點也未可知。
假設余文全文理念前後貫串,則筆者整理全文大意如下:「人文研究在台灣普遍不受重視,在欠缺人文通識的環境下,導致自然科學的研究者不思不想。如今,西方人文學界早已擺脫研究的典範論、可化約論,中國學人亦應重拾研究的主體性,開創對世界人文研究的貢獻,不幸的是,台灣的人文研究『碰到了突如其來的人為障礙』,也就是一些『數典忘祖的台灣野心分子』,走上媚世的群眾路線,不知政治與學術應予二分分離,在行為上更採行中共的階級鬥爭方式,妖言惑眾。這批心懷不軌的陰謀,既不屑一顧中國的古典智慧,亦鄙棄西方的古典智慧,因而台灣的人文研究亟待提倡,用以重建中國的人文研究,另一方面發展西方的人文研究」!
綜觀這30年來,是誰在媚世?是誰在踐踏學術的良心?
筆者認為余先生委實太抬舉這一小撮認同台灣的「媚世分子」,他們何德何能,如何擔當阻礙中國人文研究的「中流砥柱」?!余先生也未免太矮化中國國民黨數十年的教化之功力了!要言之,台灣之不重視人文研究是事實,自然科學研究者不思不想也是眾人所首肯,但孰令致之?!誰是始作俑者?!誰人掌控此一文化發展的生死大計?!只有欠缺人文涵養的泛政治政權,才可能培養出如此的愚民成果;只有專制政客,才可能晉用不思不想的科技官僚;只有數十年的思想扼殺,才可能產生踐踏學術、敗壞政治的不幸事實。如今,余先生以宏觀大識的士林前輩,出口卻如此本末倒置,到底是誰泛政治化?!誰人曲學阿世?!況且,以余先生治學之嚴謹,卻輕易作河東獅吼狀,暴露出余先生對台灣草根意識之無知,徒以主流空洞的顯學自居,令人頗有「何不食肉糜」之嘆,以余先生之引顧炎武「胸中磊磊,無閹然媚世之習」的大智大慧,何苦作此不思不學的「統派黨論」,又教人如何心服口服?!
其次,依據余文前後段順序,必須明辨的幾個議題或筆誤分述如下。
其一,余文前段明揭「西方現代科學文化的興起,實以全部西方人文傳統為其背景,這已是一種現代人的常識,毋須多說」,筆者認為在當今台灣恰好相反,上述這句話不僅不是台灣的常識,也沒有共識,不僅需要多說、更要多做,講更刻薄些,余先生認定台灣自然科學界的不思不想者,其實就是「科技匠」,也就是說台灣沒有科學家,充其量只是「對少之又少的東西懂得多之又多的所謂專家,卻又是打不破自我中心的泛自卑情緒者,幾乎欠缺橫向思考及科際整合能力的專業工匠罷了。」
然而,造成這等「急功近利」的唯用主義現象背後,試問是何等科技政策在操控?什麼是台灣數十年的科技政策?到底台灣有沒有科技政策?我們的科學教育的內涵又是什麼?誰在研訂?為什麼余先生不願深究為何欠缺人文通識的根本原因?為什麼一個國家數十年的陳痾積弊,硬要諉過給「那一小撮台灣的知識分子」?難道這就是余先生「極不方便」的事實(見余文)?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用以評價一個國家的科學水準,大抵透過下列十二要項去檢驗,即:1.科學哲學;2.科學史;3.科技社會學、政治學和倫理學;4.科技人員創造力與心理社會學;5.科際經濟學;6.科際潛力評價;7.國家科學技術政策制訂及國家的科技立法、條例;8.科學技術預測與評價;9.技術轉移、擴散;10.科學技術執行單位對科研工作的管理與組織;11.科學技術國際合作及其政策與立法;以及12.案例調查,對具體科研規劃及項目的結果之社會分析與評價。試問台灣的科技主管大員,可提得出這些「常識」的具體內涵或台灣經驗?如此龐大的科技文化背景,台灣大抵長期闕如,又如何產生有思有想的科學家?難不成這樣的質疑也是「泛政治化」?!
其二,從余文小標題「文明是有意義實體,以科學方法整理國故」可知,該小標是聯合報編輯「看不懂余文而胡亂寫的」,恰好扭曲了余先生的宏意,因為「以科學方法整理國故」正是接受了西方中心論,余先生強調的是,中國的人文研究不僅無法完全統一在一個普遍的模式之下,一些差異(或獨特性)毋寧才是重點特徵,因此,我們必須重建中國的人文研究。筆者第一次看余文時,原以為余先生將循此線思路,提出人文社會科學在擺脫實證主義之後,有何精闢的研究方法或新見解,或至少以不同「文明」的「精闢差異性」為例,說明其不可化約性,從而楬櫫中國或台灣在人文研究的新突破。不意余先生卻突然踢到「人為障礙」,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指控台灣知識界,認定台灣的知識分子之拒絕認同於中國文化,就是充滿政治野心、媚世、踐踏學術!
該指控容後說明,在此先論「科學方法」。
單單從余文表面判斷,余先生對科學的認知,似乎還停留在「蒙頓標準」的階段。所謂「蒙頓標準」(Mertonian norms)大抵是4050年代以前的科學典範,亦即傳統科學哲學所強調的五大標準:1.科學的群體化,科學是公共財;2.科學的普遍性(universalism),科學知識沒有特權,任何人皆可創造;3.科學是為科學而科學的,科學是中立的;4.科學是具有創新性,對未知的發現;5.科學的懷疑性,科學家對一切存疑。這套典範即原子彈尚未炸開前的天真想法,及至60年代,所謂科學家的科學與人類的科學的大對決論戰,科學的傳統典範逐次受到質疑,也就是自維也納學派之頑固的邏輯實證論,經PopperLakatosFeyerabend的大罵科學家,到kuhn之由科學的社會學,批判科學的不客觀性,以迄於今,舉凡科學研究者的基本涵養至少必須具備對科學的5個面向作分析,亦即科學研究的主題、科學方法、科學知識(以上為內在分析)、科學研究的動機及科學家(以上為外在分析或科學社會學),稍有受過科學哲學的思考訓練者,當不至於盲目地篤信科學的「聖潔」!何況激進者早已宣稱科學充滿政治性,有「好的科學」也有「壞的、惡的科學」,徵之核能、軍事、電腦、基因重組等等,到處可見科學之社會化、秘密化、軍事化、官僚化、政治化、特權化、金權化,故如反核者逕自宣稱:「為了操控像核能電廠如此龐大複雜的科技,政府不得不獨裁」,因而,為保護生態產生諸多的「有道德的做壞事」之破壞行為(ecosabotage),歐美各國甚或日本的政權並未以「叛亂」視之!更未提及所謂的政治野心、目的、泛政治論云云!其社會的總體人文傳統文化,早已發展出對待超越憲法、超越民俗民德乃至所有法規的違法(規、俗)行為,給予沒有偏見的容忍,亦即房龍的寬容(tolerence)說。所謂「漢學」,該檢討的大方大向,總不至於還掉落在西方的窠臼或糟粕之中吧!
也就是說,即令是所謂的「西方中心論」,筆者實在不敢相信西方的人文社會學科,依然只是「察覺應以文明為研究的單位」或「不能化約」的初階!如果余先生真正要探討如何「認真地重建中國的人文研究」,至少應尊重余文所強調的文明或文化「精緻的差異性」,則余先生能否略加重視台灣意識或那一小撮人的「差異性」?講難聽些,余先生是否具備「異文化對待的涵養」?還是只拿了「漢學的」、「中國的」或「沙文的」一把尺(典範),就要量遍世界各種文明的規格、標準?!即令這些大尺度的高談闊論按下,筆者想問,到底您余先生對台灣意識(文化)瞭解多少?難道僅憑藉在空中飛來飛去、憑藉政權賦予的特權偏見,就輕率地踐踏台灣的這股「暗潮」?台灣人講的「沒血沒眼淚的」,其斯之謂矣!(無認知,遑論對台灣有感情矣!)
於是,余文在此段落結束後,話鋒一轉,旋掉入國民黨的政治文宣,汩汩然滅頂矣,扯出了台灣曾創造「經濟奇蹟」云云。
其三,筆者想請教余先生何謂「奇蹟」?是「不該發生的發生了」?或「不可能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如果台灣今日的經建謂之奇蹟,那日本、韓國就是「畸機」矣!余先生怎麼不去瞭解從4050年代以來,台灣人民胼手胝足、勤儉打拚的苦難奮鬥?更可悲者,余先生可曾瞭解台灣今日經濟畸蹟的背後,付出了崩山壞水、自然資源掠奪一空的土地悲劇之慘痛代價?!導致今後世代劫難方興未艾,透支了後代子孫的未來財,始得造就今日虛胖的經濟成果,余先生就不知道這是不當政策造下的孽?!
當然,這部分只是余文的細節,重要的是余先生所稱「台灣正在開創另一個政治奇蹟」,「不應僅滿足於做『以選票驕人』的『政治動物』,還必須努力成為有精神教養和道德意識的『文化人』。」余先生此言是否存有一些假定,假定原來台灣是野蠻的化外之地?從日本人接手的時候台灣是鳥不語、花不香、男無情、女無義?!否則余先生怎麼不去檢討,到底過往數十年來,台灣的社會規範是如何解體的?是何等的政治暴力扭曲、改變台灣人原有的人文精神與道德意識的?難不成又是那一小撮台灣人惹的禍?!何況余先生所言「以選票驕人」的政治成果,正是一批批台灣菁英,不畏強權、流血流淚、犧牲奮鬥所換取來的一點點暫時性成果,難不成這些政治成果,也是國民黨的「德政所賞賜」?!不幸的是,台灣好不容易建立了政治的力量,也就是選票的力量、人民的力量,卻在文化的力量、道德的力量(終極即司法)兩大層面慘遭淪喪的重大危機,再請教余先生,孰令致之?!
余先生完全忽略台灣人、台灣意識發展的歷史背景,一股腦兒的把文化的不幸,諉過給災禍的受難人?!試問是誰在媚權、媚世?!是誰在踐踏學術的良心與思辨的良知?!更直接些,到底是誰在敗壞政治?!到底誰人沒有天良啊?!筆者在前述「余先生太抬舉台灣知識分子、太矮化國民黨政治或教化之功」的意義在此。
其四,台灣文化是中國文化的新枝,這是誰都承認的事實,就如同「美國人承認他們的人文源頭在歐洲」;然而,台灣文化也未嘗不是荷蘭、日本、歐美普遍性世界文明混合有機變動體,重點不在於比例、分量多寡,而繫於論者承不承認台灣的「主體性」。台灣不是童養媳,不是附屬於某種沙文的邊陲,台灣文化是世界文化的新枝,是人類文明的新枝,當然余先生可以宣稱是中國的新枝,但不是「
那個大」的問題,而是余先生所謂的「不可化約性」,不可放置在統一於普遍模式之下的問題!
美國是西方文化的新枝,更是世界人類文明目前的優勢,然而,美國醞釀獨立乃至新興國家的過程中,不也充滿老幹、新枝的爭辯,但不知有無激烈「數典忘祖」的指控?可記得愛默生在1737年,於哈佛發表一場專題為「美國學者的演講,呼籲美國人擺脫歐洲情結,走出英國陰影,自創文化品牌」(李爽學,中時人間125日),但不知愛默生當年有無被批鬥為黨見橫流?是否媚世地走群眾路線?或是磊磊落落直指曠世遠見乎?
余文雖在後段聲稱老幹、新枝之說並無任何以大陸壓台灣的用意,但已屬畫蛇添足,因為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解釋此一新枝「較完整保存了中國文化而且有新創造」,筆者既不敢同意,也未能否認,問題是這句話的前半段應丟給兩岸或世界的中國通去傷腦筋,但後半段的「新創造」到底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西學(東西兩大洋)為體、中學為用」?還是台灣自主性產生的「精緻差異性」,至少應得經由心血相連、生死與共的認同台灣的任何人民,包括知識分子來認定。
其五,余先生之大罵台灣知識分子的唯一較具體的罪證是「拒絕認同中國文化,以各種說詞論證台灣文化獨立於中國文化之外」,因此,余先生罵這些人為「曲學阿世」,以及「媚世」,其後段接著說「今天是走群眾路線的時代,媚世之風尤盛」,稍後卻又補充說「也許泛政治化,現在還停留在少數知識分子身上」,夥同上一個筆者討論的議題,隱隱約約反映余先生並不甚瞭解台灣的知識分子,遑論草根的台灣意識?!余先生何必在痛罵人家一頓之後,婦人之仁地加上一筆但書,最後三段卻又不甘願地,再亂扣階級鬥爭的大帽子呢?!尤其到最後,這批台灣知識分子既非東也非西,既非古亦非今,只是亂反一通,簡直是成了ET嘛?!筆者實在搞不懂「中國」的「道統」就是如余先生如此咒罵的風範乎?!只因為余先生所引證的「不認同」?!據筆者土生土長40年的體會、瞭解與關注,似乎具備強烈台灣意識的台灣知識分子,並不盡然如余先生所指控!正巧相反,他們不但溯源追長,努力地拼湊被政治力漂白的,空白的歷史記憶,如何切斷台灣與中國的關係才是最大的難題矣!事實上,另存有一套可以徹底切斷台灣藕斷絲連的理論,依據該理論,台灣人民可以心安理得地獨立自主,無庸擔心斷了17世紀以前的中國源頭,將有何無以為繼的困境?但此非本文旨趣。
其六,政治與學術之間是否存有清清楚楚的界線,或是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自存有廣泛的灰色地帶,其爭議性頗多。筆者在感佩余先生自許的高風亮節之餘,尚存若干疑慮,例如余先生1211日在中研院的發言,以迄這篇大作(余文),是否亦可歸類為您筆下的「政治和學術之間的遙相呼應,不即不離的關係」?至於「學生不應把政治帶進講堂……老師也不應在講堂以學術方式關心政治……」等等講堂中的「政治問題」,筆者建議丟給政治系的學生作專題討論用,相信文教界想要討論此等議題的人亦必不在少數,在此不擬置喙。筆者雖然同意余文說「我們沒有必要再為學術研究的泛政治化推波助瀾」(筆者將似乎兩字刪掉),但「在容忍異己的原則下,讓政治歸於政治,學術歸於學術,豈不是一條寬敞大路嗎?」,亦正是筆者在細論二裡,舉學科學哲學之典範議題,探討這等「天真純淨」的二分法之可笑,或至少,余文僅舉韋伯及顧炎武,就能化約出「不方便」的典範乎?!余文所謂的「容忍異己」只不過是小格局的「不同黨見」,並非「寬容」大義,難道余先生如此篤信台灣早已步上民主化的康莊大道,準此「不方便」的大原則即可進臻文化泱泱大國?畢竟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必須透過具體事務來驗證,絕非「臭老九」一付身肩天下為己任所能概括!

余文罵街似的從泛政治暗潮,經曲學阿世、媚世、以選票驕人,以迄好老師要講「極不方便」的事實,究竟余先生是要罵誰?或只是書書空咄咄畫咻?硬要猜,依余文框限這一小撮知識分子的條件,倒甚嚴苛,其必須是搞學術的知識分子、教員或教授、走群眾路線、不認同中國文化、在課堂上談黨見、有政治目的,如此才能符合余先生的「文明罵」;然而,試問余先生,這一小撮人如此窮凶惡極、如此使台灣無從進行人文研究,則國民黨數十年的文字獄、白色恐怖的泛政治行止中,您余先生曾進行何等口誅筆伐?其激烈的程度較之本文(余文)如何?即謀單于何?!
其七,余文末三段談和諧與抗爭,筆者相信那一小撮知識分子必然舉雙手贊成「和諧之為文化價值」;然而,如果他們進行抗爭,其目的似乎也「不是為了抗爭本身的不斷擴大和升高」!為何余先生憑何法眼直斷這批人是「為抗爭而抗爭,為反對而反對」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惡棍乎?!這等邏輯也未免太法西斯!但這是余先生個人的問題,筆者在此要探討的是「抗爭」本身,以及請教余先生對台灣的「抗爭」知多少?!

姑不論「抗爭」是否只是余文所稱,「遭受種種不平待遇,因而傾向抗爭」、「物不得其平則鳴」,余先生好似不甚瞭解認同台灣的知識分子,其抗爭的心態,究竟是為個人或為公義?!僅憑天馬行空的和諧對抗爭的概念遊戲,就要抹黑台灣歷來受苦受難的有良知的知識分子?!余文全文氾濫著如此的霸道錯誤,豈是稍有反省能力的知識分子所當為?!何況,另有更高雅的「抗爭」,自亞里斯多德、梭羅、甘地等一脈相傳的不合作主義,甚至進展到綠色思潮為保護生態的破壞行為,其為宗教、道德、良知的目的,公開或暗中破壞法律的行徑,在余先生眼中是否也是大逆不道的叛亂分子?!事實上抗爭實乃起因於人類文化制度之漏洞百出,起因於典章體制的有限性與野蠻不完美,抗爭者堅信人類仍持續朝向更好、更有理性的未來邁進,不合作主義者的倫理依據更是奠基在「後果論的考慮」(consequential consideration),請教余先生,您敢斷定台灣知識分子或歷來的抗爭實例,皆是您筆下的無賴之徒?或只為了一己之私、被壓迫的事實而抗爭?!否則憑什麼您可舉階級鬥爭來影射台灣悲劇下的抗爭史?!如果余文不是這個意思,則理應向社會解釋清楚,或乾脆請您舉人、舉事直接明批,如此而避免流彈四射,一付罵盡認同台灣、不認同中國的知識分子的囂張模樣!亦不必欲罵還止、欲蓋彌彰!
以上但就全文宏旨及若干細節、議題作質疑與批判,尚待余先生大德大量指正。無論如何,放棄對台灣最大惡源的批評,盡找些微不足道的替死鬼謾罵一番,委實有失公道。再則,余先生對台灣文化、認同台灣的知識分子的複雜成分,顯然無知,加上行文前後義理不清,理當接受各方辯證,故筆者不揣冒昧,公開請益於余先生,願余先生以大是大非答辯之。

民國8316日 台灣時報

2018年1月26日 星期五

【「陳師孟委員」的旁註】

陳玉峯


陳師孟教授就任監委之前所說的話,其實只是糾舉偏執於意識、黨派,違反司法正義的人員,且其有具體不良的案例者,一項設置監察院本來的功能之一而已,只不過這樣的敘述了無語言、文字的戲劇效應,欠缺傳媒「興趣」。
正義是沒有顏色的,只問偏頗與否。DPP全面執政了,依人性常態分布,很快地出現「辦異不辦同」的司法人員也會是「正常」現象,而且,此間蘊含龐雜權力、利益的派系鬥爭,過往誠然是所謂的「辦綠不辦藍」的大有人在,但今後我更擔憂循私偏頗的狀況或將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在社會整體的氛圍、價值典範的蕩然不存狀況下,如何在社會全方位重建公義的風氣,毋寧才是更大的挑戰。
責難、非議陳師孟教授、委員的人,大抵或是特定意識型態的「尋常」反應,當然網路上我也看過有些持平之論。無論如何,一些如《莊子》所謂的「朝三暮四、朝四暮三」等,「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的泡沫戲論,只是茶餘飯後無濟於事的情緒反應,我關切的是從蘇格拉底、柏拉圖以來,對於「公正、正義、道德、良心、善惡、習俗、倫理……」永無止境的辨證、駁斥與弔詭,隨著時空、尺度或範圍、無窮的個案,而永遠不會有「定論」!
簡化地說,特定時空、族群、社會、國家的範疇內,在所謂的情、理、法的最大公約數上,賦予更高的公正、寬容、智慧與遠見的處理,毋寧才是台灣今後應予投注的方向,包括轉型正義。
是的,公正、公義是有大有小,有直接有間接,有迂迴複雜多層的動態關係,有種種掛一漏萬的「理論」、「學說」、「主張」,更有龐多抽象而事實上並不存在的概念遊戲,這些大抵不是陳師孟委員話中之所指。
陳委員只針對無論從哪一面向常態事實檢驗,都明明是假借司法公器,行政治迫害、利益傾軋、黨派鬥爭下的案例,絕大多數正常人一目了然的惡質構陷,偏偏「體制」、若干權勢卻睜眼說瞎話,或昧於特定考量,蓄意擱置、另作盤算、遺忘、打高空……等等,或說,為社會上常識都可判斷是大有爭議,或顯著偏頗的案例打抱不平而已。
柏拉圖時代的雅典,對待弱小城邦都是無情的帝國主義行徑,價值觀是冷酷的「無道德主義」,柏拉圖寫出的對話中,包括「力量就是正義(一把權力優於一袋正義)」他藉著詭辯家圖拉斯馬克反駁蘇格拉底的話說:
「……人民之所以指責不公正,只是由於自己不願意受到痛苦,而不是出自良心,只要事情與自己無關,便寧願少管閒事。」
或藉另位詭辯家的口吻說,「道德」是弱者為削減強者的力量而發明的工具,「他們之所以稱讚正義,乃因為是懦夫!」
雅典的使者在處理城邦之間的事務時說:「……所謂正義,只在力量均等的二者之間才成為問題。強者恆可為所欲為,弱者則忍受必須忍受的一切。」
2,400多年來,力量與道德孰強孰弱?試看今天中國對台灣、世界各國或強弱族群之間的關係好轉了多少?掠食者與草食動物之間,有沒有「正義」可言?爪牙與良心都是演化的產物,人類還是野蠻得很,而工技的發展速率超快,人性的正向演化太過緩慢,蔡英文總統在某些狀況下的話語,不也不經意地流露出2,400多年前的痕跡?
柏拉圖或蘇格拉底從來沒有明確表述過對正義的定義,只說是「社會組織與個人之間的關係」,只把正義、公正、道德等,當成社會的一部分制度來討論。
當一些台灣人天真地以為換個政黨統治,公正、正義就會從天而降?這是痴人夢囈。任何掌權者最容易向「力量」靠攏,利用「公權」鞏固「權力、利益」,從來都是人性很大的一部分啊!
試問2,300萬台灣人民有幾位「陳師孟委員」?而司法能否像把天平,端視社會整體價值觀的傾斜程度;司法頻常向權勢靠攏,因為都是人在做的啊!司法要相對公正,還是得要總體人民無私、客觀、誠實、正向力量在比例上的提升。

「正義」千萬不宜用情緒去鼓舞,而是儘可能無私且從長遠時空的「後果論」去加持。「其就義若渴者,其棄義若熱」,我擔心強烈支持或反對陳師孟委員的二元對立,毋寧是對台灣今後的隱憂。熱愛、支持陳委員的人士,如果可藉陳委員的秉公,鼓舞自己的行為,更客觀、更公正、更正義地承擔公民的責任,則將是台灣的福氣!

2018年1月9日 星期二

【黑與紅 ──期待年輕人當選2020年新總統!】

陳玉峯
有人在臉書上問我何以好久沒上某電視節目了,「你的節目最有料,可惜!」,我回說人家沒找我,對方問:是不是政治理念的問題,還自行加註:「我是綠的」!
我實在不會回答,只在心想:別侮辱台灣植物、植被了!現在台灣哪來綠的,太多的政治撈仔,不都是黑與紅嗎?!
十九世紀下半葉尼采(F.W. Nietzsche1844-1900)早就提醒:任何人跟怪獸戰鬥,最該提醒自己的,不要也變成怪獸!
不到20年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昔日一齊為社會、世代正義發聲、打拚的,認識、不認識的朋友,在所謂的本土綠旗幟之下,由部分執政,到全面執政,也在最短時程內,墮落成當年我們所抗爭的對象,甚至於更低級下流,因為摻雜了整體時代變遷中,解構之後的大失序。
幾位始終參與今之權勢團隊的資深者告訴我:
「你要小心,他們是真小人,什麼骯髒下流的步數都在使用……」
「他們自視短期內,國內不再有政黨能與之抗衡,他們愈加肆無忌憚,聚集他們的人,什麼都敢吃……」
日本人走了,KMT君臨台灣,老輩人說:「狗走豬來!」,因為狗很兇,但至少還會照顧家且忠誠,而豬呢?老輩人揶揄說:只知道吃!其實他們「侮辱」了豬。那麼,現在呢?「豬」走了,剩下什麼?豬糞惡生菌?虎豹豺狼、凶神惡鬼?
先前我已經寫了,第一、二代公義投入者至少還有些許理想性存在,只是掌權久了昏聵盲目而已,良知、良心尚不致於完全消失,恐怖的是權二代、三代,大約相當於2018年要拚選舉的部份的人!這批「異形」一旦得勢,必將重創台灣,即令過往幾年,他們早已上下其手,累聚為害眾生、世代的惡行劣跡,而可悲的是,掌權者諸大頭業已聽任這批禍水橫行久矣,畢竟文化厚度淺薄者一旦得勢,加上欠缺信仰,他們只是想聽「好聽」的假話。我一直在擔憂的「亡台在台」,在此或可以以2016年為起點!

然而,台灣人永遠沒有悲觀的權力!我還是相信民間、草根的力量再度崛起。現今得勢的敗德者不會想到,台灣的代謝速率將會超越他們的想像,他們很快地將遭受淘汰,大家可以期待如世界上許多國家,崛起年輕新政黨、沒受過政治毒液染缸的年輕人,於2020年當選新總統!

2018年1月2日 星期二

【今後教育萬花筒(1) ──背景的深淵】

陳玉峯


全面執政不該是全面沉淪(2016.5.20;國宴)。

筆者過往關注的教育議題是教育理念、理想,土地倫理、自然情操的內涵,以及生態的延伸,包括全方位的大社會。如今也該討論世代及社會變遷下的價值或精神的教育議題。
現今大二以下年歲的學生,徹底是三C產品產兒,其人格特質或行為表現的特徵之一,很不懂得如何與人相處,人際關係頻出狀況,談感情也倍多困擾,搞得低齡階憂鬱、躁鬱、恐慌、自殘、自閉等等徵候的比例空前高張,惹得家庭、學校相關從業者捉襟見肘、忙碌乏功,連鎖迸發系列徵候。
3年來我自己授課班級學生的專注程度,同樣出現整體傾向的平均滑落,而且,數十年我在強調的分析能力、化約能力、整合能力、系統(Hierachy)建構、心胸格局、意義探索、啟發聯結諸能力,如今宛似打入棉花包,毫無回應、要死不活。我沒有抱怨,年輕世代之所以如此,正因為他們這樣就可以活得「很好」,而且足以坐在國立大學堂的教室懶懶散散地,以趴趴熊之姿取得學位!我不知道以前的「理則學(邏輯)」是在那一代,由那些白癡決策者下令取消的!?而配合政治金權結構之黑白化、典範瓦解與表層自由民主的異化,為既得利益宿存,而犧牲是非對錯的全面沉淪,愈演愈烈,加上紅幫30年來舖天蓋地、席捲全國,不斷水銀瀉地地灌施台灣無望論、消費至上論、享受第一論、頹廢美德論,台灣傳統的價值體系遠比山崩地裂、土石橫流更加嚴重萬倍地潰決。
「錢」進中國依李前總統的說法,始於DPP政權(2013.7.28;台北);我在2017929日訪談李前總統,他再度這麼說。

我之所以說「紅幫」,因為大約3020年前,我敏感到各地不少計程車司機或諸多行業都在傳播:「或快或慢,反正台灣終歸中國」之類的耳語,經由不斷地多元蛻變,甚至於有人在推動世遺運動的理由是:「趕在台灣被併吞前,爭取○○○列入世遺,聊表我台灣人的努力沒有白費!」!
此間,政治心戰最厲害的招式之一,就是讓台灣意識鼓吹者(濫用之後)的一句話:「這攏是阿共仔吔陰謀」成為笑話!!而沒有被中國收編的學者專家不是學者專家、沒到中國經商牟利的不算商業……反正就像是台灣早就全面降共了,難怪國際「友好」人士愈來愈瞧不起台灣!
另一方面,台灣民主運動犧牲奉獻的絕大多數付出者,在民主化的過程中,少有被得到實質的肯定,而收割者往往是一系列「半忠奸仔」,特別是一群群兩面、多面討好者。最惡劣的是,靠藉選票得到權力者,費盡一切心機拚命討好他的敵人,卻殘忍地排斥、隔離、孤立、不甩、打擊他的支持者,世界上很難看到這類型政客的,因為那正是台灣被奴性化七十餘年的順民心態,政治術仔算準的是奴隸思維足以讓他繼續坐享權利、錢財分配到私家系統,而不是台灣永世的未來!
在一切以私黨派、裙帶利益分配下的執政者的媚仇營利下,整體社會中,講究、在乎是非遠見者,愈來愈淪為邊緣人,愈是虛假的投機分子愈是能出頭。而上行下效,風氣愈是偏向墮落,年輕世代愈是傾倒,何況230年來,24小時傳媒傾全力報導吃喝玩樂、腥羶下流,新生代「吃的」全是如此毒汙垃圾,然後繼之以無時不刻的網上「冰毒」,因而活得健康、正向能量的人簡直是「奇蹟」,而如此漫長時程中,政客只著眼在如何從中牟利,而無人思考世紀人心大計矣?!
檢討教育問題不提整體政經環境問題,則完全是共犯結構,而台灣的大學,依我經驗,等同於一、二萬間台灣廟宇,近乎全然被統矣!我認為現今大二(2017年度第一學期)學生以降,代表的時代,正是「全然無望論」麻醉下的產兒,有機緣接受正面力量、客觀思辨、主體明確、樂觀探索的年輕世代,才是台灣希望的未來!
筆者常帶學生親炙台灣精神代表性的人物(2015.4.18;慈林)。
筆者邀請李前總統登輝先生為成大學生演講(2015.11.12)。

千禧年之後,我很清楚的是,台灣的主體防護力量大致有兩大面向,一為民主自由制度的表象(暨其底層相關的人性基礎),另一為禪門自覺文化(但絕大多數人不明所以,卻受其莫名所以的正、負面拉鋸影響而毫不自知)。因此,即令大環境台灣政經社會的氛圍是如此不堪,這場人性的持久鬥爭,一樣會是起起落落,外加無窮多的悲喜劇。
教育的太陽花革命何時開張?(2016.5.20;總統府前廣場)。
以過往價值觀及憂患意識看現今年輕世代,有些人難免會有「亡國滅族」的危機感,某種程度的現狀也難免令人擔憂,往後,21世紀之內,台灣也難逃龐雜浩劫。然而,我還是不斷善盡我所能做的,提醒很可能是最悲慘的一代的台灣人,從思辨能力、認知敏銳度、主體自覺乃至有能力愛人、自愛,等等。
事實上我不計一切、毫無得失地在做著一些年輕人感受不多的事,在此,鑑於年輕世代不再喜歡觀看思維系統相對完整的文章,我改採個別對話的方式,逢機或隨意、散漫談教育,或即所謂的「觀機逗教」吧?
而權勢者最不應該、最惡質卻渾然不自覺的就是,他們為短暫私利的行為,正在重創青少年的人格,也在屠殺台灣的未來!這是我對DPP最大的不滿與痛恨!
台灣國家的理想被全面執政的DPP邊緣化久矣(2013.9.28;台中DPP27週年黨慶)。


2017年12月23日 星期六

【自省、自淨】

陳玉峯





筆者於高雄反空汙大遊行致辭(2017.12.17)。

20171217日我在高雄反空汙遊行致辭時,一開始真是講不出口,因為一輩子走街頭,為什麼抗爭事務愈來愈小,如今連一口氣都得抗爭?而且,為什麼陳椒華教授緊迫盯人,硬要我到高雄?因為她擔心有些環團會抵制!這讓我更加的困惑與悲涼,抗爭不就是拋開私利、偏見,一心只為超越個人、團體的目標邁進,為何個人好惡、利害可以逆行?!我一生在遭遇此類取捨時,唯一的標準是放在時、空、生界的尺度,以及從個人、群體、社會、國家、生態系層層的檢驗來判斷。
遊行當天,公共電視柯金源導演也有感而發,追問我對數十年台灣社運的變遷,以及我個人感受;蘋果日報的記者則兩度問我問題,到了夜間則有中部該報記者來電,問我對各地方政府爭相以數據,力陳他們對降汙減碳的豐功偉績,要我評述。其中,高雄記者提問的問題,包括對KMT各方人馬動員參加遊行的看法。
我在高雄拍攝了不少KMT的影片、照片,也凝視觀察其成員的臉相。坦白說,我只能充滿悲憫。如今的KMT不僅不是沒有「學會」當反對黨,而是他們壓根兒就不要當反對黨!然而,站在環保運動的本質、訴求,以及本該具備的眼界,當然應該敞開心胸,誠懇歡迎、接納。當抱持環保「貞節度」的朋友,硬是趕走插在前導旗後方的「車輪牌」時,我心裡覺得「何必」?數十年來,如果我恰好走在遊行隊伍的前導旗,每每看到各黨各派各種候選人等,要來「搶鏡頭」時,我總是「禮讓」給他們拍個夠,何必在乎、「計較」或生怕「被誤解」?如果一個人的人格真的就因為「場面」被搶就折損,這樣的「人格」自己也該懷疑吧!果真台灣人真的這麼「好騙」,那麼我也認了!
參加反空汙遊行的中國國民黨人士(2017.12.17)。

另一方面,我也贊同朋友驅離「魚目混珠」者。我只是事前有詳實地評估任何可能性,然後下達底限,並當場研判該然與不該然罷了。只是,當一個人的心思、胸襟鎖定在何處,他的高度也只能定在何處!
我平實地回答記者的問題,雖然我心知肚明有些「記者」安什麼心。我知道除了柯導之外,我說出真正關鍵結構性的見解時,依我長期經驗,不可能見諸報導。事實上,我早已被鎖定為「消音行列」,無論紅、澄、黃、綠、藍、靛、紫、黑、白全光譜!這也無妨,這是我的「榮耀」!
本文想要提醒環保界朋友的重點,在於認清時代鉅變中的現實,以及儘可能不受情緒被挑撥的影響。
台灣大約從千禧年之後,社會價值觀及典範開始大解構;2008年以降則全面解體。前此,我已多次解析退出聯合國、解嚴、阿扁當選、KMT奪回政權的四大社會價值觀劇變,我也多次抗議蔡政權在價值觀、社會風氣的完全漠視,只在權謀及選票的伎倆著力,我懷疑該黨早已丟棄理想性,也從未建立長遠的理念、原則,更不用說信仰或中心價值哲學。在這樣的欠缺厚度與涵養的政團領導之下,台灣的前途愈來愈危險,不幸的是,新政黨也「不遑多讓」!
在客觀大環境如此惡劣下,我寄望的還是在民間,特別是「文化創意派」,而環保人士就是其中一大股。所謂的環保人士早就該深層自省、從事改造,並精實內在的價值與信仰,從而拋棄過往「貞節型」、「被迫害歷史情結」、「是非二分法」等等的二元思維,打開心胸同360種行業良好溝通、學習,開創多元民主新政治途徑,成立世界政府,並取得在地政權或至少是未來最大柔性的政黨。
除了遠見、眼界的不斷養成、反思與自我改造之外,從事無私公義抗爭的人,必須自我培育判斷的智能,因為解構、解體之後的台灣,權勢對付公義訴求的破解「公式」,已經蛻變為以最最下駟、下流法,搭配心理戰術,瓦解抗爭者的意志,分散注意力,並將之導引到大是大非無影無蹤的干擾戰,例如最常見的利用網軍。
說網「軍」是極盡侮辱「軍」字;說網「蟑螂」也對不起小強,那些人連蟑螂的格調都不如。其實大部分的網渣多是同一批邪魔借殼在政訐。我看過太多環保人士陷入跟這些魍魎在纏鬥,以致於忘了大遠見、真目標,徒然耗時、耗神在跟影子打鬥!那是完全沒意義的情緒!從事公義抗爭,最好心靈可以淨化而百毒不侵。每次我看到別有居心的報導之後,網渣對我的「謾罵、侮辱」,我都覺得好笑與悲憫,我真心為渣祈福,感恩!
在此,我只能提一個小小建議,多多與全球眼界連線,多接觸一些深厚人文精神的全球友人交流。時空生界、大化思維、隨時隨地自我反思、窮究終極性議題等等,都是洗滌思維、淨化心緒的好方法。
無論順境、逆境儘可能不沾黏。公義是沒有得失、計較的一種澄明,從事公義抗爭者,請忘了公義表相帶給人心的雜染!唉!夜半自省,真是既慚且愧啊!
民進黨政府聽見人民的心聲了嗎?
再度呼籲執政黨對台灣有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