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6日 星期日

【無患子】

 Sapindus mukorossii

陳玉峯



金褐黃葉盛景。

無患子美麗的果實及黃葉(1995.12.21;台中大坑2號步道)。

  台灣人喜歡到溫帶國家欣賞紅葉地景,很可能是因為台灣欠缺大面積的紅葉純林或落葉樹之所致。

  台灣的本質本來就是造山運動自行改造氣候,形成重雨、高濕度、高溫等地文特徵,左右演化的趨勢,落葉樹漸次被淘汰,且朝向西南半壁年週期旱季地區,以及151條河川及龐多溪谷地的年週期陽旱立地孑遺。過往我把落葉且羽狀複葉的樹種比例較高等特徵,列為岩生植被的特色之一,而無患子也算是其中的成員。

  說起無患子,它是喜馬拉雅山麓帶,從南亞、華南、東南亞、台灣,到日本的熱帶、亞熱帶地區的落葉樹,落葉前的機制、環境條件截然不同於溫帶的紅色系列,改採黃色地景,我從1994年調查台中大坑低山、年週期旱地時,立即將無患子的黃葉景觀列為首要特徵,雖然它不是純林,但在其他落葉樹的配合下,一枝獨秀,形成大坑獨步顯著的冬景。

  無患子是古老的清潔文化樹種,從印度到東北亞,自古以來皆是「洗淨」的天然物質,也就是取材於中果皮的肥皂原料,甚至於被古人抽象化為避邪利器,因而「有恃無恐、有備無患」,從而產生中文俗名「無患子」!

  18世紀國際命名法規雛形初創之後,無患子的屬名Sapindus,就是將soap加上indicus(印度人的肥皂),合成一字,再拉丁文化而來,無患子的學名自1788年確立至今。

  各種民族、種族,只要是在無患子分佈地理區的範圍,大家自然而然被它那龍眼大,又黃澄澄的果實所吸引,不約而同地,拿來洗衣或洗滌用,並以之為原料,製成各種產品。日治時代前期,1916年日本人分析台灣無患子的果皮,含有有毒性的無患子皂素(C41H64O13),加水後形成C31H48O5C5H10O5等,可作藥用或其他用途;1934年,日本人研究後宣稱無患子種子的含油率高達28%,所以種子可榨油、食用,也充當童玩的羽毛球頭(羽子),或代用玻璃珠、唸珠等。

   不只台灣先人利用果皮製作洗衣的「地元丸」在雜貨店販售(註:但是白衣服洗久了,會漸漸變成褐黃色),化學肥皂興起之後式微,然而,1990年代以降,新改良型的產品琳琅滿目,顯然的,島國台灣可利用公園綠地、行道等,廣植為備急的「戰略植樹」物種之一。

  莫說人們長期利用無患子,許多動物也以之為食物,包括鳥類、猴子、囓齒類等。而景觀植栽方面,無患子的四季分明、美不勝收。


無患子之春芽(大坑)。

無患子之夏葉(大坑)。

無患子之秋(冬)黃(大坑)。

無患子之落葉(大坑)。

無患子的春新葉1996.3.27;大坑2號步道)。

新葉成長中(1996.3.30;大坑2號步道)。

成熟葉(1996.4.6;大坑2號步道)。

花序(1988.4.28;花蓮南安)。

開花(1996.6.19;大坑2號步道)。

果實(1997.10.7;大坑2號步道)。

果實轉黃。

果實成熟與黃葉(1995.12.21;大坑2號步道)。


葉轉黃(1995.12;大坑)。

落葉(1995.12;大坑)。



殘葉及果實(1996.1;大坑)。

  無患子的生長算是迅速,以日治時代中部低山蓮花池一株30年生的中喬木為例,樹高16.6公尺,胸徑19.7公分,年增胸徑約0.66公分。而它的木材若製成木炭,品質佳,與龍眼材近似。

  原生的無患子遍佈全台海拔1,500公尺以下地區,而以大安溪以南的西南半壁為分布的大本營。

  我在2005年再度全線調查南橫公路顯示,南橫西段在台2064120.5K存有,海拔介於5501,450公尺之間,而9194K段落較多;南橫東段見於台20182206.5K之間,或海拔950公尺以下地區,但數量少。

  在暖化尚未劇烈改變物候之前,我在中部的記錄如下:

  3月出新葉芽;4月出現花序及花蕊苞;5月盛花,7月殘花;8月成果;9-10月果熟;隔年1月落果;12月落葉。

  北部晚了約1個月,恆春半島及南部提早半至1個月。

  它的質性,略粗放、半文雅,帶有飄逸的韻味。它穿的是蓬鬆的大風衣,隆冬或春寒料峭時卻脫光光。

  台灣在近230年來大量種植無患子,例如高速公路兩側等,2020年夏季果實大盛產。在景觀植栽方面,如果環境偏陰濕,則葉變色的程度低,也較晚落葉。設計植栽時,適合陽光直射、排水良好、上坡段或假山造景的乾旱地。


即將死亡的無患子老樹幹上長出真菌類。

自生的無患子種苗(1996.4.24;大坑)。

果實像是金黃色的皺皮龍眼(1995.12.21;大坑)。

南橫的植株(1985.12.10)。



2020年8月15日 星期六

【蛙、蛇與蝸牛】

 陳玉峯

  夜間拍攝了幾次蛙,可是我想拍正在鳴鼓的蛙。

  我沿著水溝尋聲找。

  蛙隻多隱藏在草葉下,我一手持手電筒本來就不理想,是該用頭燈。找了幾處還是只聞其聲。當我拉拔一叢草葉時,恰好一隻雨傘節扭走過來,我趕緊對著牠拍。

  這隻雨傘節長度將近12,跟我上次看見爬上階梯的那隻相較,約莫大了一倍,我不相信是同一隻。依統計原則,估計我家庭院也許超過十隻?


游走的雨傘節。

牠走動快速,拍照模糊。

  牠走過青蛙叫聲處,時而在水溝,時而翻上岸,而蛙聲依舊,直接否定我原先觀察的假設:蛙族發聲與否,可作為蛇類出現的指標。

  不管動物或植物,自然界的生命聯鎖網,每一環節都在打破思維的界限。這是自然禪法,逼死分別識,柳暗花明坐看雲起時,無柳、無花、無明、無雲也無起,都有時。

  再度拍攝貢德氏赤蛙,一樣可愛。

  我可以對照昨日及今日照片,說明兩隻不同個體的差異,傷腦筋,而每隻蛙可以輕易地在瞬間區辨「你、我、他」?如同我們每個人之剎那判識?表面上一步到位的全腦(心)、全識如果拆解開來,逐一的理解「清楚」之後,卻無能回拼原本的生命,這是千古以來人們或生命科學家的大難題。



花謝花開不同朵,我們呈現每個人的照片時都獨具其樣貌,
但似乎無人在乎這隻貢德氏赤蛙跟另隻有何不同?

貢德氏赤蛙的脈動。

  現今台灣人濫用「否證法」,也酷愛「打臉」一詞,因為它誇張了人們的心識、情緒無用的波動,卻很有顛覆的效應。

  自然界中我一向自己摑頰,輕輕地,感受喜悅與永遠新的新奇。

  我預估10天後採收的鳳梨,卻被挖了2個大洞,而由咬痕等跡象,我看不出是何種動物所必然。我探詢網友,大家稍來若干臆想,再怎麼「合理」也非「事實」,我在自然界永遠享受「槓龜」的萬般經驗,如果經驗知識可以斬釘截鐵判釋的,通常不是生命。

  最讓我欣喜若狂的領悟,絕大部分沒能記錄;「真實」是心識活體萬變的過程,事物只叫「事實」。不幸的是,當個體生命把其他生命體看成「事實」時,生界就很麻煩了,人的感覺絕大部分都丟失,剩下來的,殆是打臉與否證的猖獗,然後迷惘、空虛與自我否定,所以更加狂暴,不滅亡不能止。

  我不知道是哪種動物分別在十天啃完一粒鳳梨,這個提問一開始就問錯了,自然界頻常是哪些物種、什麼時段、競合或分享了什麼部位,獨享叫「霸」,再怎麼霸也活不了多久。人種如此,是即病、魔。我們一水隔壁如此。

  因為一開始是假設囓齒類或以上的動物吃食,想說夜晚觀看必然會驚嚇牠(們)。然而,到了第1112天入夜,我想整顆已吃盡,就算驚嚇到牠,也算圓滿了。所以父親節前夕,我夜訪。

  一看,一團非洲大蝸牛至少5隻盤纏在一起,沙沙競食!

  所以答案確定了嗎?當然不是,羅生門至少還有「門」,誰吃了鳳梨是生界共享的盛事,這顆鳳梨這樣;那顆可是那樣。


鳳梨最後大餐由非洲大蝸牛揪團競食,入夜開動。



附錄:FACEBOOK個人頁面發佈之短文

1. 〈徵求破案〉 什麼動物吃了未熟鳳梨?  2020.7.31
  好不容易才收成了2粒鳳梨,還在等候第三顆,卻發現被挖了2個大洞,而且是挑在先熟部位的基部,看齒痕、瞧果肉平整地被吃食,敬請十方朋友偵查,提供未來辦案方向,勞力!多謝!
  鳳梨開花時,蝸牛要吃花,花被吃掉一部分的,果實就變小,如今大果實可以分一二粒給動物吃,但我想知道是誰來吃!請加證據、依據或理由。






2. 〈吃熟的!不用冰箱的食物保鮮好吃法!〉  2020.8.6

  假設性的白鼻心吃鳳梨約從728日開始勘定完成,並作2處果皮開挖工程。29日正式啃食。此後,每天夜晚前來啃吃計畫中的預定量。照片所示,是85日夜晚吃工完成後,86日所拍照,估計尚可吃12天。
  一個屆熟未熟的鳳梨,牠從第一天啃食基部最早成熟的部分開吃,依著每天熟成的部分吃,一個鳳梨從初熟部到整個全熟恰好全部吃光,合計約吃了10~11天!
  這是不用冰箱的食物保鮮跟天天運動的完美施工法!我該活到老學到老,今天開始啃南瓜⋯⋯





3. 〈究竟是誰吃了我家的鳳梨?〉  2020.8.7

  白鼻心、貓鼠、松鼠、獼猴、野兔⋯⋯誰承認分享鳳梨還是大懸案,我只確定那粒鳳梨的最後一餐,是一群目視五隻非洲大蝸牛下單的!(其實還有許多“共犯”結構種⋯⋯









2020年8月14日 星期五

【火焰木】

 Spathodea campanulata ——鳥水槍

陳玉峯


鳥水槍排成一窩(2018.4.10;水上)。

  我童年時代(1950年代)或少年期,台灣人普遍貧窮或物質匱乏,可是我們的童玩類別繁多,除了一些購自「柑(竹敢合字,Kam-a)仔店」的紙牌、彈珠、離離叩叩之外,我們多就地取材,野生植物的玩意兒特別多。

  例如我們在木板上釘2根釘子,距離約1520公分,拉掛上一條橡皮筋,然後各自去採野莧像毛毛蟲的花穗柱,甲、乙兩人各將自己採來的「毛毛蟲」放在拉緊的橡皮筋上方,然後,拿根小細棒,隨便竹筷子也可以,從橡皮筋下方來回拉鋸橡皮筋,兩端的「毛毛蟲」就會向中央走動。

  當兩隻「毛毛蟲」相碰撞時,通常會有一隻掉下去,還留在橡皮筋上的是勝方。甲、乙各自拉鋸10次,統計誰勝得多。

  致勝的訣竅在於你採的野莧花序穗的每朵小花夠勻稱,在橡皮筋上的摩擦力夠強,足以把對方的「毛毛蟲」推掉下去。當然,橡皮筋本身的均勻度、拉鋸使用的力道,也是影響的因素。

  長大以後我會想,是什麼人發明這麼無聊有趣的「競賽」?好可惜的是,為什麼沒有物理或數學老師去探究或計算,為什麼拉鋸張緊的橡皮筋可以導致「毛毛蟲」走動?拉鋸的左右或上下波,如何轉化成水平軌道上走動的波動?原理為何?

  我們會削竹子或直接拿竹筷子多根,裁切後,以橡皮筋綁製「蒼蠅槍」,拉緊橡皮筋在「槍」上,瞄準蒼蠅扣動板機,發射橡皮筋射殺蒼蠅。在約半公尺的範圍內,「蒼蠅槍」的射殺率極高⋯⋯

  都不用製作,直接當水槍玩的,就是火焰木尚未開花的萼苞。

  我們小孩子沒人知道它叫什麼,只知道它狀似小鳥身的花萼筒中有水,我們拿竹竿打下來後,從「鳥」的尖嘴吸取裡面的水汁,然後,擠壓鳥身去吸水,一壓就噴出小水柱當水槍。小朋友們噴來噴去,叫鬧嬉戲。

  當年我們使用的「鳥水槍」,就是整朵披上金褐色萼片包圍的花,也就是佛焰苞般(未張開時)的,屬名所來自。而火焰木的英文俗名之一「fountain tree(噴泉樹)」,原意指生長在非洲相對乾旱林中的火焰木,花萼苞內的儲水恰可提供旅人解渴之用,我們小朋友無師自通,自然而然地發展出鳥水槍的遊戲。

  在我們小孩的心目中,火焰木是高大鈍拙的阿公樹,穿著寬鬆皺折的粗棉襖,濃綠的、大大片的羽狀複葉上方,會長出一窩窩鳥水槍供遊戲。

  大致從日治時代引進的火焰木,遍植在台灣的西南半壁的年度乾旱區,家鄉北港,無論校園、公園、糖廠或局部行道,都植有它。記憶中夏季是它的盛花期,除了隆冬之外,零散開花。花開時,就是從「鳥肚」中向嘴孔開裂處噴出黃艷紅的一坨不可逼視的火焰般,配合藍天、暗綠皺皺的羽葉,色彩對比強烈,唉呀!阿公還如此熱情。


水上附近的台1縱貫公路旁,火焰木成排行道樹(2018.4.10)。



鮮豔如火團的花(2018.4.10;水上)。


東海大學內的植株(2020.3.13)。

  由於它的花色,重商主義大航海年代以降,它被引進全球各地,如今被列為全球百大外來入侵物種之一。然而,在台灣它還謹守分寸,沒能馴化或入侵。

  我們在玩鳥水槍的年代,雲嘉地區的火焰木是不長果實的,如今暖化之後,真正盛果區域仍然集中在台南以南地域,只是的確花果皆在北進中。

  有了果實,才有現今流行的玩帶翅種子的遊戲或觀察。


台南後壁火焰木的盛花(2020.4.28)。




台南後壁火焰木的盛花(2020.4.28)。




紡錘狀的大果實(2020.4.28;後壁)。

  火焰木最適合於台灣西南部地區,屬於年度旱季的小至中喬木。從樹皮、全株時而多分幹到直幹、濃密羽葉成團狀等,整體質性較屬於粗糙感,而夜間開花時飄出異味,吸引蛾類傳粉,故而種植時似乎避免大片集中,否則也可能引發人們抗議。

  居家住宅庭院宜單株種植。而長成大喬木之後,賞花的效益降低。生育地的要求偏向嗜陽、耐旱,而貧瘠地無妨。

  我雖然有了年歲,還是想玩玩火焰木的鳥水槍,重溫童騃。


  註:南台火焰木已有自生苖木,而被歸為馴化了。待筆者確定後,補充說明。

2020年8月13日 星期四

【水柳】

 Salix warburgii

陳玉峯

  台灣低海拔、平地植物系列中,得以列位台灣特產種者稀少,水柳即為其一。也許就像北台夢幻湖的台灣水韮之類的,伴隨著候鳥無意間的傳播,由少量個體的遺傳漂變(genetic drift),逢機在台灣的水濕窪地特化而來也未可知。

  清帝國時代左宗棠用兵新疆等地,在河西走廊六百里路據說種了26萬株旱柳(Salix matsudana)的事蹟,歷來多所詮釋,而我認為從生態角度可以理解左氏之所以種柳,關鍵在於地下水源的探測,蓋柳屬物種極其「怪異」,表面上予人從乾旱到濕地皆可存活,或發展出各自特化的現象。

  我認為左氏植柳隱藏了軍事的目的不表。旱柳長得特別好的植株附近,可以挖掘出地下水的可能性大大增高,旱柳可以充當水源偵察機。畢竟行軍用兵路線,水資源的獲取是絕對必要的考量。

  奇怪的是,我似乎未曾看過有人如此析論。

  台灣低海拔暨平地,少數的樹種具有地下水源偵測的能力,其中,我認為最重要的指標物種即茄苳與水柳,兩者長得茂盛之地,下挖很可能找到豐沛的水源,甚至不用挖即可冒出湧泉。

  因此,不是說水柳「可耐水濕」,而是它本來就是台灣濕地的樹種。

  我推測在20世紀之前,台灣151條河川下游,行水區或近鄰濕地,以及池、沼、塘畔,應該普見台灣獨特的,濕地小喬木林的「水柳優勢社會」,而1950年以降,以人口、經建壓力,實施所謂的河川截彎取直、治山防洪與普遍築堤工程,剝奪了大小河川行水區的天然原貌(自然度大大降低),濕地水柳社會逐一滅絕。

  以現今河川旁可見及的水柳社會,例如竹北的中正橋岸附近,存有一片估計十餘年生的水柳生態系。



竹-48公路3K的中正大橋頭(2018.7.14)。

中正大橋2018.7.14)。

將屆密閉化的「水柳優勢社會」小喬木林(2018.7.14)。

零散開放式的水柳社會2018.7.14)。

  又如竹北市西濱路(台61及台15)的鳳鼻隧道南口(69.5K)朝西南向,在新竹縣濱海自行車道終點處略北,路旁有片濕地,較低凹處即水柳社會;地勢較高處以烏臼為大宗,由於處於過渡時期,或可叫做「烏臼/水柳社會」,再朝向更中生或較乾旱處,則出現台灣楝樹及朴樹。


鳳鼻隧道口(2018.6.8)。

  也就是說,天然次生而生的樹木,由水濕到乾旱,合宜種植的樹種,依序為水柳——烏臼——台灣楝樹及朴樹或黃槿。

  依據樣區調查顯示,水柳林的樹高在10公尺以下,地被最濕或積水部位以李氏禾及較稀有的鐵毛蕨共配優勢或分庭抗禮。

  這樣的社會組合,水柳搭配鐵毛蕨,正是中北部低地水濕區,良好的植栽地景設計。

  該注意的是,水濕地的水柳及烏臼,樹幹在較低處即分叉,而非直幹而上。樹形由下往上呈現放射開散狀!

  這是台灣低海拔水濕沼澤林很具特徵的形相,獨樹一幟。


水柳社會,2層次結構,下層是鐵毛蕨等(2018.6.8)。

烏臼在前;水柳在後(2018.6.8)。


  
水柳(2018.6.8)。

水柳開裂的果實(2018.6.8)。



鐵毛蕨(2018.6.8)。

  水濕地先鋒小喬木的水柳,它是短暫落葉性物種,雌雄異株。就質性而言,它予我無定型的無政府主義感,枝幹經常橫出斜伸。而一般植栽多挑直幹體型,但日久也會漸現本性。

  我認為台灣水柳與歷來中國文化在引述的「水性楊柳」天差地別。台灣水柳是亞熱帶自由主義的先鋒,呈現的是南國潮濕鬱熱型的散漫、發散與質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