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蕉葉之美。
蕉葉我始終拍不膩,它綠得夠大方,造形夠俐落。
最特別的是,每片新葉開展之前,化為一柱清香,拜天拜地拜了旬日。
它真的是柱清香,它的前葉,螺旋成一綠筒柱,且在先端緩慢氧化燃燒,形成香灰般的宿存灰柱。它展放時,逆向迴轉成平面。
它在「香柱」期大致是垂直朝天,展葉的同時,受到蕉心另片新前葉的推擠作用,因而蕉葉展開後已成斜展,而且,「灰燼柱」也已掉落而不著痕跡。
上帝允許每種生命依自己的方式表達敬意,最多生物的「宗教信仰」直接在DNA中編碼,根本不需要後製的儀式。上帝喜歡大象用大象的方式、螞蟻用螞蟻的行為、花生用地下土豆的生成,去敬拜自身的存在,而唯獨香蕉最像台灣人的燃香祭禱。
香蕉全株都含淡淡的香氣,數千年來人類使用來包裹食材烹飪,近世更大加利用為編製粗大纖維的環保工具。然而,除了人們著重的厚生利用之外,我更喜歡它的形上象徵。
我接觸植物學以來一直很納悶,為何百千年的植物形態學不肯朝向動態形態學或生長狀況的描述推進?每種植物生長、發育的過程,充滿逕自的神聖與奧妙。
蕉前葉的「燃香柱」投影。
蕉前葉柱頭緩慢地「燃香」祝禱。
蕉香柱。
蕉葉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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