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的「一句話」】

陳玉峯

對話（陳來興1998年畫作）。

前後幾次到高雄市立圖書總館演講，而市圖似乎有個慣例，每次都要問「幾個小問題」而「錄影存證」，不知道是要做活動推廣呢，還是另有用途。我從來不想問，因為他們問的問題都太「艱難」了，根本無能回答，真實、誠實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啊！」，但是「很偉大的人」都會答出「很偉大的答案」！

這次丟給我的3個「考題」是：

1.請老師談談你覺得環境對我們的意義，以及您從事相關工作時，能持續下去的信念。

2.請老師給我們一句話，想對聽眾說的話，如何讓我們的環境更能永續發展、讓大家親近山海和土地？

3.老師您認為生活中最容易做到的環境保護∕循環經濟∕愛護山林海洋的方法有什麼呢？

這3個「問題」我都「不知道」，因為這是種僵化的思維，給從來沒有固定答案、標準答案、最佳答案或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或說這種「問題」是上帝才能回答的「問題」（而且還得是《舊約》，而不是《新約》的那一位上帝），基本上這是活化石教育下的產物，不問know why，只想拿「解藥」的「幾千年封建思想模式」？！

記得先前給我的「問題」，同樣是這種類型。

天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然而，我也不能這麼「殘忍」地反敲回去，又欠缺「一句話」可以點醒數十年鈣化頑石的智慧，所以，只好「半阿Q」式地試作「即興回答」。

1.你是我的「環境」、我是你的「環境」，依此類推到宇宙萬事、萬物、萬象。環境可以是讓我們呼吸、吃飯、大便的一切。

「信念」是每分每秒都在修飾、變化的一種意識，我還在呼吸，所以我持續。

2.聽眾已經聽我講了4個半鐘頭的話，每個人只能自己去說出他在此時、此地、此人暫時性的一句話，或扯不完的，很快就忘掉的話。至於讓環境更能永續發展的「一句話」，我想到的第一句是希臘神話故事，去問酒神戴奧尼索斯：什麼是活著最好的事！（不要出生，次好的，趕快去死）

一句讓大家親近山海和土地的話？有這麼好用的話？你告訴我！

3.用你愛自己的方式去愛百年後的子子孫孫。真正做得到的最容易做到的「環保、經濟、保育」，就是沒事睡覺去。

他們不會採用任何一句話？而我們彼此花了一些時間、能源，在做無助於環境的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