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0日 星期四

【叩頭】

 陳玉峯

  台灣生界250萬年來最重大的變遷當然是四大次冰河時期及間冰期,結構性的全面改變,以及許多小冰期的上下震盪。而從17世紀人種文明介入之後,特別是20世紀以降,人擇徹底摧毀天擇,對台灣海拔2,500公尺以下的生態體系,相當於全台灣,徹底顛覆,以時間及改變程度,事實上比冰河劇烈千倍、萬倍,差別的是自然營力照顧所有一切,人擇掛一漏兆兆天文數字而不自知。

  我們現今生界,大抵是人為變遷的產物,而自然法則一樣周而遍行。

  我在68山路小佇,拍攝山鹽青的秋花,低頭看見昭和草上的一隻黑毛蟲在叩頭。




粉蝶燈蛾的幼蟲迅速甩頭(2020.9.2;投—68山路)。

  毛毛蟲在遭受其他生物干擾、侵犯時,會以頭部迅速反擊,然而這隻在昭和草上的,我看不出有何理由上下搗頭。我傳給王豫煌博士,也自行找尋資料。然而,王博士回傳的是「粉蝶燈蛾」的鑑定,我還是不明白叩頭行為。

  我想及這種蛾可能是近世才進來台灣的外來種,如果牠是原生種,牠的幼蟲為何以昭和年代才引進台灣的昭和草為主食?一般所知,牠幼蟲最愛寄食昭和草、其他菊科的飛機草、紅及白鳳菜或其他草本,也是以外來種佔多數,難道外來草種形成大量馴化之後,牠才改變食性?

  昆蟲、生界瞬息萬變,所謂的研究執一而試圖究竟,卻永遠是以管窺天,但若連一管都沒有,更是萬古如長夜。只是研究卻頻常陷入小知的黏著。充分的「知」之後,才稍稍瞭解「無知」的含義,而我在無窮無知中,摸索著超越知與無知的全知,似乎僅能採取仿如「黑洞」的模式,接納所有與非有。

  接納是一類神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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