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在我步出源興宮之前,簡宗妙先生書寫一個「聯體字」送給我,也就是將「人心想克服困難真快樂」,拆解組合而成「一個」怪字。這種無聊的拼湊部首或寫錯字時的自我陶侃,在文盲遍地的古代常見。如今在此內山鄉間再現,如同源興宮還停滯在鄭氏王朝時代,如出一轍。然而,歷史與現在或當下,恆常渾然一體。其實,人心從來如是,誰人不是活在過去的成分偏多?!
車行抵達瑞里國小,它是人工整平的一大片山坡階地,大門口及操場高出公路許多。公路旁,校門口公車站牌是「梅花山莊」。
走進校園,寬闊的操場撑出山間的空洞,少子化益增稀微,這裡的師生比必然很高。
大門口左右各一株樟樹高樹,樹幹上多附生的崖薑蕨。樟樹下植有台灣楓香。步上大門口的階梯兩旁,植有兩排龍柏,宣誓來自中國的外來統治政權,一樣主導著台灣的教育。我想來感染1933年李前輩畢業那天,「步出空洞的校門」的氛圍成了空虛。
我拍攝校園的各種角度,想像某張照片上但願出現「阿飄」,然而,現實世界才能真「見鬼」!
連接不同山階教室的廊道階梯猛一抬頭,四個字:禮、義、廉、恥!這四字一向是由虛偽狡詐、不公不義、寡廉鮮恥的盜賊在強調。而我台灣人從來奉行的是沒有道德的道德,不立文字,明心見性,右手做的好事不讓左手知道的禪門「無功用行」,偏偏被盜賊荼毒七十多年,如今的政權換湯不換藥,奈何!
唉!我不是來受氣的,一轉念、止息,祥和的山嵐清風洋溢。
我信步瀏覽著現代化的教室,很刻意的造景。聽見一群教師教導著小朋友「要如何慶祝教師節」,我趕緊掉頭,也想起1933年賴炳坤、洪恭乾兩位老師,對放牛囝仔李岳勳講的一席話。
我拍下教室門口,老師、學生脫下的,五顏六色的鞋子,這裡沒有窮人。幾雙拖鞋,分明是大人的!
一草一木查無故人。
眺望學校下方的生毛樹溪谷,告別瑞里。
今之瑞里國小操場(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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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性的標語(2016.9.26;瑞里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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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里國小師生的鞋(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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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循著來時路,我切上阿里山鐵道的水社寮車站。
自從森鐵形同報廢以後,海拔1,186公尺的水社寮原車站改設為「蝙蝠教育解說站」。我來回百來公尺的鐵軌空無一人,只有二種聲音傳來。
一隻黑狗迎面朝我吠了幾聲後,掉頭離去;另種機械人聲則始終騷擾耳根。我走進原車站改設的小屋。
牆壁上裝設兩台閉路電視,循環播放著蝙蝠解說影片,空無一人,也沒蝙蝠。我拍攝恍若鬼域的解說站及鐵道巡禮,Po在FB上,雲霧更加黏稠,且配上偶而的雨滴。折回。
空盪的水社寮解說站(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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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社寮車站改成解說站(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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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社寮車站附近(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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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社寮車站附近的肖楠植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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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邊再拍攝一土地公小祠後,終於返抵太平的望風台。
不知精確度若何,此臺附近立有海拔正好1,000公尺的鐵牌。
望風台被列為危樓,一條塑膠繩無力地垂盪在入口,宣稱若有傷亡,官方無責。
我坐在台內亭下,目睹夕照在茫茫渺渺的天際。多株桂竹的剪影,大致就是李前輩故園門口的景致。旁側江某樹梢吐露花序,提醒我時序深秋。
在此臺我將汽車旅程歸零。
不再停頓,我從望風台驅車返回台中家門,車行105.4公里,費時1小時30分鐘。
望風亭2016年9月26日夕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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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風亭旁的桂竹剪影,讓我聯想起李前輩故園(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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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風亭旁的原生樹種江某(2016.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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