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端午前夕我前往山居。進門前的草徑上,我的手電筒照見一隻超大體型的腹斑蛙。
牠的亮眼水黑鼓鼓,柔和無邪地看著我,我不動地看著牠。在那裡,一種和平、和祥的純粹美感,畫出一道永恆,不是烙印,而是活在的靈動。
我們住在共同的家。
原本每天,三、四種蛙鼓或獨奏,或齊鳴,散落白天,歡唱整夜。我一直不確定,但應該是,同個方位、同一音調,應該是同一隻的唱腔,持續不懈地鳴叫滿滿一晚,也許隔天也一樣;隔、隔天也一樣;隔、隔、隔天也一樣⋯⋯
好奇,也奇怪,怎麼會有這麼沒有效率的求偶儀式?當然是我誤解。
然而,端午前夜,池塘出奇的安靜。
我沒叩問,也沒多想。
深夜,恰好我開燈到後小院,看見一隻雨傘節,沿著空心磚的階梯,爬上來離地公尺餘的洗手檯腳。
牠看見我靠近,慢慢地倒退下去,但後半身及尾巴,還坐在階緣。我碰了碰牠問候,牠的尾端劃出半個迴旋舞步,一節一節地消失在視野,似乎鑽進去了空心磚。
是因為蛇族遶境收取油香錢,眾蛙才噤聲?我得慢慢叩問,如果確定,人們可否依據蛙鼓作指標?
我想起玉山北峯頂那三隻黃喉貂。
據說只要眾鳥發出急促的警戒聲,就是黃喉貂出巡。
氣象站林軍佐先生說:
那時,鳥族聲聽得出來帶有驚慌的味道,有別於尋常。
由玉山北北峯南望玉山北峯,背後,左為東峯;右為主峯(2019.8.4)。 |
端午我們則是去了低谷,本來要爬都蘭山,為了種朋友送的芭蕉,改到下次再去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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