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峯
~環保與經濟發展本來就是同一件事,環保會出問題是欲望與良知比例原則的問題;是資本、特權集團「賺多少」的問題;是這代人與後代子孫權益的分配問題;環保從來都是政治清廉度的問題……
政客漂亮到令人嘔吐的信誓旦旦可以休止了!人民明明呼吸道不爽,天空明明就灰濛濛的的一片,遍地明明冤死了許多人,我們卻得看數據表長多少,才能決定健不健康!幹!這是啥小邏輯、理性、客觀或政府!~
要我談空污、環境正義等等,很殘忍!
1990年代有次,尚在民眾日報副刊任職的凃幸枝小姐問我:
「陳老師啊!你長期夜以繼日觀看、撰寫台灣的環境、生態悲劇,你怎能活得下去啊?!」
那時,我仍然處於「哀莫大於心不死!」,只能說:「這是我們的家啊!」
遠在1980年代,眼睜睜看著外來政權肆無忌憚地摧毀母親母土的山林生界,以及工業化後一波波龐雜毒物污染生民,一批批有識之士,夥同各地的環境「難民」終於揭竿而起,各式各樣的抗爭活動此起彼落,好不熱鬧,環境權以及相關法規也不斷創生。
數十年來我始終堅信,從經濟學與生態學原理出發,環保與經濟本來就是「同一家」,從來就是一體兩面的同一件事。環保工作做得好不好,正是資本家、特權集團「賺多少」的問題,也是這代人與後代子孫權益的分配問題,更是欲望與良知比例原則的問題,從來就不是環保與經濟存有衝突的問題。對一個從來不該是問題的假問題不斷渲染、加工加料,製造其矛盾對立與衝突,只是邪惡、貪婪、自私的邪魔,為維持自身既得利益之不斷膨脹,所營造出來的污蔑與造謠!
請問全世界有史以來有幾家工廠,純粹是因為做環保而倒閉與關廠?!偏偏外來政權會同特權財團,數十年來不斷洗腦環保與經濟發展的衝突與對立,更創造罄竹難書的反宣傳,說什麼要謀求兩者的「兼顧」,要什麼「兩全與雙贏」,要尋找幻境的「平衡點」等等,一系列「精緻的愚蠢」,假善而作惡。
再強調一次,做好環保工作本來就是經濟發展的基本成本之一,念頭一轉,邪見與蓄意的無知即應消除。而所謂的政府與公權之所以存在的基本條件,就該是照顧全民、世代與生界,否則跟盜匪有何兩樣?
長年來我的相關演講也從來強調,合理開發四要件或原則:符合經濟與生態環境的永續;不能少數人獲利,多數人受害;不能這代人得利,後代子孫受害;不能唯人得利,地球生界受害。
1993年我在台中市呼籲大家正視空氣污染的議題,該年代中部都會的空氣品質在冬季季節鋒面的影響下,已淪為極度惡化,當我倡議反空污,不僅民間無反應,遑論從來踐踏台灣人民的霸權。而1980年代末葉至1990年代初葉,人們對空污的認知停留在汽機車的排廢,因而我由問卷調查切入,一方面想要理解普通人民的感受及觀念,另方面也可進行側面的宣導或告知。
訪調結論之一,讓人難過的社會風氣是:九成的人認同的事務,只有一成的人表達願意站出來付諸改善的行動,但這只是「口頭意願」,真正要行動時,估計將折半或只剩三分之一不到。
該等年代,我也做許多社會現象的調查,普遍呈現上述這類「九˙一原理」!彰顯的是,長期處於強權暴虐下的「順民」特徵,似乎舉世皆然,或普世人性之一,簡單一句話,對環境污染的社會氛圍是:「高認知、低認同、零改善」。
也就是說,台灣人民對社會、國家的意識、認知水準,尚處於奴隸、流民的狀態,而外來暴政最恐怖的摧殘台灣人民的手段,在於價值觀的改變,包括宗教愚民及教育體制徹底的操控,大量、不斷培養「以台制台」的工具性人渣,然後普施於全民。這是殺神、殺靈、殺掉台灣民族的善根,而且,長期施以小利、小惠,逐步腐蝕人心。試問DPP政權打算做什麼?正在做什麼?
2000年代,我解讀台灣社會價值觀的劇變,從戒嚴到解嚴,從解嚴到解放,從解放到解體,我殷殷盼望所謂的「本土政權」得以在價值人心面向,注入精神、性靈釜底抽薪的真變革,這些變革便當然可以由內閣大臣人選的任用看出決心與智慧,不幸的是,目前為止,大抵是「坐地分賍」的過往屍腐醬氣,絲毫看不到理想與前瞻。而在環境議題上,除了掰幾句喊爽的之外,快半年了,跟KMT時代有何差異?地方政府甚至更爛!
不是我吹毛求疵,不是我嚴苛到不近人情,而是DPP的權貴只學到表面應付的狡猾,不僅沒有反省內溯因果關係的能力,發自內心的真誠度似乎讓人感受不到,更別說實質施政的大刀闊斧。往昔民主前輩的理想、熱情、犧牲、勇猛、正直、遠見……,但不知於今何在?!
奈何之下,我將四、五位什麼「長」級「人物」的Line等,全數刪除。我拒絕送往迎來、逢迎拍馬的噁心交際,有所真誠再說不遲。
試問,從1990年代迄今,台灣投入多少人民血汗錢做環保、做廣告、做表面、做公關?偏偏毒污從土地河川連鎖立體空間無限擴散,到近來形成充滿色彩的一個名詞叫「紫爆」,更從南台往北擴張版圖,形成如今的中台夢魘!這等毒污無孔不入,並非關在室內就不受影響,為何虛假的公權單位只會呼籲大家不要外出,即令放空污假就能免除受害?!
更可恨的,環保空污「監測」了3、40年,公權單位到現在還「不能確定」污染源?所有三字經、五字經「幹」光之餘,人民還要忍受「科學無法確定」那家煙囪與癌症有「直接、確定的相關」?!這是啥小科學、啥小環保單位?!
稍有科學哲學內涵認知的人都清楚,歸納法不能導致真理,統計相關也不等於因果關係,但環境權記載、政客(包括小英)遣詞用字漂亮到令人嘔吐,而人民明明呼吸道不爽,天空明明就灰濛濛一片,我們卻得看數據表多少,才能決定我們健不健康?這是啥小邏輯、理性或客觀?!
環境污染問題不需要科學無能的百分百證明,天底下沒有這種「科學」,權貴及惡質資本家們不要再利用唯利是圖的「專家」,假借偽科學永遠沒完沒了的口水泡沫,拖延分分秒秒的毒害。更噁心的是一些「統媒」混水摸魚,趁機幫來自中國的毒污脫罪,說什麼中台紫爆,台化不是真凶、中國不是真凶,中火不是真凶……,幹!好像真凶是全民放屁?!統媒發揮「匪諜無孔不入」的功夫,逢洞灌水,見縫插針,一面為中國「洗淨」、一面為污染工廠「漂白」,另一面暗地裏彰顯DPP的無能,整體目的無非是咒死台灣罷了,卻佔盡台灣人七十餘年的便宜,我不相信這批人不會有報應的!
本土污染配合季節風向、地形沉澱、逆溫層效應,當然是常態污染源,但來自境外的污染台灣也無所遁逃,在1970年代早有酸雨危害,遠在1350-1850年的5百年間,來自蒙古戈壁的細砂礫,就在這5百年的小冰河時期,在南台大鬼湖內,沉積了厚厚一疊的直接證據。這段小冰期台灣年均溫較今下降了1–1.2゚C ,而西風、西北風盛行。然而,今後一旦西或西北風盛行,淹埋台灣的不只是砂礫,而是數十年經濟毒污無法想像的浩劫,但不知台灣政府有無任何對策?!
我40年眼睜睜盯著一件件環境悲劇,絕大部分我都無能為力。而回顧數十年控訴的書寫,我真的愈來愈想趁著還能走動,理當選個大污染源,權充人肉炸彈,了盡一生多年前為自己的下註:過去戰鬥、現在戰鬥、將來戰鬥、死後戰鬥。然而,9年來我投入宗教救贖,且在近3年重執教鞭,再度盡全力於教育事工,更在保全、發掘台灣善根,厚植台灣戰力的文化工作上不遺餘力地勘調與書寫。另則隨因緣流轉的意外投入,事實上也將身心緊繃。而肉身極其有限,能耐也屬渺小,再怎麼拚命,永遠都是做太少啊!
從去年開始,20位導演有感於空污已到遍地死人(又死無對證)的地步,再也無法沉默,慷慨跳出籌拍各地、各角度的環境關懷,希望藉由驚心動魄的現場直擊,以影像當砲彈,期能炸開人民與政府被禁錮的良知與作為,他們展開「脫口罩!找藍天影像行動計畫」,且在今年10月23日起,於全國各地公播,各場次人才濟濟,節目流程內容豐富,動員30位重量級講師,在本文發布前已然展開。
然而,日前投入志士之一的黃淑梅導演卻來電告急,說是其製作的影片《為孩子找回藍天》的研習工作坊的報名人數個位數,她為同志擔憂,為全國人民的冷漠痛心,她從1999年921大地震之後多次頻繁訪問我,她是極少數瞭解我工作內涵者之一,因此,她急氣敗壞地告訴我,她實在不想麻煩我,但情非得已。她講得幾乎聲淚俱下,因為最讓她膽戰心寒者,台灣環污受害者的價值觀,竟然淪落到無可救藥的恐怖,只要有錢可拿,就是斷子絕孫、祖宗鬼魂再毒死幾次也不在乎!因而希望我無論如何,寫一篇文章襄贊他們這群志士的壯舉!
我聞之鼻酸不已!我明白在如今「懶人包」、「速食」、「輕食」文化或「人心短路化」的台灣社會氛圍下,與其要我寫文章呼籲,倒不如請「視網膜」做個反諷短片、林昶佐「重金屬」一下人命惟危有效!黃導演的心我了知,那是在十分焦慮、情急之下,向朋友傾訴的苦痛或排譴的成分多些,另有種「德不孤必有鄰」的古典寄望。
如同人類藝術緣起於共生團體,大部分的倫理、道德或價值系統的道理皆然。在「死馬當活馬醫」的況味下,我漏夜撰寫「籲天錄」,懇請親朋好友稍微佇足襄贊,為我們的孩子保有一口乾淨的呼吸!這是個極其渺小但充滿生命共同體的意義,也是大家切身的問題啊!
空污就是政治問題,我們三十多年前如此認為,現今更昭然。DPP政權時代的考驗在此,再度懇請台灣人站出來幫助DPP政府、幫助自己、救救世代,一旦您踏進「脫口罩!找藍天影像行動計畫」的場域,您的許多休眠的古老細胞必將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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