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0日 星期一

【研究所第一堂課引言(1)】

陳玉峯


人生就是一堆複雜且未知的本質,隨著時、空、際遇,而不斷開採本質礦山中的晶鑽,有人拿來鑲製一頂頂桂冠,有人成為晶鑽本身,到處榮耀上主的恩典與榮光。
當你開始感受自己是文學系所的學生、研究生時,你就得開始自我革命的時候了;當你認為你是生科所的學子之際,代表你必須自我批判了,依此類推,當人認為自己是何等人物的時候,他就自我框架在過去式的牢籠,很難看見無限的天光。
今天是上課第一週,請給自己許一個無限可能性的自我要求,也就是嘗試抽離過往的自我,活化原本可以不受限制的創作力,激發無限的想像力,卻需要綿密合乎邏輯的系統化組合,又需要可以隨時完全逸出!
表象上現今資訊太過龐雜,多到令人麻木,而失卻資訊的意義與掌握,連膝蓋反應都來不及。很悲慘地,通常初步感受都還未進入皮層,馬上又被資訊土石流一波波蓋上去。過往所謂的「填鴨教育」就已經很糟糕了,至少還可慢慢反芻而覺醒,而現今幾乎是每個毛孔灌水銀。大家太忙了,忙於「分心」,頻常以情緒反應性的資訊取代思考,就像是把人類的心性推往張牙咧嘴的大猩猩,同樣表情豐富。

現今,是人類兩大極端「無知」階段之一,原始時代的,以及漫無目標、是非、對錯或任何二元對立的現今。前者的無知,追求後者的無知;後無知也在追求前無知的虔敬,但後無知時代,海鮮法師與心理醫師的需求量更大,很容易落入現代性的虛無與精神性的虛脫。
要知,人類本質的核心就是終極性的追尋;淺層次的表現殆是一切世俗感官欲望或意志的追求,包括凡塵所謂幸福、離苦得樂的任何途徑;而基本面是生存。後無知時代連淺層次的追求也都普遍拋棄,好讓活著只是慢慢氧化、慢慢爛死!認知上比較少人願意承認,承認者又往往自我放棄。現代台灣人很重大的「疾病」是精神癌及環境病變,導致身體的疾病。
然而,即令你篤志好學,成果、成就堪慰,踏踏實實把自己的身心打理得可謂「模範」,要是你未能擺脫框限的「自我」,為眾生「付出」至特定的比例,你的生命、生活一樣「殘缺」。過往教育生涯,我強調「社會人格」甚或「獻身、承諾(commitment)」,而我清楚現今這套東西「不管用」矣,因為台灣國家、社會集體的認同意識兩極對立、支離破碎。
台灣目前是捨棄理想,只就短暫近利的盲目貪婪與特定小集團的鞏固,而整體希望在於極富多元的民間創造,研究所的課程我先假設基本目標、讀書做學問的方法,你已具備若干程度的認知或實踐,化約(Reduction)及整合系統化的能力,你得自我要求。而我的《生態旅遊與環教》課程,著重在面對地景,全方位的聯結,包羅各方面知識背景與臨場的創發能力。

2018年9月7日 星期五

【阿彌陀佛!】


陳玉峯




阿里山鄉的某個村,投開票所的設備還很「古典」,一個臨時搭架,掛著一條說不上來的爛紗布似的,每個投票人還得面對「古代」的政治圖騰及標語:一面依稀可辨的車輪牌「國」旗,左右兩行字,「三民主義;統一中國」!
這是2016129日拍攝的,然而,當時「泯盡黨全面執政」已超過半年餘,如果現在去看,搞不好這個「古董」還賴在那邊。

奇怪的是,這個村(大約23個村)曾經有段大賺426金錢的旅遊熱季,迄今終年依然絡繹不絕,或至少蜻蜓點水,周邊連帶旅遊網點,我也曾看過中國某省分的要人,50100萬台幣的「灑錢」,原鄉民也都如同柯屁的歌頌「兩岸一家親」。
一個「國家」成立的要件,絕不止於所謂的「人民、領土、主權、政府」等等,而歷來似乎都忽略一個更重要的基礎:國家集體共同認同的意識!最奇怪的是,台灣由「跟共匪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走到現今巴不得「共匪」統治台灣,改寫了人類所有的認知功能,也顛覆了邏輯思維,遠比精神病還神經。
在全面精神錯亂下,更離譜的是,打著自由、民主、本土等等「詐欺口號」上台的泯盡黨,從地方到中央,遠比過往白恐政權更徹底的,在封鎖、消除民間有是非、有理想、不妥協、不阿諛的人士,順我者生、逆我者死,將奴才、奴隸的思維推向史上高峯。請問,那個政黨派「養」最多殭屍帳號?誰可以告訴我?
我不是什麼「公眾人物」,我沒有任何實質的「權力(利)」,沒有幫派、沒啥裙帶關係,沒有一切足以構成我「必須被監控」的條件,為什麼長期以來都會有奇奇怪怪的干擾?
我發起全國廢核行腳的當天及隔天,為何兩支手機都被「故障」?我使用任何通訊,為何一直都感受到鬼影幢幢?「干擾或監視者」有時候還會發訊息來開玩笑,例如說,發信息來告訴我,我哪個臉友是在欺騙我,哪位臉友另外還有什麼、什麼帳戶……,很顯然地,這個「魔影」熟悉我任何交友、通訊,無論我怎麼追查,都是空殼、借殼或殭屍帳號,什麼也看不見。
2018822日晚上,我在FBPo出〈馬頭山義勇軍向天地布達──支持高淑慧女士顛覆不義體制〉,23日午後,點閱率才到9,062人次,突然被下架,接著,再一個多小時後,814日之後的Po文也被消失。事前、事後完全沒有任何「被檢舉」或之類的跡象或通知,什麼檢查都檢驗過了,沒有答案。
然後,重新上PoPo三次,三次不成功,就像水泥塗牆壁,牆壁有厚厚的牛油,一塗上就掉下來。
當然可以有種種「合理」的解釋,例如FB執行版面更新的Bug,導致文章表面上被刪,凌晨更新發布後又回復顯示(別忘了bug也有竊聽的意思,等等),而後台運行程式也不知道有幾百、幾萬隻bug?審查機制不知有多少漏洞,所謂的「安全檢查員」是何方神聖?無論如何,不管是台灣或上海的操控者在搞鬼,應該都跟美國官網無關?還是如祖克伯聲明的,FB只是「公司」,隨時可出賣?
824日凌晨,表面上「被消失」的多篇文章又回來了,但似乎能看到的沒幾人。接著新Po一篇文章上去,經過2個小時,點閱率連我自己是「3個人」,且自此不再「長進」,恆停留在「3人」!(註:後來又回復「正常」。)
就是這麼「巧合」,選舉到了,什麼顏色的,都發動了網戰?許多朋友告知,只要對泯盡黨批判的言論,就很可能被「盯上」而「消音」,對「紅共匪」也一樣。難道說,這就是鄭南榕烈士自焚犧牲所爭取到的「百分百言論自由」?「煎茶院」可以查一查嗎?(註:查一下各級政府花錢委託特定公司,收集批判言論者,然後……)
再經大半天、隔天,一樣「死」在那邊!
美國的友人告訴我:「一定要抗爭到底才有效……」;一些朋友傳來憤愾的咒罵;有人告訴我「被駭了,有針對性的……」;馬頭山自救會的成員表示,他的臉書跟我一樣,出現如此的「異象」;日本的朋友說:不可思議……
我無法指控誰人,所有的干擾、搞鬼也不會有確定的「真相」,我只知道奧威爾的《1984》預言:「老大哥正盯著你」,早已全面兌現,還比台灣神話的「三尸神」更恐怖億萬倍。
先前我已寫過,現代科技出神入化,我不相信有什麼破不了的案(指技術性),我只是很困惑,為什麼體制機械一大堆「奇門遁甲」、「楚門之學」不是用來對付敵人,卻用來「控制善良百姓」?幹!台灣現在到底是哪一個「國家」,還是「聯合鬼魅國」?當然,鬼制鬼,也有可能反間計,也有任何可能……
面對如此的「異」世界,我心止息,然後撰寫愉悅的自然哲思,邊寫邊笑。FB人家看不到無所謂,各種訊息長年被封鎖沒關係,我一樣為惡魔唸經消災止厄,我同情、悲憫這群人或鬼,《三時繫念》為你們回向、求懺!阿彌陀佛!

2018年9月6日 星期四

【每一分錢的加持】



陳玉峯
接連兩個下午,我到高雄市總圖館演講台灣的自然生態及土地倫理,很欣慰的是,各年齡層幾乎是常態分布,而且經歷數十年我的經驗,高雄人的熱情親切有增無減!

高雄市總圖書館7樓演講會場(2018.9.1)。


演講後的簽書(2018.9.2)。


演講前後,認識、不認識的朋友不約而同地送我一堆麵包,有自製、有吳寶春的、有漢萊飯店烘培的、有本土豆沙餅,有位先生送我三小包他自己培育的豆芽,有位研究生跑來問我論文事,有位女士拿一小包東西遞給我說:「老師,您值得〝供養〞!」,我似乎得早日落髮吧,且取名「麵包法師」?還有位女士記得意晴、阿珊,捎給我一包自製髮夾轉交。
高雄人殷殷的祝福(2018.9.2)。

由於前幾天看到一、二則訊息,說是奸商及大貪官坐牢沒多久,就已申請假釋一審獲准,有位立委看不下去提出抨擊云云。明眼人一看大概「心知肚明」怎麼一回事,而我那位從未見過面的朋友「阿賢仔」,依規定不知遞出了多少次的申請,始終遭駁回,兩相對照,難免令人感嘆。
「阿賢仔」的故事,我已書寫在靈異故事書《綠島金夢》,他也從獄中一封封信,書寫自傳,我將之輯為《阿賢仔》一本血淚滄桑小書。他是從國小講母語遭迫害,而一步步走向悲慘的人生。
《綠島金夢》及《阿賢仔》。

獄政有其極為複雜的人性交纏與專業判斷,我無能置喙。然而,貪官汙吏集一生作惡萬端,卻可在一、二年內「假釋」,引發全民「觀感不佳」,難免讓人想起蔡總統在就任大位演說時,強調的「司法改革」!
而我在演講前,恰好接到阿賢仔822日寫給我的信,告知我,他的假釋申報又遭駁回(附錄1),而之前,726日他寫寄的信中,顯然是相信他可以「出來了」(附錄2)。
於是,92日的演講前,我帶了《綠島金夢》及《阿賢仔》書共13冊,在我演講中稍加介紹,放個盒子在旁側,請朋友們隨意丟錢拿書,重點絕不在錢數多寡,而在於每一塊錢所象徵的,從一個人心念流露出的真誠與祝福!
我一演講結束,書馬上被拿光,大家合計放置了4,035元,其中,銅板有135元。雖然無法將這4,035個最單純的加持遞交給阿賢仔,只能寄匯票,但我相信具足善根秉性,又有靈眼觀見陰陽的他,必能領受201892日高雄人熱情的助力,我誠摯地相信,阿賢仔上半輩子的業障,就是下半人生救贖社會眾生的原力,生靈二元對立,終歸祥和的原點,點燃正向無所得失的本願!
無窮惡業流變兆兆端,端端假象與虛空;一念精純,剎那止息,觀見普世正大光明!

附錄1
教授您好:
心中對您的敬意和感恩之情日益加值。收音機再聽您重提我假釋出獄之日要來接我的話語,前提是問我願意聽懂……!一個難得在最不對的地方、時空,遇到最對的人、事,我怎不願呢?惟我這一報,若假釋准了,您是無法來接我離開這裡的。因為只有刑期很短、不用報假釋的人才能夠確切知道哪一天可獲釋放。謝謝您!如果8月報得准的話?9月底,我一定到台中找您。
我媽媽今天(7.26)走了滿一年,我亦思念她365天。從知悉她病倒那天,(剛開始,小弟來看我,騙說小毛病住院。)我即在每天的抄經咒時間,時刻思念,祈福至今天。好快,就一年了。前二天我仔細核看月曆,才知道媽媽竟然也是生日、忌日同一天,和我阿爸一樣生、忌日同樣。我現在弄不清楚的是,我媽媽生日是農曆614日,往生時是去年間64日(7.26),怎麼相隔了365天的今天(7.26),卻也是我媽媽的生日農曆六月十四日。
近來我都生活在滿滿的歡喜中。只是為何而高興?自己也搞不清楚。好多事、好多話想與您講,惟拿起筆紙時,卻又覺得文字或語言有時已沒有那麼重要了!
祝您闔家平安
楊尚賢敬上
107.7.26

附錄2
教授:
您寄的匯票收到了,謝謝您!
我報8月的假釋又遭法務部駁回。從去年12月開始呈報假釋,每次駁回的理由都是「溯及既往」,其理由是:累犯,危害社會治安甚鉅,曾於20幾年前遭撤銷假釋,也就是再犯罪的可能性很大,哈!真是能未卜先知啊!有別以往的臭幹譙或至少也喋喋不休!目前收簽駁回書,我連一須臾的難過都沒有。順時聽天的改變可能是來自於心性上的轉變(念)吧!?下一次是12月再報。我會更用心讓自己變得再好一點。謝謝!
    心中的渴望都能實現
      我亦深信精純的心念可通天地!
    尚賢敬上107.8.22

2018年9月4日 星期二

【愛哭樹,名淋漓!】


陳玉峯
就是忍不住多看它幾眼,然後,它就在眼球裡面看著我。
它的名字似乎銘記著一段悲慘,名喚「淋漓」,也許不是,也許是,我一想,內心就溼透。
一幅想像,被砍伐掉的一片原始林木,樵夫發現有種樹特別愛哭,枝幹從傷口泣血,潸潸出液,因而東西方的植物學家不約而同,無論拉丁文「Limlia」或「淋漓」,都盡致表露這種樹木的特徵。
它的種小名是「烏來」,或說「模式」或引證標本來自烏來。我第一次採鑑它,也是在烏來。
試想體液、淚腺要多到溢出,乾旱地無從滿足這等奢侈,於是淋漓在台灣流浪萬年,安身立命於重溼地區。它們也來到日月潭畔,圈地圍湖。
2018816日早上,我在日月潭畔所謂的「蔣公涼亭」處,邂逅涼亭兩側的淋漓樹。


它們肌腱上的皺紋,一撇、一勾、一條、一裂、一顫、一繃、一縮,編織成長的苦澀與歲月的滄桑,有的時候,成片斷裂,如同自殘後的哀歌。


我等候間歇朦朧的陽光出露,拍下它奕奕煥發的容顏。

它的葉片皮革狀,鑲鍍上釉般的臘質,不時在每個角度隱約閃光,葉背則銀褐妍美。

讓我愛不釋手的是,它的流線,略呈波浪地抖向尾尖,有時,還在尾端,褶皺出幾道鋸齒。我採下一小枝條,輕壓在書本。
讀過書的葉片,也懂得寫字,我卻看不懂。

據說千萬或數百萬年來,殼斗科的老祖宗演化出許多大家族(屬),用以適應轉換為溫暖潮溼的環境。我推估台灣闊葉林現今分布在六百至兩千餘公尺的主林木,來台的最古老年代,或在120200萬年前以降。
然而,淋漓的前身有可能是在沃姆(大理)冰河期(111萬年前)才來到台灣,它算是晚近才在台灣特化出來的特產種。也因為它的演化屬於最先端,它的殼斗特徵讓植物分類學家困擾了跨世紀,不知道放在哪個家族較合宜。
我始終喜歡它只屬於新生家族,也就是一屬一種的淋漓。
(註:殼斗科樹種演化成新種的時程,平均大約費時30萬年)
乾後的淋漓小枝條。


2018年9月1日 星期六

【生態稀有種】



陳玉峯
筆者曾經徹底地氈調查墾丁國家公園的內陸山地原始林區,南仁山。
台灣已消失的壯觀原始林,紅檜純林。


台灣稀有植物在整體生態的研究似乎裹足不前,仍然在稀有度、存在地、族群數量之間搜尋,其中一個主因,在於對整體生界或生態系的內涵,深入瞭解的人才太少。
所謂的「稀有」,也停滯在量少或稀少、人本價值觀等面向的評量。
在此,試作側面詮釋。
任何地區,依據氣溫、陽光、水分、立地條件等總體環境因子綜合作用下,可以發展出該地的終極群落叫極相(climax),極相是該地最大資源或因子的利用(例如太陽能)、完整循環、最複雜的動態平衡、最少元素的流失(例如流出的水,測量其導電度近於0,也就是說,近乎沒有元素離子流出),等等,一種地球上開放而封閉的生態體系。
以海岸環境為例,波浪、含鹽度、風、立地基質及大氣候因素,乃主要的限制因子。

極相的植物社會(當然包括動物等有機生界及無機環境)中,許多族群數量較少的物種,必須在接近極相社會之際才會出現,也就是說,隨著朝向極相演替的最後階段,各種(各類型)生態區位(niche)漸次分化出來,特定的物種才會出現,或因應該區位而發生,或同樣物種的組合,卻在最後階段調整其區位及數量。
事實上許多極相(或亞極相)植物社會中,數量偏低的物種,或所謂伴生種的植物,正是生態系真正的稀有物種,展現出特定生態區位的指標,這類生態意義,就我所知,台灣似乎從來未曾深論。
過往迄今,大家總是強調樟、殼、桑科,或楠榕殼斗等等,卻忽略掉許多伴生的冬青科、灰木科、茶科等,最具演替、演化指標效應的物種!即令提到這類「稀有植物」,充其量加註一句:「存在於闊葉林中」。
以長尾柯鬼櫟森氏櫟優勢社會的祝山山腹闊葉林剖面圖。

白校欑裡紫錐果椆優勢社會剖面圖。


還有一類植被生態學上所謂的「倚賴種(dependent species)」(註:相對於獨立種(independent species)),也就是例如附生植物等,其實也是生態區位分化至特定程度,才會出現者,例如恆春半島的連珠蕨等,它們靠藉孢子飛傳,理論上可以到處存在,卻很敏感地,只能在特定區位上發展。
長年來我一直想要以台灣植群為依據,檢討植被生態學上歷來許多專有名詞的人為偏見,重新探討、修正、增刪,開創台灣生態一家之言及系統。然而,我欠缺在專業的特定學校系所長年發展,沒有研究生可以傳承及深入發揮,是有點兒可惜,因為學門的發展必須世代打造,此所以當年我開創全國第一所生態學研究所的「私人」不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奈何我用人不當,所在學校學生的素質問題(並非主因),或說客觀環境條件的因緣不足吧?!
當年開創生態學系所的主因,是希望建立台灣生態學的永久資料庫,奠定台灣學的基本項目之一。唉!個人稍具規模的理想,似乎一件也沒成形,我只能游走體制內外,盡力進行廣泛的生態教育,而不可能累進發展。是啊!「要開創非常的事業,必須要有非常之人,且在非常時機,又在非常的位置之上才可能!」(在台日本人梅陰生,1906,取其意,非其原文,重點在於非常之人而可得其時、得其位),而我沒有任何一項條件具備,因而在生態專業上,迄今尚未傳承!
話回原文。
我最憂心的現象之一,台灣原始森林大多消失的現今(特別是低海拔最複雜的闊葉林),復育原始永續林的最大困境在於:生態伴生種或「生態稀有種」的種源已全然式微,復育形成內在斷層。雖然自然界具有重新調整的潛能,但基因滅絕之後,不可能無中生有,而演化成新種的速率遠遠比不上破壞及滅絕!
學生時代我領悟保育的終極性原因:地球上今後的生命必須來自現今既存的生命;地球上早已脫離無中生有的遠古時代!此一最基本、最簡單的觀念,世間幾人可以瞭解?看到現今的「保育、復育」,我心黯然,而自已十多年來卻另想發展台灣文化誌、自然哲學等等!
整體論(Holism)的理論、研究及內涵,從來未曾在台灣有充分內涵地出現!
(寫給自己以後回憶時看的。)
19世紀末,西方人初睹的台灣低海拔熱帶雨林,其生態內涵迄今仍然在一團五里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