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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4月22日新羽化的無尾鳳蝶，蛹期大約7個月零7天(台中)。 |
2016年地球日早晨我上家裡4樓，突然看見一隻無尾鳳蝶緊挨著落地窗，望向屋外的藍天陽光，那等姿態，傳達了一種渴望、堅定、意志、定律與宿命，從脆弱而美麗的卷鬚、複眼流瀉而出，雖沉靜而寂寂不動，卻散發出無比剛毅的劇力萬鈞，彷彿希臘悲劇精神的浪漫，撩撥淚腺。
多年來陽台上的植栽，不時有蝴蝶前來下蛋，孵化後也引來鳥隻的啄食，經常今天7、8隻，明天1隻也不剩。因此，陳月霞每看見初世、二世的蝶幼蟲，就會採些柑橘葉，將牠們養在室內，羽化再放出。從此，她詳實觀察不同種、不同隻幼蟲的生長蛻變，到成蛹、羽化的流程。有時她徹夜觀察，特別是成蛹之前，成熟蟲隻如何選擇張絲固著於隱蔽點的過程，而且，奇妙的是，固著點週遭環境的顏色或色調，決定了成蛹外觀的顏色。也就是說，成蟲選擇合宜的環境後，成蛹也化作該環境的色系，藉隱身以避敵害。當陳月霞將環境變換顏色後，端視成蛹的時程，蛹身也會進行若干程度的顏色改變。
她記載了一大堆數據，描述種種變化，例如5月26日引入的無尾鳳蝶幼蟲，6月9、10日成蛹……然而，最引發我思考的是，她自由放養的蝶蟲成蛹之後，羽化時間的長短參差不齊。依她的經驗，無尾鳳蝶等，以5、6月下蛋最為旺盛，6月羽化出新蝶為最多，但8﹑9月一樣在下蛋。
去年9月中，一批帶進室內餵養的無尾鳳蝶幼蟲，循往例，成蛹後，經1~2週分別羽化成新蝶，但是有一隻始終不知爬到何處去，遍尋不著，成蝶數目自然也少了一隻。
這隻失蹤的蝶蟲，在2016年4月21日夜間羽化而出，我在地球日早上放出牠，牠沉寂在蛹內過冬，以7個月零7天的時程化為蝴蝶。之前，陳月霞的紀錄，蛹化蝶最快的時程為6天，平均約7~14天，但也有3個月左右，最長是5個月。如今，我意外放出的，破了過往她的紀錄。
其實之前，生物學家著迷於萬花筒般，令人眼花撩亂的生之策略，著名的案例例如竹子的開花結實，有的發展出質數(例如13、17、19)倍率的年度開花策略，避免在演化上，誘發專門吃竹米的昆蟲、動物，不致於果實、種子被吃光；西方的17年蟬，也是質數年的蛻變，反正原則就是不要被天敵逮到週期，誘導出天敵也產生專門化的掠奪。
而我從陳月霞逢機型的養蝶，看到了迷你的案例，原來無尾鳳蝶的基因變化，也顯著地涵蓋蛹期超過半年不等的羽化日數，拓寬時、空的變異度，增加存活的機率，鋪陳環境高度變化中的天擇向度。
我非昆蟲研究者，但動物的魔力實在太令人著迷，而植物雖然狀似靜態，但實為高頻變動的生之策略，例如幾十年來一直誘我沉思的葉形、葉柄、風力與陽光收受的動態關係。
台灣尋常荒地上的構樹(鹿葉樹)，小樹時期的葉片常具有深裂不規則的凹刻，配合陣風，讓動態陽光花花地瀉向下部葉片，否則下部葉片可能因為陽光量不足而枯黃、掉落。隨著長成喬木，樹冠直照陽光的葉片，大部份的凹刻都消失。這是單株構樹自己對自己身體各部位的調整策略之一，但皆非必然或通則。上帝允許每個生命擁有億變兆化的「自由意志」展現，除了例外沒有例外之外，無盡的可能性絕非現今人智所能窺天。
每當研究者發現了一項非凡的成就，他就小看了上帝無所不能一次。人類的傲慢，伴隨文明的成長而暴張。而愈有「成就」的人，如果不能愈是看得見自己愈來愈無知的事實之際，就愈往邪魔道走下去。魔鬼「本來是」最美麗、最有能力的天使，當他愈來愈有力量、愈有成就，也就愈來愈遠離上帝的萬能。不幸的是，上帝的萬能，目前為止似乎只能說是「愛」，而「愛」的內涵如同整個宇宙的無知。
我常常看著書桌前窗外的楓香與榕樹，每逢陽光斜射，跳躍的綠葉、黑影，無數流竄的光斑之間、之上，嬉戲著數不清的天使、精靈，我領受了無盡的恩典，只為了眼前的曼妙，貫串到靈魂深處，而有了清晰、透明的聯結。
老朋友蘇董這陣子以來，遭逢一世情誼、理念的被人背叛。他毅然放下世俗的錢財、慾望，選擇他一身珍惜的原則。他跟我說了些商場人性的扭曲，他不在乎現實的醜陋，但他還有深刻的「情傷」。他的傷心，讓我又想起曾經傳道法師跟我說的：「唉！我們的情，都還未能淨化」。
寫了許多次，自然界無善非惡，二元世界當然多是非。
早上意外看見的無尾鳳蝶蛻變新生，趕快去電蘇董分享。他也恰好從柴山踏青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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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台上交尾中的無尾鳳蝶(2015.9.1；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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