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應著年輕世代的閱聽慣習及3C產品的席捲,近年來我改變書寫方式,除了特定撰文需要之外,我在自然解說、環境教育、社會關懷、電台廣播節目製作、FB、上課或演講中,交錯置入影像、圖片、旁白、短文、歌唱、俚語……,我認為文學、詩、歌、影像、對話、哲思或任何藝文的表達方式,在21世紀已然沒有界線,也不必抱殘守缺,只要能夠有效傳達「破碎化(fragmentation)」的特定意念或意象,何妨信手拈來、左右開弓。
基本上我是朝向「手機書」走去,只不過目前還維持個書殼子,因為生活上早就如此。
我認為去中心、解構、切割破碎化的可以是形式,但精神、核心思維、意念、知覺、領悟、體會、交流溝通等等,時而根本不需要系統化龐多的思考垃圾,最古典的拈花微笑連一個字也沒有啊!難道靈鳩山上千古一笑,不是哲學、文學、藝術、影劇的極致?!
我在乎的是台灣人思辨的能力、生命的厚度、主體自覺的程度、整體生界的久久遠遠,而且,從1980年代我投入社會運動迄今,我最不滿的是,所有運動都在處理權勢既得利益者,長期作惡、作孽之對社會造成的傷害或問題,被害者或弱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傾家蕩產、賠失健康、犧牲一切之後,幸運的話,對小小某案例獲得平反,但使壞者同時製造千例、萬例的罪惡,運動弱勢本來就是「無力者出力」,搞死了本來就是少數的運動者,整體社會的病灶卻永存,且不斷產生新問題!
因此,我從1990年代以降,著重於人才培育、全民智能提升的廣義教育,分別在體制內外多管齊下。而所有教育、教化我首重「社會人格」的養成。而我以自己數十年在台灣的生態調查、口述史查訪,鋪陳我教育的內容,且從人格養成或形塑中,刺激、引導每個人原本具足的覺知能力、良知。我的工作似乎看不出「成果」,但我深知它起了廣泛的作用,如同卡通影片《奇妙仙子》般,點亮季節的容顏,茁長土地的每份該然,而「我」並不存在。
另一方面,鋪天蓋地所謂人性黑暗面的權勢主流,正是顯性的事實與現實,主導著台灣價值系統的全面解體,因而我的工作、天命永遠沒完沒了,我始終是弱勢中的絕對弱勢,因而我永遠具備戰鬥力。我深信即令我死了,我一樣在戰鬥,因為我不是一個人,而是台灣土地生界的原力,一大堆台灣草根永世的生機,在特定時空的丁點應現力道,在此時、此地、此人,活出一口氣該然。
2015年初,恰有機緣重新在古老的廣播行業沾點小邊,拜草根電台之賜,我以音聲重回台灣的聲聞海洋,從《風雲台灣˙談古說今》節目開始,幸遇嚴玉霜台長,要我秉持著一貫的理想性,長期擔任廣播義工,而台灣聽眾也賦予我完全沒廣告、純服務、無禁忌地暢所欲言。
2017年中,嚴台長榮升執行長,草根節目也開始試作體質的些微改變,於是我開始嘗試想要引進比我更優秀的人才,集結起來做一個每天的帶狀節目,由我開鑼,7月以後,則每週固定一天,分別由各家賢達主持,而節目的總名稱就叫做:《社會關懷》。
於是,節目一開始的「台呼」就說:「溫暖的聲音˙慈悲的智慧˙社會的關懷;咱吔社會,咱吔愛,社會關懷!花,愛插前,不好插後,關懷社會是要走在前面,而不只是善後!感情是最深沉的理性;理性是最優雅的情感!」希望帶給台灣人正面的能量,溫柔而堅定地提升本質。
而我因應這節目,把我在部落格、臉書上,簡短的逢機教育或概念宣說,帶進廣播。反之,我也因做廣播,將口語、小故事、小概念等等,帶進短文,於是,這冊影音小書,或可代表這類型各面向,我的隨機教育。
我的人生早就走到無刻意的隨順,星辰、陽光灑落那裏,那裏就光斑、葉影的交錯,若有弦外之音傳遞,就是一種幸福!
是為序。
陳玉峯
2017年7月10日;
於大肚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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