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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8日 星期二

【生死紅一包 ──待贈有緣人】

陳玉峯

左起蔡志宏醫師、筆者及黃文龍醫師(2018.4.28;台北凱道)。

黃文龍醫師的生死一包,代表這代台灣人的無功用行!


凱達格蘭大道上我遇見來自高雄「人生眼科」的黃文龍醫師,以及彰化醫界聯盟的蔡志宏醫師;一輩子街頭戰鬥的老朋友,在2018428日的台北城,因搶救桃園藻礁靈體又見面了,我想,花白志士各個內心五味雜陳!
文龍兄提議老友在凱道留影;志宏「兄」較年輕,文龍與我都已近半票族或博愛座上客。
臨行,文龍兄塞給我一紙袋說:「這個,請你處理,是『對方』賠償我的紅包。」
我收下這袋「生死錢」!
20171229日,稍早,我與文龍兄簡短聯訊後,感覺文龍兄有些「恍神」,然後我一直心神不安。1229分我去訊:「一直懸念」,文龍兄沒有回訊。一個小時後,文龍兄在下車的瞬間,被突如其來的一部轎車撞上,夾在扭曲的車體間。同行兄妹及路人等搬車急救,文龍兄瞳孔放大而昏迷,呼吸似已終止。急診搶救後,得知頭部外傷、顱內出血、多處骨折及擦傷,多日在加護病房,著實前往天堂神遊了一大圈。
接下來的折騰、身心的折磨、人生的反思、母親蔡玉珠女士的出殯、家人及友人的殷殷祝福等等,誠乃生命轉折的大震盪。
我在20171231日南下高雄,夥同楊博名董事長、尤雪綿女士、蘇振輝董事長等人,前往殯儀館奠祭蔡玉珠女士時,我向玉珠阿嬤在天之靈及同行友人說,有陰德、無功用行之人,天報以福,文龍兄沒事了,劫難已過。

老友們前往靈堂奠祭蔡玉珠阿嬤(2017.12.31)時,黃文龍醫師正在神遊天堂。

201831日,我再度會回同老友前往人生眼科,首度探望已經回復看診的文龍兄,文龍兄語帶哽咽,回溯茫茫的生死大關。這天稍早,我到高雄市政府前,聲援反馬頭山垃圾掩埋場自救會的陳抗活動。
老友齊聚慰問黃醫師生死劫(2018.3.1;於人生眼科)。


馬頭山自救會向高雄市政府的陳抗活動(2018.3.1)。

411日,我再度到高雄人生眼科,讓文龍兄看眼睛、保養,而後老朋友在蘇董家聚餐。我想起從文龍兄大難,接著楊董小中風,325日我發生小車禍,然後蘇董爬山又摔個20公尺深的大翻圈,受了皮肉傷。因此,餐後我說老友合照一張,幹!什麼時候突然有人死了,也是自然自在!所以,大家快樂地合影。
老友合影,左起黃文龍醫師、蘇振輝董事長、楊博名董事長及筆者(2018.4.11)。

隔天,412日我前往大潭藻礁區勘調,聆聽藻礁代言人潘忠政老師的心聲,然後,一個禮拜內寫了7篇搶救藻礁的文章,夥同38日以來的雜文,輯為《靈海聖山──為藻礁生態系祈福!》新書,想說能否趕在藻礁與天然氣接收站的殊死戰環評之前出版,只苦了楊董的「愛智圖書公司」員工叫苦連天,能否在5月出書,難說。
428日凱道上,我收下這包生死天命錢的瞬間,心想,我得隨緣找到具足公義行徑的單位或人士,獻上這包台灣心、真性情的無限祝福!
藻礁運動。

「江湖行」數十年,金錢外物之於我輩,唯象徵意義珍貴。黃醫師這包大命契機的真情,代表這代人對千秋萬世的祈福,我衷心盼望,其可以綿延傳遞台灣精神是幸!
這樣的「金錢」超越了一切的錢財,數目已然毫無意義。
附帶的,我要向歷來一直擔心我貧困的朋友們告白,我一生自嘲:「我沒啥錢,但我真的很富有;我沒錢,所以沒有『錢』的煩惱;我常『捐』錢給『比我有錢』,而真正為公義獻身的人們……」,因為歷來都是如同黃醫師這樣的義人,在「我」需要時,就會默默挹注。這就是台灣傳統無功用行的人格特徵之一。
好長、好長的一段時程了,我一直想做卻始終沒做的一項調查,或想真正透徹瞭解的是,數十年來,民間一直存在著「地下錢莊」,嚇死人的高利貸,一大堆借貸無門的草根可憐人,卻遭受最苛刻的剝削!而如印度等窮人的國度,卻可以發起「窮人銀行」等,台灣難道不能在這類結構面進行大翻轉嗎?在我未能深入瞭解前,不宜表達意見,也許早就有許多義人默默力行也說不定?我上網搜尋「台灣的窮人銀行」系列,坦白說,我無法判斷其「真、偽」,而信箱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如同早年色情交易的金錢借貸小卡片,偶而也會接到「硬要借你錢」的電話,常識告訴我,此間存在龐大不公不義的,殘酷的「事實」!
唉!「無用的」聯想嗎?!娑婆世界,再渺小也得有尊嚴而自在。

2018年5月5日 星期六

【知識分子的風骨】



〔台文系的沉思系列2
陳玉峯

台文系陳佑維(左)等學生,前往榕園抗議「黃絲帶活動」不代表成大立場(陳佑維提供)。


201852日我po出短文〈拔管〉,預估台灣「悶燒鍋」內牛鬼蛇神,什麼「外星文、行動」都可能「出櫃」。我也清楚表達數十年一貫的態度在現今的說辭:「本人拒絕當民進黨的走狗,更不齒統派的惡質顛覆、見縫插針、逢洞灌毒」,而呼籲:「多跟年輕人單純的正義學習,少一點自私的心機,多一些單純的正義,在認同台灣主體意識下,拉寬一些時空格局」!
54日,一碗破舊中國的陳年羹湯在統媒的鼓動下,成大榕園有了「黃絲帶」聚會。這天,我系正在博士班入學面試,加上行政上分別與老師及研究生議談,我回到家已是夜間。打開網路才知,我系大二生陳佑維等,前往榕園抗議「黃絲帶活動」不代表成大立場,對「統派」(?)成員前後行為不滿云云。
陳來興畫作。

動態畫面中,我看到陳佑維受到一位年長者不斷的正面推擠,一波一波來自「黃絲帶」成員的聲浪:「綠衛兵!綠衛兵!……」充當背景「音樂」。我心想:真可笑!我從來不知道我們的學生什麼時候淪為「民進黨的走狗」?!更不知道我這個系主任何時戴上「綠帽」了!從黨外時代迄今,我只在乎時空長遠正義,19801990年代當然「幫助民進黨」民運及選舉,千禧年之後,我上電視或撰文在報端,「綠的」罵我是「藍的」;「藍的」罵我是「綠的」,我說我是紅、澄、黃、綠、藍、靛、紫、紅外線、紫外線、α-、β-、γ-射線及宇宙射線全光譜。
2008年以後,統媒「封閉」我的文章,在「人間副刊」原本要採用的文章「無疾而終」;2016年以降,「綠媒」全面「消音」我的訊息,還有、還有微不足道的,多是我的「榮耀」!(其實千禧年以降,綠媒就漸次「封殺」矣!)
我看得清楚、透徹,不是「顏色」的問題,而是黨同伐異、公私比例、不等程度的是非價值觀的議題、「自我」中心的迷思、時空心胸格局的議題、人格與內在信仰的議題,卻常被簡化為「意識形態」的問題。
2014年春,幾位成大台文系的教授看我多年不在體制內工作,找我加盟,當時的「高層」搞了個「新組織」,硬是從校評會「唯一」幹掉了我的人事案,鍾秀梅主任不服,「跑去恐嚇他」,所以改聘(一樣得過三關)為「專案教授」,隔年才另行通關為「專任教授」(因為換了校長,而新校長叫我為「老師」,我在台大時代使然)。
2017年初,台文系同仁票決我回頭基層行政當系主任,我早已「不食人間煙火」,試圖婉拒。校長、院長討論、來電,後來,我在高速公路上接到院長來電,說要跑到家裡來「遊說」,我說這不是我的風格,我晚上回覆要或不要。於是,在院長說「擔任半年也好」,以及一、二項「條件」下,2月我接下了台文系主任。
筆者於台文系的課程中,找陳鋕銘檢查官來專題演講(2018.4.18)。

2014年「封殺」我進成大的「高層」,試問是什麼「顏色」?現在呢?這位「高層」跳到蔡英文政權當「主委」了!所以我說價值典範解構、解體之後,「知識分子」怎可能「出頭」?滿朝「政要」,有風骨、有大是大非的,有幾位?能「存活」多久?陳師孟委員是個特例,似乎是在「獨派」強大壓力下,才勉為其難任用的,不是嗎?
我只是在最末梢邊緣,講點迷你小現象,我懷疑的是,台灣現今到底是「哪一國」在統治?!
201854日夜間,我擔心台文系學生,於是去訊給陳佑維:「為你喝采!」,也發訊息給台文系同仁:「為陳佑維勇於表達意見喝采!」;「……我系早已形成台灣知識分子的風骨,很棒!」,廖淑芳教授回應,大大讚美陳佑維等人。
陳佑維來訊:「整個籌備過程都是昨晚(註:53日)在台文系館進行的」;「……我們沒受傷,但有政治系的女同學被壓在欄杆上」;「這次雖然是極短期作戰,但是大家經驗都很豐富,採證跟律師都有充分準備……○○○也有協助。」我一樣回了句:「記得知識分子的風骨!」。

學生與黃絲帶成員爆發衝突(陳佑維提供)。

陳佑維與黃絲帶成員陳進成教授接受媒體採訪(陳佑維提供)。


也就是說,台文系老早就形成獨立、自主、自決的風格,師、生皆然,誰當系所主任都一樣。
我當系主任的「潛規則」就是,每位師、生、職員都可當系主任。
台文系沒有困擾、疑難雜症或問題?當然有,多得一簍筐外加一畚箕,然而,每個時代、每個單位不都是問題一卡車外加一掩埋場?重點在於它產生何等「產品」,這些「產品」長期對社會、對國家、對地球等,發生何等正、負面的影響!?
台文系的每位老師都個性十足、主體強韌,吵起架來幹勁十足,當然也有沉默優雅者,但骨子裡更是「堅忍不拔」;我們不僅沒有「一言堂」,而是十個人有百、千、萬種主張與意見,每個人都能獨立作戰。
換句話說,我們沒有「領導」的問題,符合「焓與熵」的「高亂度」,卻是「高能量」,可以大肆衝突地碰撞,而產生整體「和諧」的「激進」;統合了所有的小矛盾,而可展現長遠的特定氣質與風骨!
我們有「統」派、「獨」派、有卜派、有蘋果派,等等,可以吵到形同陌路,卻無傷大雅。因為在表象之上,不知不覺中,就會出現吳馨如、陳佑維等等學生,逢機綻放知識分子的風骨。(註:舉例這兩位學生,只是因為時間點上我是系主任)
台文系的智能與心胸没有「拒馬」!

◎「0504成大行動校園小組」直播連結:


2018年4月28日 星期六

【信仰、愛、理念、行動、沒有得失的永續關懷 ──為大潭藻礁生態系祈福!】



陳玉峯(2018.4.28;凱道音樂會講稿)

總統府前演講(2018.4.28;凱達格蘭大道)。
感恩凱達格蘭、台灣天地眾神!
感謝現場所有朋友們!
412日,潘忠政老師在大潭藻礁區告訴我:
後來我們才瞭解,不是我們在搶救藻礁,而是它們在自救,也在搶救我們的性靈;它們會在必要的時刻,召喚適當的人前來!~
各位朋友們,大家都是因應藻礁生靈的召喚而來;大家都是呼應內在良知性靈而來;大家都是藻礁生態系的天使,大家都是台灣的希望!請大家給自己一個肯定與鼓勵!
──(沉默)──(30秒)
一開始大家在等待,接著想:怎麼了,他在幹什麼?接著,一些猜測、負面情緒開始翻轉……為什麼?因為你認為上台就該講嘛,那麼,某個政黨上台該做卻不做,還反過來倒行逆施,人民做何想法?!
剛才,才30秒,一百人3,000秒、50分鐘,必須要3,8544千個台灣人的30秒的期待,才會長成一小團現今桃園大潭的藻礁!(藻礁形成迄今,至少2,200年)而且,必須要一億三千萬個人,每個人付出30秒的生命時程,現今大潭藻礁的地景才會形成!(觀新藻礁地形史大約五千至七千五百年)
全國海岸線1,600公里,不到50公里、百分之3擁有潮間帶的世界上頂級的藻礁生態系,卻因為汙染及人為破壞,如今,殘存最後的4公里,大約千分之2.5的大潭藻礁,即將因為大約使用340年的「天然氣接收站」工程而滅絕!
藻礁是最後一次冰河時期結束後,八千年來,配合地殼抬起及堆積、氣候變遷,海岸潮間帶,特定的紅藻門石灰藻群,跟一般造礁珊瑚進行消長、演替、天擇而來,在全國海岸線是絕無僅有。如同少數原住民族,提供台灣文化多樣性的最大比例,大潭藻礁以最少的面積或最短的海岸線長度,提供全國海岸生界,最獨特的生物多樣性,如果它消失,一些珍稀物種,包括尚未發現或命名的,也將一併滅絕,因此,我要特地給它一個名詞:大潭藻礁就是國家的「生物多樣性的關鍵區(Keystone area of species diversity)」!
面對這樣獨特、唯一的關鍵區,對決幾十年方便利用的天然氣接收站,它的保育或開發(滅絕),恰好可以代表台灣是文明或野蠻的大指標!
為了孩子的未來、未來的孩子,保護藻礁刻不容緩!
國家成立的目的是什麼?政府的責任跟承擔是什麼?
成立政府跟國家不就為的是當代全體國民的公義、世代子子孫孫的公義?政府擁有最大的資源、最好的人才、最大的支配或分配權,本來就應該為世代、為國土、為生界的前瞻,做出慈悲、智慧的安排,可是,現在的台灣政府很奇怪吔,選舉的時候可以是公義優先、良知優先、環境優先,等等優先;掌權之後卻是金權優先、經建優先、官商優先、詐騙優先……就任的時候說:溝通、溝通、再溝通;就任後中油說、官員說:這是唯一的場址,沒有替代方案!
什麼意思?就是說環評是假的啦、世代公義是假的啦,方便經濟的暴力是真的啦!
現場所有朋友們,我們永遠不會氣餒,不會喪志,因為這樣的政權是我們選出來的,當然要由我們去改變它,必要時就得終結它!
過往,只要是對的事情,大家都會說: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對不對?錯!不對!事實上不是這樣!
歷來的環境運動,從來都是沒錢的出錢、無力者出力!所以,今天我帶些錢來,獻給桃園在地聯盟,擴大做環境教育,讓更多人可以加盟發聲、出力!不管大潭藻礁的結果如何,如果真的開發而滅絕了,我們一樣不斷地來此講給後代子孫聽,讓他們知道,是那些人傷天害理,我們必須留下暴政的見證;如果保育下來了,我們也該讓子子孫孫銘記,是那些決策者,留下了台灣的生機!
我要特別感謝大潭鄉親、現場以及所有挺身而出的人!鄉親、朋友們,我們沒有絲毫的權力,我們沒有什麼資源,我們是十足的弱勢,但是,我們具足在地的經驗常識,我們有良知、遠見,還有對台灣、對後代的真情!鄉親朋友們,大家就是台灣政府的導師,麻煩你,請再度給自己一些肯定跟鼓勵!
我要感謝潘忠政老師、劉靜榆研究員、陳昭倫研究員,以及眾多台灣的良心者,跟大潭鄉親們站在一起,見證這個時代的公義與希望!
我一開始的沉默是抗議這個政權;現在,讓我們為國寶大潭藻礁生態系獻上我們衷心的祈福,而且,今天更是全面教育運動的大開展!我已經編好一本書,很快地會印出來,我要捐給桃園在地聯盟500本,用來義賣資助在地的環境教育。
各界聲援團體剪影。
面對充滿靈氣的藻礁生態系,我在412日的短短2個小時的感受、體會後,我一天書寫一篇救急救難的文章,寫到第6篇時,我邊寫邊哭,因為我強烈地感受到生界的哀號,我體會到潘老師的痛楚,我想到自己42年山林的悲歌!我要將412日我們在藻礁海岸的對話唸給大家聽:
我問潘老師:
「你我第一次見面,你指著小潮池、翻開石頭、瞪視著眼界下所有能發現的,細微的生命現象或遺骸,一一向我介紹,從螃蟹類、珠螺、笠螺、蚵岩螺、草蓆鐘螺、蚵仔、石鼈、藤壺、扇形叉枝藻、小杉藻、沙菜、殼狀珊瑚藻、柴山多杯孔珊瑚、海葵、酋婦蟹、海葵、豆仔魚、蜑螺……講解,請問,當你用心跟『異世界』的官員、遊客講解時,他們會在乎什麼?他們聽得進去什麼?你本身如此恆定地做著,你跟這些生物之間有何關係?你背後存有何等的信仰?」
一樣平和的態度,潘老師回答:
「我覺得來過這裡的人,多會感受到這裡豐富的生態樣相,有生命情趣的人,也會興起要保育它的意念,然而,來的人太少,我們的速率太慢……」
不待潘講完,我又插嘴:「環境教育遠水救不了近火囉?」
潘老師一樣按部就班:
「是,感覺是這樣!所以我們當然在環評議題上力拚,與之對槓。如果沒有陳昭倫博士來,去年68月他們就動工了!是因為陳來幫忙之後,我們才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從最早的劉靜榆博士,乃至後來一關一關卡,藻礁逃過一劫又一劫。在這過程中,後來我們感覺到:不是我們在救藻礁,而是藻礁自己在救自己,在適當的時刻,就會有人被它吸引過來!
這次,真的是生死劫!這回若能渡過,則整個桃園藻礁的價值,在我們的社會就會被認定,以後就不會有類似的開發問題,而是如何解決汙染的問題了。」
藻礁正在自救,許多人感受到這股意念。
我以42年的台灣生態暨環境變遷的調查、見證,確定1990年是台灣生界的大分水嶺,1990年代是生界大反撲的示警期;千禧年之後,則是生靈的自救期;毫無疑問,接下來就是全面滅絕的時代。
十多年來,我從自然生態的研習,漸漸轉向宗教哲學的摸索;從自然史,銜接屬靈的意識大化流轉史,看穿多數現今宗教之停滯於「我執」的洗腦或麻醉,誠所謂「末法時代」的大亂相,卻拋棄了最美妙的悟覺與靈覺!反而一批批篤志、利他(註:「利他」只是時下概念使用的代名詞)者,從自己生命的奉獻中,體悟出意識的靈動。
眼前的潘老師,一個老實台灣人,毫無沾染神祕主義的故弄玄虛,以平常事、平常話,誠實地說出他的心路歷程,因為我再度逼問:「你自己呢?你跟這些生命的關係呢?你內在的信仰為何?」
「我,本來只是把藻礁當作抵擋煉油廠入侵的工具,但是擋得了煉油廠,下一個汙染源、開發案還是又會來,因為這裡是所謂的『偏鄉』嘛!所以我們想說能否找出可以擋住所有汙染事業的東西來,所以想到能否由藻礁來?嗯!研究一下藻礁,當成抵抗入侵的工具。啊!沒想到研究的結果,才驚覺到原來藻礁本來就是目的!它是世界上少有的自然文化遺產啊!它不只是台灣國寶,它也是全球世人的遺產啊!我們沒有權力在這一代破壞它,我們只不過是向世世代代借來的……
我自己?如今我深切地尊重生命。我小時候常去野外抓小鳥啦、打動物啦,而我在這裡,從生界、生態上獲致的樂趣,以及內心的安頓,遠遠大於捕捉或殘害它們,後來,其實也帶有贖罪的心理!我真的是贖罪,因為長大之後,愈來愈多的知識與體驗告訴我,我們跟生態系、所有的生命之間,其實是具有彼此依存的共生關係,牠們族群數量如果式微,事實上代表的是:我們的環境正在被摧毀!我們沒有權力去破壞它,我們不能傷害生界,我們傷害它們其實正在傷害自己,更在摧殘孩子的未來、未來的孩子!……
老師,你呢?」
他叫我老師,我也叫他老師,其實,我們都叫藻礁老師!感恩!!
多少風霜歲月,數不清多少我在大自然中的跪地感恩,算不盡我書寫了多少籲天求地、問神卜鬼,更加上不會算的立槁沉默,我呢?自然是我的信仰,在茫茫的雨霧,在無窮浩瀚的陸海汪洋中,沉默!
台南募款餐會演講(2017.10.28)。
天主教教宗從20世紀到21世紀,多次在世界各地,向原住民及在地生界懺悔、道歉;蔡總統就任後,向原住民「道歉」,我一直等了數十年,苦等守候著有沒有一個「政要」,可以打從真心,為20世紀以降,對著台灣山海生界大地,懺悔我們的暴行?!
藻礁生態系本來就是特殊的,極為複雜、奧妙的意識體。201335日,我跟著MIT走南一段,在雲海之上的卑南主峯山頂,導演問我的感想,我說:
「我一生自以為在搶救山林,最近幾年來我才了悟,我們從來沒在搶救山林,而是山林從來都在搶救我們!何其盼望我們的後代子孫,依然可以跟我們一樣,還可以欣賞、體會台灣的天造地設、自然風光!
如果我有前世,必也是山林自然的一分子;如果我有來生,但願我是土石流區的一株大樹,在被肢解之前,在我粉身碎骨之前,我還是吶喊,還是伸出每一條根系,牢牢地捍衛我們世代共同的母親!」
將近半年來,高雄馬頭山的觀音呼喚我去;如今觀音大潭藻礁的生靈召喚來。聖山靈海是我們這代無可逃避的自我救贖!
(馬頭山案例,造假鐵證如山,政府還賴在那邊,那樣的體制、那樣的官僚──不值得我罵!蔡英文總統,今天的藻礁永存音樂會為妳而開,為國家世代、生界而開!我衷心期盼,您還值得人民罵!)
~我們的生命只不過像是空氣,而不是大地!~
感恩現場的天使!感恩所有已付出、正付出、將付出心力救援的朋友!感恩台灣!感恩全球生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