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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31日 星期三

【無限生機開展的起點 ─「建館百年˙台文新紀元」開幕式代「結」語】

陳玉峯
參與開幕式的貴賓於台文系館前剪綵。

廖淑芳教授人如其名,一念之美,從頭到尾策劃、執行我系館百年誌慶活動,將自己的身心、淚水,投入長長時空的三溫暖,不僅洗淨自己,更帶給所有相關的人、事、物,百年榮景美麗的結晶,今天溫暖的氛圍之所以感染人,正是源自一顆美麗的心!讓我們為淑芳師喝彩!
老電影《屋頂上的提琴手》有個很奇怪的角色,那個跟劇情人物無關,卻不時在情節轉換時,在屋頂上拉出連結的琴聲,貫串全劇。我想那位提琴手大概就是說故事的人。
我在今年2月接系主任行政工作,手上一把琴也沒有,腦海中的故事也太少,所以我下達行政處置:活動總主持人敦請本系創始人之一,也是本系永遠的褓姆林瑞明教授擔任,代表本系向系館原先的主人、呵護人、使用人等致意;調查研究、總策劃人廖淑芳教授,擔任發言人、司儀、邀請貴賓暨一切安排的總指揮。至於我呢?就權充任何人都能做的:手機拍照攝影師。我不是推託責任,我只是正在準備而已。相信我,第二個百年慶我一定會來「主持」的!(大家不要毛骨悚然,那個時候,現場的人也都會來參加的!同理……)
現場所有前輩、長官們想必都會同意,我們更該感謝的是台文系負責這次展覽的,系所學會的106級畢業生、研究生們,他們從百年資料的收集、訪談、撰述、製作、圖案及海報設計、彩排、繁複的溝通連絡,繁族不及備載的細節,他們用心、用腦、運用手腳,在每一項具象展出底下,無數真實的生活與人性,交織著一篇篇詩與歌,卻很少人看得見他們的音與聲,在此,讓我們為這群年輕的夥伴們,獻上由衷的感激與祝福!他們更是這系館場域無限的未來!
我一生的經驗感知,對少數尚未發生的事,我似乎有3秒到30天不等的預感能力,但我沒料到淑芳老師卻安排我這個手機攝影師還要致詞加結語!
結語就是無限生機開展的起點。
無限感恩!(播放空拍短片;往下我想談的「結」語哲思,現場可略,但正是核心的代結語!)
「結」這個字,原意並非結束,而是兩條線乃至多條向度的交叉處,古人只能用繩或紡織來作比喻。姑且不管客觀面向的時空如何交織或交結,每個人都是三維的空間載體,「他」就是這個不斷變化空間載體的原點。這個立體空間與時間的每個瞬息都交織了一個「結」,這個「結」就是「當下的我」,也在剎那間被推進成「過去」。
「現在」或「當下」就是每秒、每瞬永不停止的,時空交錯的一個「結」,編好了就永遠往下再編一個。所謂的「我」,正是永無阻絕的「結」的連線或連體。
所謂「念念不住」初步的涵義殆即如此。
而所謂的「自我」,大抵如下。
每一個「我」乃是原本澄清透明、無形無狀,說不出什麼東西的某種抽象主體,或隨意叫「靈」也可。這個主體在時空交會點的任何際遇及反應,不斷動態累積或增刪乘除,或過濾,或沾黏等等,也就形成不斷變化的「自我」。所以,一般教育或社會上在鼓勵人家「實踐自我」,是極其荒謬的!
每個「我」都是一個、一個時空及主體交會的結點,每一個結點的不等段落的組合,就是由當下意識,馬上流轉為過去意識的任何東西,包括任何知識、印象、思維、意念、感受、際遇、有感與無感的雜揉體等等,形成一個人的知識或常識的高度變化的體系,也就是「自我」。
每一個「我」、「結點」及「自我」等,不斷累積每刻當下而推進成過去,這些累進的當下及過去的意識、知識,就轉成潛在意識或記憶與非記憶。而這個知識或常識的體系,大抵就是左右、支配這個人的「命運」,而「命」較傾向於自己無能改變的東西;「運」則指自己可以扭轉的念頭、對結點的反應、存儲於潛在意識的內容。
人生的「命運」最大的一部分,就是這些知識體系的龐雜內容的動態變化,其所支配出來的狀態,而大多數的人任憑各結點或結點的片段不斷拖著他走。
我們從胎兒時期「聽」著母親的心跳、血液流動、消化系統,以及龐多內、外在的雜音,形成最早的「結點」。出生以後則不斷學習組合數不清的結點或知識系統,這些知識內容愈來愈多(大致就是佛家所謂的「色塵」、印度教的「我執」),形成厚厚一層層的意與識,卻阻絕了能意識的主體或靈體,或本然。
於是,大腦愈處理愈來愈多的知識、資訊,存儲數不清的內容,總成我們的意識大海,人就愈來愈遠離那個能感、能知、能意、能識的主體,而把全屬於過去式的「意識海」,誤認為本體的「自我」!於是,我們愈來愈失卻了純真無邪的本如,我們也愈來愈以過去式決定現在進行式,而這些「過去式」、「意識海」、「知識系統或潛在意識」、「記憶體」或籠統被說成「自我」的東西,正是人類的文化遺產,所有人類文明、文化之所以可以建立的依據,而全部都是根植於這些用心用力的成果,再加以不斷創發、累進的呈現。
這些「色塵」、「自我」大抵是佛家所謂的「業識」。於是,衝突矛盾或弔詭就來了!沒有「業識」就沒有文明、文化的成果,但「業識」卻愈來愈阻絕我們和能知、全知的本體,或者與原我、本體、靈(甚至所謂佛、涅槃、上帝)的連結!然而,如果沒有「色塵、業識」,人也不成為人,「業識」卻直往慾望橫流、我要、我執、惡、害、毀滅方向走,關鍵點不在於「業識」本身,而在於人們未能認清從來沒有一個結點或自我是固定不變的。每個結點或一片業塵,或一般所謂的自我,都恆無止境在流變,抓不住任何須臾的自我!
誤將「本我」假設成固定的「自我」,或說從時、空從無定點,乃至心識恆無不變動的存在,從來就沒有一個不變動的自我。
所有的知識、認知系統如果設定在一個「固定的自我」之上,使惡、造孽、危害世間的可能性就大大升高。
我從「結」語延伸出來的提醒,此面向暫告一段落,如果再談下去,就得談到「無我」是什麼意思,以及「無我」又如何延展「正面」的創造力矣。
再從另一角度思考。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一般咸知的,當速率加快,時間就變慢,接近光速時,時間逼近凝結,如同電影想像出來的,太空船要以「光速飛行」的畫面,也略等同於心跳終止的剎那。
套用剛才的敘述,也就是結點增加到極限,心識、意識也將消失?成為本體本身?歷來科幻片為何不肯討論這面向的發展,而只設定人心或認知機能恆不變動?!
總之「結語」太有趣了,我從來不知道人生或生活的所有內容有何「結語」之可能!這個「結」,隨便、胡亂編劇,就成了前陣子很熱門的日本動畫片《你的名字》,或剛在台灣電視上演的韓劇美人魚幻變的女生,等等。
再想想,現代人每分秒接受的訊息多如牛毛,但我向大家保證,訊息愈接近光速,卻不會變成原我本尊,只會淪為心識及智能障礙,更別說業海、業障了!
老子的棄聖絕智,莊子的逍遙之遊,集體理想人格的「佛陀」的證悟,多少都與「結」點相關。

天啊!我把結語說成了黑洞!

2017年4月18日 星期二

【廣播與大學】

陳玉峯
日前看到一則「新聞」,說是某大學與國家的廣播電台簽訂合作計畫,要把若干通識課程,結合廣播電台的資源,也就是將幾門課,插入該電台的幾個節目中,透過電台的網站等,讓師生「即時收聽」。該電台台長宣稱這是:「樹立○○電台結合大學資源跨域合作的創新服務模式,為國內公共廣播服務寫下新頁……持續深化資源跨域合作,打造跨域合作平台,共創高教及社會教育品牌加值及行銷雙贏的效益……」。
我由衷祝福大學可以真正啟迪民智、有智慧地切入社會,期待經由更多的管道,參與整體文化的正向力道,畢竟我始終抱持如同久遠以來,英國人評價大學教授的「社會價值」的要項:探索(討)宇宙的真理、引領時代的思潮、伸張社會的正義,以及促進生命的反思,還有其他。
然而,我從1980年進入大學教員體系迄今37年,在多個公、私立大學,超過8個系、4個不同學院的履歷或經驗,也許個人稍微嚴苛些,我只能說這樣的台灣的大學教員實乃鳳毛麟角,打著燈籠難覓,而且,隨著過往典範的瓦解,價值系統的大蛻變,或讓人有每況愈下的慨嘆。
上述所謂的「新聞」,我看不出有何「創新服務模式」,對後半段的空洞台詞,更感到噁心與浮誇,如同近一、二十年來,族繁不及備載的資源爭奪戰,創造了一大堆不知所云、荒誕怪異的「計畫」(我不屑引證計畫名稱!),試問台灣的高教是「向上提升」或「往下沉淪」?!
我不是在自我標榜或假裝清高,我也未曾針對高教真正著力批判,結構根源的文化DNA問題不可能一代變革。李前總統清楚這些大問題,卻也只能在退休後高倡「脫古改新」,但是,難道他不清楚權勢如日中天之時都無能改變,遑論政壇的現實,誰人在你退休之後甩你?
新政府乘著民意走馬赴任,如今卻像一隻即將傾倒的空心巨人(2016.5.20;台北)
只是在看到國家、人民龐大的資源,耗損在虛偽牟利卻又正經八百地進行語言文字遊戲之際,我還是得提醒當局一、二句,簡單地說,歷來的弊病就是公、私不成比例,欠缺內在的真誠,而假話講到連自己都「相信」!從日治時代的普遍誠實,經由70餘年的汙染而變成遍地謊言、到處是「假」!
而我們在19801990年代即以大學授課內容,不時地上「地下電台」,免費大肆鼓舞群眾走上街頭,力抗不公不義,我們甚至將最保守的教會大學師生帶上了凱道;我們散盡家財(本來就沒什麼錢),開拓時代前瞻思潮、檢驗價值信仰,以台灣本命土的裸真,力搏強權暴力,無論科學、哲學、文學、藝術、產業、環境、自然生態、平權、農工……從來沒有什麼領域之分,試問近30年來國家的廣播電台在幹什麼?!歷來公權單位頒發的什麼碗糕獎,又獎勵了何等的「順民」?
筆者訪問台灣微笑樂團(2016.8.15;望春風電台)
我就是「瞧不起」一大堆蓄意放棄結構大議題,無是無非只談些美美的話語,而藍綠通吃、全面討好的播音!
最近3年來,我在電台主持節目的內容,有些部分比大學、研究所的授課都更深入,民間照樣吸收、反思,我們的聽眾聽節目還作筆記、錄音,有疑問還來訊查問。偶而電台作業疏忽而重播,聽眾不僅馬上反映,更直接指出重播了那年那月那日的節目。而我們及台灣聽友,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為廣播服務寫下新頁」,不懂何謂「深化資源跨域合作」,更不用講啥「共創高教及社會教育品牌加值及行銷雙贏效益」等等鬼打架的語言、文字泡沫!
請教國家廣播主管單位,無論何等政權,除了照顧你們的政治利益、裙帶牟利關係之外,歷來你們正視過台灣廣播的實情嗎?而系列促成台灣全面大改革,諸多良心廣播者的境遇如何?!

沒有實踐力行的「信德」只是「死的、假的」,如今的台灣早就不該沉溺在什麼本土或外來政黨,我只期盼當權放下政黨利益,傾聽普遍人民的心聲!而大學教育總該將「社會人格」納入用人的重點考量矣!

2017年4月11日 星期二

【望春風電台全國聯播節目企劃告知】

陳玉峰
2017411日,快樂廣播事業公司蔡方珠董事長等,與我懇談後,我決定長期擔任廣播公益義工,除了繼續主持節目之外,也負責參與規劃節目,規劃總原則:全面正向力量的提升;深化民智、世代及生界關懷;台灣文化、文學及文藝的深耕等。期待有心有識且願意義務奉獻的人,同我聯絡!

 § 緣起
寫出《西洋哲學史話》、《世界文明史》的文化大師威爾˙杜蘭Will Durant)還在哥倫比亞大學唸博士學位時,從1914年(他30歲時)起,在紐約市第2大道與第14街交會點附近,一家長老教會的教堂裏,每半個月講授一次哲學史與文學史,聽講的人大部分是碼頭工人、一般勞工與婦孺。換個角度說,他講哲學、文學故事給「販夫走卒、低下階層」聽(這是從台灣舊時階級歧視的語言)!
他講給工人聽的故事,就輯成世界暢銷書《西洋哲學史話》(1926年出版),也就是我在17歲時看得神魂顛倒、廢寢忘食的第一本「課外書」(天啊!書就書,怎會有課內書、課外書這等專制思想控制、行為箝制的書別?!)!
他在1917年獲得博士學位,但他的平民教育一直講課到1928年,此間,他在1921年還創辦一所勞工學校,這所學校後來變成近代成年教育最成功的典範。
我認為這是美國、日本、德國等,之所以成為世界強權大國的根本原因之一,也就是平均國民的知識、智識、常識層次、程度很高,對生命、生活內裏的探索興趣富饒,且深具創發性,用不著統治者委付什麼目的性的計畫,才能發展什麼「政商合體」的壟斷性產業,遑論「文化創傷」之類的等而下之。
一生重視全民智能教育,我從不以為幾個菁英可以代表國力,當然國力既盛而「菁英」倍出。這是為什麼李前總統時代延攬李遠哲院士回台,李氏倡言多少年內要「打造」多少諾貝爾獎的理想之際,我為文駁斥的理由之一;當時一段時日內,還盛傳李或將出任行政院長,我又為文提醒「會開直升機的,不一定能駕潛水艇!」,搞錯擅長領域頻常是創造災難啊!全民全方位內涵水平的提升,才是國家希望之所在。
而且,我從大學、研究所以來,始終認為真正內化的知識、專業,可以使用生活語言、普通人能解或老少咸宜的途徑、方式表達,而不須以一大堆術語,掩飾內在的空虛不踏實(註:在專業的場合當然使用術語,免得浪費溝通時間)。因此,沒有不能製作廣播節目的科目、專業或任何知識系統,而只是修為、涵養的表達問題。
而個人自從1980年代末葉投入環境、生態保育及社會或政治運動以來,先是在當時的「地下」電台發聲,繼而購買一部廣播機器,準備也搞「地下電台」,當時是為林俊義教授參選台中立委、國代、市長而考量,後來抄台抄得兇,而無疾而終,我只三不五時上海洋之聲、望春風等「地下」台而已。
2015年初我應綠逗之邀,開始上快樂聯播網主持《風雲台灣˙談古說今》節目(自行命名,合計122輯已出版光碟及隨身碟),重回望春風電台錄音,也漸次認知這個發跡於草根基層心聲的從業人員,一樣維持台灣傳統樸實、真實的美德,而在現代科技文明行列中亦走上先端,更重要的是,公義行徑全面遍佈而心懷弱勢,照顧社會最偏僻的角落,撫慰政治、社會力所無法普及的面向。
綠逗廣播半年後結束,望春風電台嚴玉霜台長熱情邀約我繼續以義工之姿,改製〈台灣之音─土地的心聲˙生態的故事〉,每周六為聽友服務,延續迄今。
當初重返廣播台時,我的理念是再怎麼冷門的話題都可製作,如果要媚俗,則不必我來。我相信台灣人民的慧根及心智,群眾不僅可以朝深度教化,事實上,群眾的智能水準,往往超越傳媒從業者!
將近三年來(我錄音存檔已屆3年),由我開辦2次聽友會及斷續傳來的訊息得知,再怎麼冷僻、艱深的若干廣播內容,不但沒有「嚇走」聽眾,聽友族群從9歲到90多歲,都予捧場,且行業則近乎全面。
然而,時代永遠變遷,大化流轉恆不止息,嚴台長鑑於時代進展及社會公義比例原則的考量,託付我承擔全國聯播網某一區塊的規劃,試圖改變若干體質,此乃因為過往草根電台從業者迫於現實,往往業務與廣播專業合體,從業人員疲於奔命,但求活路而較少能照顧各面向質性的提升。
秉持台灣傳統的俠義精神,半路出家的我誠惶誠恐答允所託,草擬構思,援提草案,是為緣由。

§ 望春風電台全國聯播網節目規劃原則
以下,條列規劃原則,理由從略:
1.      永遠規劃、不斷創造、隨時反思、回饋檢討及汰舊更新。
2.      長遠規劃、逐步累進且培育新人,而不必以短期所謂「收聽率」(真假莫辨,符合事實程度堪疑)為導向,但也非「逆向操作」。
3.      節目設計沒有老、中、青、少或任何社會族群區隔,由全民自行區劃而後彈性調整,仿如自然演化(註:演化從來不是導向完美!),因此:
4.      沒有不能創發的節目,只有有無創發的生機;創造不是前例依循的重新塑造,但社會上對「老歌新詮」還是有一定市場。
5.      廣播永遠有魔力,端視製作人或主持有何魅力。聲音及內容永遠有厚度、廣度、溫度、表情、顏色或樣相,就看發聲者內在真誠利他、熱情、智慧與用心用力的專注程度。當然,儘可能聯結電子化的媒介,然而,一旦影像化則其神秘感幻滅,不如做電視。
6.      先求手上有牌,廣結善緣、務實推出、逐步累進及汰換,但就常態而言,沒有立竿見影、「一夕爆紅」的假象,廣播節目從來都是「炭火」比喻,不是開關電視或瓦斯爐,而是「起碰」緩慢、餘溫久久猶存的酒釀。然而,所有廣播必須或最好具備讓聽眾發出:「接下來呢?接下來呢?」的渴望,而不能是:「幹!有完沒完哩!」。
7.      各項單元先行錄製存檔,彈性運用;已播出者亦系統存檔,建立資訊庫。
(以下,實際規劃略之)




2017年4月1日 星期六

【急水溪的嶺南傳奇 ─為《家鄉保衛戰》銘記】

陳玉峯
台灣島生界本來就是地球的傳奇,因為它躬逢地體、氣候及生命大遷徙與演化的大運會,形成實實在在的「諾亞方舟」,保存大約3分之2的全球生態系。
台灣島的人文精神意識也一樣,保存閩禪最幽微的普世人性「無功用行」特徵,形成4百年華人拓殖史上,完全不見諸文字的,台灣最美的人文風景。
這等人文風景系列中,不僅在清國、日本統治期間,斷續爆發民族意識的抗暴,更顯現在1980年代以降的社會運動,就像社運史上被暴警打得最嚴重的那次520農運,高齡族群挺身而出,他們一向是最沉默、最素樸的工農草根,沒有特定的規則,也不見得是生死存亡;有的時候深謀遠慮、著眼世代,有的時候慷慨激昂、路見不平。
我了知這般隱形的法脈正是台灣的神祕主義,神秘到當事人徹底不知,卻神鬼不覺地,不定時、不定點地,如同土壤中隨時隨地存有成千上萬(1平方公尺內)的種子會萌發,只要某些啟動因子被觸動。它可以被說成種種表面上的言之成理,卻是沒啥意義的茶餘飯後,也常被各種外來文化模式亂套成五彩繽紛,但我清楚底層的觀音法理抿嘴莞爾,而佛陀法眼半開半閉。
其中,神秘中的神祕,就藏在急水溪的上游,而且也流佈至嘉義梅山鄉的坔埔或雲林的草嶺等清水溪流域,更尾隨全國廟宇最龐多的王爺信仰(或媽祖信仰的約半數),深入草根的性靈根荄。
急水溪入海口的落日(2012.10.4)。
急水溪入海口的夕陽(2012.10.4)。
蚵寮保安宮所在地,我認為最可能是台灣王爺廟的矢蒿(2012.10.4)。
不管三太子如何走向非洲,如何被電音趣偶化,底層禪除妄相的本質,從來都是靈鳩山頂或驛站上,拈花如是一笑。就算說破了嘴,用盡了文字,也沒人會相信,台灣的環境運動會與之有何關係。它其實就是沒有道德的道德、沒有善事的善事;右手做的好事,不讓左手知道,右手也忘了;一種必要時,或必要或不必要都不清楚之際,就為了某種內在的理由,講不出什麼東西的台灣草根,突然就可殉道!
然而,它始終只是表象突發型的猛爆,事後也無疾而終或無跡可尋,永遠存在,卻無能蔚為台灣民族的大義,因為它存有內在的不足;因為它從鄭氏王朝滅亡後,就被迫成為依附在「迷信」似的「雜神信仰」或神話底下,屬於被統治、被壓迫、被邊緣化的次文化、變體文化,只以裸真的台灣情、台灣愛,地下伏流狀,偶而冒出地層斷裂處,它,就是1972年李岳勳前輩所破解的「台灣禪」(《禪在台灣》),也是我近十幾年來一直在「化暗為明」的台灣精神或價值觀底蘊。
我認為這套「宗教政治」的發源地就在急水溪的上游,由鄭氏王朝陳永華所設計,且隨東寧王朝被清國消滅後,遁入山區,自果毅後、龍虎巖等地,不斷蔓延各地。或說,包括嶺南村等地,或多或少都有鄭氏王朝反清義士的後代,或至少感染台灣禪風的底層文化。
急水溪古稱「盲龍」,暗喻鄭氏王朝之前台灣的無政府主義(2012.9.7)。
赤山龍湖巖(2012.10.4)。

「赤峯頭上有一人;山雲隱藏至於今」!龍虎巖外門口的對聯直訴台灣精神傳奇開創者陳永華(2012.10.4)。
而嶺南村大約8百餘人的聚落,近年來展現的鄉土情操,最顯著的一役,正是反永揚事業廢棄物掩埋場,從不可能的完全弱勢當中,逆轉勝成為台灣草根環境運動的「奇蹟案例」。
幾十年了,我總是會天真地幻想,信誓旦旦重複表述環境優先的政客及政府,有天會良心發現,由國家整體規劃,各區域劃設公地,系統且先進設地置處理全國事業廢棄物的近、中、長程或終極處置,而不是數十年來不斷養廱遺患,培植一大堆官商合體,從中牟利,卻不斷犧牲世代環境,再創造新汙染源的「環保公司」。以我看法,這個國家從來不想釜底抽薪解決長遠的問題,從來鋸箭療傷,他們永遠只想處理火燒屁股的小問題,創造未來更多更大的問題,好像這樣做,才能製造政客、官僚可以「永續發展」的唯一方法。
不談我數十年的夢或夢魘,先交代嶺南村的反永揚「奇蹟」。
1999年,永揚環保事業公司在嶺南村買下了一大片土地,規劃為事業廢棄物的掩埋場。他們「過五關、斬六將」,2001年「有條件通過環評」,這時,村民才了解事態的嚴重性,他們在陳椒華教授等諸多環境義士的「瘋狂」投入協助下,展開漫無止境的鄉土保衛戰。
他們是平均年齡65歲的老村民,24小時接力靜坐;他們揪團如同王爺、媽祖遶境,踏遍全縣31個鄉鎮苦行申冤;他們結伴參與各種公聽會、環評會、請願;他們大打行政訴訟官司;他們承受種種造謠、攻訐、恐嚇、肉身暴力;他們輪班監看勢力者有無偷偷施工,他們上演的劇情如同古代無政府偏鄉之防盜匪來犯!他們寫下時空錯亂、「合法」暴力下,荒謬連續劇般的自力救濟;他們只有最簡單的一個訴求:不要掩埋場!
整整「生死兩茫茫」的十年,他們「竟然」成功了!辛酸、苦楚地保住了傳統的原鄉,締造一份文化遺產的典範!
獨立紀錄片工作者黃淑梅導演再一次扛起了照妖鏡,拍攝這段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故事,題為《家鄉保衛戰》,2016年殺青。
黃導演將嶺南人一片赤裸童貞,對映著看不見,邪魔似的,文明帝國的專業謀殺與犯罪集團,帶給世人一幅幅台版的唐吉軻德現代劇。對於嶺南人而言,隱形的邪魔消退了,他們可以繼續過著他們的「苦」日子,但他們心知肚明,最恐怖的魔頭是人心,誰都俱有,人性的宿命!他們暫時又可以回到三、四百年沉默的意念,沒有其他,不用說什麼英不英雄。
果毅後這間「相公廟」祭祀的是隱形的陳永華(池王爺),它的對聯:「萬軍驍勇師驃鎮果毅;聖教善和威靈扶社稷」(2012.10.4)。
「相公廟」完全沒有「神像」!(2012.10.4)。
果毅後陳永華墓是空棺!(2012.10.4
對於環境俠義人士而言,精疲力竭、身心俱創之餘,可以暫時告慰自己:「這場好仗,我已打完!」,如同保羅在羅馬皇帝尼祿的監獄中,準備受死的心情;許多時候,環保人士幾乎都處於「我已被奠祭」的心境,即令永揚已被裁撤了,環保人士無暇欣喜,他們明白隨時隨地即將出現新的「專業犯行」!
1990年代,我慨嘆:「民主、自由、人權、環境權……一切都在進步,但別忘了,邪惡力量、統治技巧也都在『進步』!」;嶺南免除了一時事業廢棄物的永世汙染危機,龍崎惡地形的事業毒污大烽火又起,同樣手法,同樣懷柔、賄賂、檢舉、恐嚇、合縱連橫、上下勾結、事業毒污大軍無孔不入、官商挾帶公權暴力鋪天蓋地籠罩下來,龍崎牛埔里不到400位老人的聚落,處境較之嶺南更加險惡,因為這是2001年以後,行政院夥同地方政府「欽定」的掩埋場預定地,2003年已通過環評,而且,政府「因應國營事業民營化政策」,這是由退輔會及民商合資成立的歐欣環保公司,執意「長遠解決事業廢棄物終極處理」的辦法。450年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政客政策,更尾隨千禧年之後,走馬燈的政權更替,機關首長隨時換人的窘境下,台灣完全失卻了「長遠一貫政策」的可能性,因此,環境戰爭只好「永續發展」!
我認識黃淑梅導演18年,也看著她一部一部嘔心瀝血的土地紀錄片不斷出爐。由於我曾經長年身處台灣劫變的現場,或多或少可以深刻感受她內心的創傷。在介紹她的《親愛的孩子》時,我說她:「……鏡頭前的大慟、煎熬、不忍與不堪,教導演或掌鏡者,直似比死者更淒慘、比悲者更哀傷!數十年了,我深深了解台灣的政策殺神、工程殺人、業者自作孽,但受苦受難或死亡殞滅者,大多是無辜者……」,如今呢?!
我知道黃導演帶著《家鄉保衛戰》的嶺南記事,前往龍崎播放給牛埔里的村人觀看,但她不知道她帶去的,不是紀錄片而已,而是34百年台灣精神的法脈,而龍崎正是嶺南的續篇,原來這是一場看似無止境的戰爭,考驗著台灣文化的本質,以及禪門普世人性的再次見證或檢驗!這是人心的屠宰戰場,沒有勝、負,只有末法時代無可避免的傷痕藝術!
許久、許久以前,心淳法師送我《三時繫念》,說我隨時隨地用得著;近日日本宗教團體人士三度找我寫放水燈超度亡靈,說我背後跟隨著一大堆「聽經」待度的意識體,然而,我看黃導演毋寧才是不得不的「禪師」,她一路記錄著人性起伏於正負面的永世戰爭,沒有自行出離或解脫,怎堪如是殘酷、殘忍啊!她的鏡頭之下,大抵都是台灣草根弱勢無可奈何的吶喊或犧牲,控訴著人類「文明」的罪行,有的時候她萬念俱灰;有的時候她又激昂奮起。所謂觀音與千手千眼觀音的比喻或象徵,正是如是心情的寫照。
忠實、純潔的台灣紀錄片工作者簡直就是「參與耶穌的苦難,相似祂的死!」(斐3:10);他們似乎也秉持著「凡你們對我這些最小兄弟中的一個所做的,就是對我做的。」(瑪25:40),用這樣的姿勢記錄著邪魔的嘴臉,也了知自己內心同樣擁有如是的鏡面。
黃導演捎來她的影片,要我再度書寫多餘的文字妄相,寫得我心酸手軟。我也明白我的天責、任務,就是彰顯無始以來,我們來處與歸宿的某些本質,以及這類本質暨本體在台灣的應現。

無限祝福《家鄉保衛戰》銘記台灣草根素民史的片斷,無限祝福嶺南、龍崎以及台灣過去到未來所有的人性戰場!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2017年3月27日 星期一

【烏龍頭─五木外篇】

陳玉峯
        任何人聽聞或書寫愈多,搞烏龍的情況或機率可能愈發難以避免。而大烏龍會滋生想像不到的連鎖小烏龍,而且,每條小烏龍免不了加油添醋一些小小烏龍,以下類推,直到有人斬斷烏龍頭以後,誤謬還是可能不斷蔓延!
        在尚未追溯每篇文章原始引證之前,我因偷懶,只能祈禱以下拙文不致於再生出一堆文字業障,但也未可知。
        由於牽涉全球一些大、小人物的離奇與荒唐,我擔心讀者沒耐心,只好直接由烏龍頭下手。我之所以翻出舊帳,是因為「阿里山五木」的烏龍而來。
        話說日本曾經有位左翼作家,當過兩屆眾議院的議員,也就是鼎鼎有名的中西伊之助(Nakanishi Inosuke18871958年)。他在1937年前來台灣,也在該年出版了《台灣見聞記》,張飛大戰岳飛、張冠李戴就由這本「名著」而起。
        中西氏在該書的一大段烏龍引證如下:(李岳勳譯,1948;我略加潤飾、分段)
「……西元1907年前後,當時任職台灣總督府技師的林學博士小西成章,在台中州玉山區的巒大山(海拔3,076公尺),發現了植物學界未知的新物種,於是他便為研究台灣植物而擔任他的助手的理學博士早田文藏,在1909年向英國學士院提出報告論文。這份報告很受當時植物學界重視與論議,因為依據該報告,這種植物的形態近似杉木,卻很難放在杉木這一屬。經由多方討論而無定論,於是,英國學士院會員而且也參加這個研究團體的成員H. G. Wells(註:赫伯特‧喬治‧威爾斯,18661946年)決心來台調查研究。他於1911年元月出發,帶了一個秘書經由西伯利亞鐵路,經東北、朝鮮、下關,來到台灣。
出發前,他聽說台灣瘧疾猖獗,罹患此病喪命的人很多,所以他攜帶製作瘧疾特效藥『鹽酸雞那』的熱帶藥草Cinchona red geriana的種子,交給當時的台灣總督佐久間左馬太,作為贈送給台灣人的禮物,這就是台灣栽植雞那的開始。
在台灣觀察時,他的嚮導是林學博士金平亮三,但其滯留台灣三星期的行踪卻沒有紀錄可查,但他爬上巒大山以完成他的使命是沒有疑問的!下山後,他在台北第一中學校的禮堂開了一場演講會,演講的內容不清楚。
他又為阿里山林木中,選出五種珍貴的木材,即紅檜、油杉、亞杉、香杉、肖楠等,也就是現今還陳列標本於阿里山博物館的,所謂的『阿里山五木』。
關於巒大杉,依據他調查研究的結果,才在針葉樹科項下,另闢一新屬,也就是Taiwania,巒大杉即正式編入Taiwania,種名訂為cryptomerioides
據說他的秘書卜萊士(註:Price)對總督府山林課佐佐木舜一說:H. G. Wells因為著述所費甚多,所以他在古巴、爪哇、錫蘭有廣大的土地,在視察台灣之後,他打算去看看他在錫蘭的茶園。由於這些談話,可以推斷也許他在完成台灣的視察後,是取道錫蘭返回英倫。」
中西伊之助的想像力豐富,道聽塗說的功力「一流」,下筆不亞於現今台灣傳媒的特定記者。可是大概是他有名氣,隨便聽、胡亂寫,絲毫也不願考證或引據,但其後的學者、專家、作家視其為馬首是瞻,同時也「仿效」他「不引證」的壞習慣,於是一步錯,後面抄錄者連鎖亂錯,終至難以收拾。
最不可思議的大錯是,中西伊之助將來台採集的英國博物學家亨利‧約翰‧艾維士(Henry John Elwes18461922年;倫敦自然史博物館典藏有他的大量採集品,特別是蝴蝶標本)錯當成赫伯特‧喬治‧威爾斯(H. G. Wells18661946年),於是,這位活躍於18951946年間的「世界級」大師,神鬼不覺地「幸臨」台灣,還「毫無疑問」地爬上了「海拔3,076公尺的巒大山」,指定了「阿里山五木」,命名確定台灣杉Taiwania新屬,開啟了台灣種植金雞納樹的先河……等等「石破天驚」的胡說八道,比小說還小說,比科幻還科幻!
網路資料說威爾斯(H. G. Wells)是英國小說家、史學家、記者、老師、社會學家等等「專家」。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以一年時程完成百多萬字的《世界文化史綱(The outline of History)》,從而名聞全球;他的《時間旅行》、《外星人入侵》、《反烏托邦》等,盡成20世紀科幻小說的熱門話題;他是世界知名人物赫胥黎的生物學的學生,他在18911893年擔任倫敦大學函授學院的生物學老師,但他出身於窮苦人家而力爭上游,他自1895年之後踏上「小說家」行列。
他的《世界文化史綱》說是要「向歷來世界史的敘述方法以及一切概念,進行革命性的嘗試」,因而讓1948年台灣的「公論報」記者李岳勳誤以為他之所以來台灣,是為了撰寫《世界文化史綱》有其必要,李岳勳先生在「公論報」副刊「台灣風土」寫道:
「……其實這遊歷(註:來台灣)雖不無影響於後日的著作,但其目的卻與著作沒有直接關係……」;而李岳勳在他的文章〈巒大杉之謎?兼談H. G. Wells〉中,闢頭就說是因為看了中西伊之助的《台灣見聞記》,才知道H. G. Wells「也曾來過台灣」!

然而李岳勳質疑金雞納樹在台灣的種植,最早應是1906年在恆春半島的高士佛試驗地,而Cinchona red geriana1912年在林業試驗所本所播種,長成苗木後再移植至角板山、溪頭、桃米坑、霧社等地。而李岳勳最大的困惑是台灣杉與巒大杉亂成一團的謎題。
李岳勳,1948,《採訪二年》,梅山鄉農會發行,47-49頁。
這是我所知道的,中西伊之助的烏龍頭搞出來的,較早期的小烏龍。
以下,我隨意列舉上引中西氏的那些胡說八道:
1. 小西成章於19042月,在台中州南投廳烏松坑山,海拔約2千公尺處採集到了台灣杉的標本,交給早田文藏博士。早田文藏於1906年將之命名為新屬新種,屬名以「台灣」拉丁化為Taiwania,種小名為cryptomerioides,正式發表在林奈學會雜誌37330頁,隔年(1907年)也在東京植物學雜誌第21期介紹。
中西伊之助將早田文藏最得意的命名及研究結果,硬是「栽贓」給從沒來過台灣,對台灣杉也莫宰羊的威爾斯。不知這是威爾斯「倒霉」,還是早田文藏?!
2. 真正來台灣的艾維斯(H. J. Elwes),來台灣時已經66歲,他跟年輕力壯的助手卜萊士上阿里山時,是坐在兩個原住民苦力抬著的轎子上,採集標本都是卜萊士的工作;他們上巒大山時,艾維斯只是坐轎子到山腳「泡茶」而已。他們來台灣的途徑也不是經由西伯利亞鐵路、中國東北、韓、日等地,而是在1911127日自英國啟程,191212日抵達新加坡。他們還搭船去爪哇,他們也繞經香港等等多地,在24日航向台灣。27日橫渡台灣海峽,進入淡水河,中午上岸。
不必贅言矣,也沒必要「考證」中西伊之助如何瞎掰出「行程」。
3. 巒大杉(香杉)是19072月,小西成章在台中州巒大山海拔約1,800公尺處,首度發現且採集標本的,他一樣交給早田文藏去鑑定及命名。
1908年,早田文藏將之命名為Cunninghamia Konishii  Hay.,也就是以小西成章的姓氏,拉丁語化為種小名,用以紀念小西成章的發現。然而,1925年被人合併為與中國的福州杉同種,頂多有變異而已。
4. 「阿里山五木」之說更離譜。日本人每木調查阿里山林場的大樹,總計1496216株,針葉樹有扁柏、紅檜、台灣杉(亞杉)、松類、鐵杉,阿里山五木怎麼會是「紅檜、油杉、亞杉、香杉、肖楠」?!中西伊之助一趟台灣旅行,竟然把油杉、肖楠「種上」阿里山,真是「奇蹟中的奇蹟」啊!
1937年的瞎掰不說,各位讀者不妨上網看一下現今林務局的「台灣的貴重針葉五木」,起頭的文字就不「輸」給中西伊之助:
「於19世紀末,歐洲植物學家來台進行森林資源調查,發現有五種針葉樹分布廣及全島,且均為優良之木材樹種……稱之為『台灣五木』,就是紅檜、扁柏、台灣杉、香杉、肖楠,皆是……」(註:這網頁署名發行人李桃生、總編輯謝尚達……)!
真正阿里山五木第一名是台灣紅檜。
阿里山五木第二名的台灣扁柏。

阿里山五木第三名的台灣杉(楊國禎攝)。
     還有族繁不及備載的資訊,例如「1912年英國學士院H. J. Elwis(註:名字寫錯了)來台考察林業,建議可倣『日本五木』來訂定『台灣五木』,並認為紅檜、台灣杉(亞杉)、香杉、台灣油杉、台灣肖楠是台灣最具代表性及林業生產重要性的針葉五木。」;「1937年日人松尾伊六提出『阿里山五木』之議,惟文獻已佚失,無從得知為何樹種。」
嗚呼哀哉,再抄下去我也會瘋狂!
不談植物,也該收尾了。
中西伊之助的「鬼來之筆」偏偏就引來一大堆後人亂抄,卻又沒有引述來自中西氏,或許如此,鬼打架、鬼撞牆就不斷出籠?!
而文化人方面,先是錢歌川先生,而後陳冠學先生,然後更有人提出艾維斯不是威爾斯云云,大抵都屬於二手的小烏龍或小小烏龍。
西方自文藝復興以降,人文主義強調,論述必須是第一手資料的引證良有以也!年輕的朋友們,大學、碩士、博士要求撰文最基礎的引證(cited)不是形式而已!
已經消失的阿里山第一神木是台灣紅檜,但我認為那是兩株合生的「並木」。